6号海湾东侧,木船停泊区域。
“铁戈号”是这些船里最大的船,黑铁木制的船身,龙鱼角制的撞艏,是所有船里,最结实和坚硬的。再加上船舷两侧的上百台弩机,舰队里,没人敢对这艘船说不。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士兵惊叫着冲了进来。
铁戈正将一杯冰冷的鱼子汤放在一盏鱼油灯上加热,被这名士兵一吓,好不容易被小火苗烤热了一些的鱼子汤,洒了一部分出来。
“发生什么了你这么急!”铁戈骂了他一句。然后赶紧将杯子拿了起来,用舌头舔了舔洒掉的鱼子,端着杯子趁热喝了起来。
“铁戈大人,今天又有10条船走了!去了他们那边了!”
“什么?!”铁戈一口喷了出来,刚喝到一半的鱼子汤,又吐了出来。
“铁戈大人,拦不住啊,他们硬要信仰那个光明神王,连海神之母都背叛了,他们那些叛徒!”士兵痛心疾首地道。
“快,把所有船长都叫过来,还有七多长老也叫过来,我要和他们开个会。”
十几分钟后,铁戈号船长室内。
铁戈点了点人头,发现前来开会的船长只剩162人了,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内,三百多艘船,走的只剩一半了。
剩下的这些船长,虽然知道铁戈接下来要对他们说什么,但一个个交头接耳、左顾右盼,或心不在焉,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铁戈站起来道:“各位船长,我们有一半的船,跑到对面那支舰队里去了,照这样下去,我们的船和人都会走光。我们应该采用什么办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样貌粗狂的船长站出来道:“我们应该警告那个神王,让他把我们的人和船,都放回来!”
“如果他不放呢?”
“那就战争,用战争把我们的船和人夺过来!”这名船长强硬道。
这句话瞬间引爆话题,众人纷纷发表了对此事的看法。
“那位神王非常强大,我们发动战争只会面临失败!”
“那些船都是自愿跑到对面去的,我们无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什么自愿?是受到蛊惑后,才跑到那边去的,这些伪神只会蛊惑人心。”一船长反驳道。
“但那位神王造出了能飞的方舟,这种方舟能救我们所有人。那位神王也说了,信他者,皆可生,这是我们的机会!”
“什么信他者、皆可生?这种鬼话你也信,你是不是也想跑到对面去?是不是?”样貌粗狂的船长拉着一人的领子愤怒道。
“是又怎么了?你看看我们身上穿的衣服?看看我们捕鱼队用的渔网?不都是从那个神王手里换来的?还有我们从他们那买的很多东西,那一样不是很好用?但如果我们加入他们了,不仅可以住上温暖的大船,还有可能登上方舟,你就不想上去?”那人反问道。
“我……我才不想上去。”这名船长仍语气强硬地道。但底气却没那么足了。
铁戈叹了口气,有些悔不当初。
食物和防寒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但铁戈的船队里,还是缺乏很多东西。譬如鱼油,之前虽然储备了很多,但用着用着,差不多用完了。南极这边晚上时间长,没有鱼油点灯,总归有些不方便。有时候天气冷。烧个火盆暖暖手也是不错的。
再就是绳子、木料、铆钉这些东西,准备的越多,在海上坚持的时间越长,他们也是迫切需要。
于是,铁戈向那位神王发出了海上通商的请求。
海上通商,是海上船队之间的古老习惯,只要都打出可以通商的旗帜,两边的船员便可以登上对方的船只,互看货物后,然后将船靠近,进行交易。
通常,海上通商不会出现黑吃黑的情况,哪怕是和你交易的是海盗。
而铁戈的船队里除了食物,基本上什么都缺,如果再不和另一支舰队进行通商,将不得不面临很多困难,甚至是不可想象的困难。
离开了陆地,没有那支船队能够做到自给自足。
对面那支船队却是个例外。
他们能够利用银钢,而这是只有炼金师才能做得事情,他们却用银钢将一艘又一艘的船造了出来……
天明听到铁戈的话后,笑了笑对他道:“我答应和你们进行通商,但是我怕你们拿不出等值的货物,与我们交易。”
铁戈大喜道:“尊敬的神王陛下,你的富有无人可比,我们拥有的东西,或许比不上你一根小拇指头,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你能看上眼的,你也一定会喜欢。”
果然,第二天,天明确实看到了很多让他顺眼的东西:
大颗圆滚的珍珠,大把的玛瑙,散发特殊香味的龙诞香,沉香木,以及一些神秘鱼类的鱼骨,各种海树植物的种子等等,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这些东西,除了少部分是铁戈自己船上的,大部分都是其他船上的。
有艘船的船长,拿出了模样非常新奇的珊瑚树;还有一艘船的船长,拿出了整整1万枚金朵拉,连铁戈都目瞪口呆。
这么多好东西,天明自然照单全收,铁戈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衣服、鱼油、木料和铆钉等等。还有些人来到了天明的物资仓库后,看中了脸盆、钢杯、毛巾、棉被、银钢匕首这类的东西……还有保温杯和暖水瓶这两种能让热水保温一天的东西,他们一下要了数百个。
成功交易了几次之后,铁戈这边的人,能拿出手的东西,连同压舱底下的东西,基本上都拿出来了,很快就被掏空了,基本都换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但一个个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原因是为了表示友好。天明请铁戈在内的300多艘船的船长,去他的几艘船上走访了一遍,包括立冬号方舟,如同土包子进城,看的他们眼花缭乱。
一船长指着走廊天花板一根节能灯灯管,好奇问道:“这些灯是什么灯?太亮了。”
上百名船长在厕所小便完毕后:“太神奇了,这种厕所太神奇了。”
看到船上蓝星人居住的船员舱后,他们心里掀起了阵阵惊涛骇浪:“我们住的地方都没这么好,这些人……”
登上传说中的方舟,船长们东摸摸、西看看。却听到天明语破天惊地说道:“这艘方舟,我不打算再用了,我打算造出一艘能飞的方舟,这艘能飞的方舟,会把所有人都送到安全的地方,包括所有船。”
“能……能飞的航母,这……这可能么?”所有船长都惊呆了。
天明却笑了笑:“到时候你们就能看到了,我还是那句话,只有信仰我的人。才能得到救赎。”
铁戈脸色阴沉地道:“尊敬的神王陛下,我想我们看的都差不多了,应该回去了。”
“这么早就回去了?我的厨师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吃完饭再走吧。”
“不必了。现在就走。”
后面事情的发展,就完全出乎铁戈的意料之外了。
几天之后,第一艘船脱离了他的编队,于夜色中。将船划到了对面后,船长跪在天明面前道:“尊敬的神王陛下,我们愿意献上我们的信仰。只求您能践行您的诺言。”
“好!没问题,因为你们是第一批主动加入我的,你们将获得在大船上居住的资格!”
“太好了,谢谢神王陛下,谢谢!”这名船长千恩万谢地被库珀带下去,安排住的地方了。
天明的船队里,有几艘生活船还没有住满,他让库珀将这100多人安排到了没住满的生活船船员舱内,待遇和这边的蓝星人一样,衣服被子每人两套,生活物品全发,很多人当场幸福的晕了过去。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无穷也。
先后18艘船从这边“偷渡”到那边后,铁戈慌了,赶紧采取紧急措施,严厉杜绝这种行为再次发生。甚至,对一艘“偷渡”失败,中途被抓回来的船上的船员,采用了严厉的惩罚措施,用鞭子猛抽了一顿后,警告他们:“如果再跑到那边,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
偷渡事件暂时杜绝。
但安稳了一周后,忽然,那边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铁戈跑到船头一看,当即惊呆,一个巨大的黑铁方块,被一个奇怪装置吊到了空中,六个圆盘不停发出巨响,扇动气流,整个海面都被掀起了狂风巨浪。
“这、这么重的东西,竟然都飞起来了?”铁戈难以置信道。
然后,传言开始流行,“对面的神王将造出能飞的方舟”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偷渡现象又出现了,当天晚上就走了五艘船。
而这次,竟然一下走了10艘船。
七多长老劝道:“铁戈,你也信仰那个神王吧,等他把能飞的方舟造出来了,到时候你想加入,也得不到一个很好的位置了。”
铁戈怒气冲冲道:“我的祖辈从上个纪元开始,就再也没有信仰过神王,他们还不是安全渡过了末日?我不需要信仰神王也能活下去。”
七多长老叫道:“可是咕咕已经老了,它已经有300多岁了,它再也没有那么大力气帮你渡过末日了!”
“我”铁戈心里也感到阵阵悲凉,他从父辈手中接掌船队,到现在有20多年了,船队从百十艘船,扩大到近千艘,在海上辉煌一时,“铁戈舰队”的威名几乎无人不知……但没想到,现在却面临分崩离析的场面。
船长们继续争吵,慢慢分成了两个阵营,铁戈惊恐地发现,还站在他这个阵营并反对加入对面那个神王的,只剩下他的几位叔叔伯伯了,甚至连他的舅舅,也站在了希望加入那个神王的阵营中。
“轰轰轰!”
“什么声音?”众人一愣。
这时,外面的轰鸣越来越大,大到了惊天动地的程度,几名士兵慌张地跑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能飞的方舟飞起来了,真的要飞起来了!”
“什么?”铁戈等人立刻跑出船长室,冲到船头甲板,当即被阵阵狂风刮的站立不稳,眼睛却死死盯住远处那艘庞大的白色怪船,慢慢地,看着它浮出水面,上升,然后离开水面,最后升到了上百米的空中,径直朝远处飞走。
七多长老慢吞吞走了过来,对呆立在船头的铁戈道:“铁戈,加入他吧,一个小村子的首领,臣服于一位强大的王,并不是一件耻辱的事。相反,你将获得更多的荣耀,这种荣耀甚至比你能创造的,还要多的多。”
铁戈没有说话,眼里别无他物,只是那艘还在空中飞着的船。
能飞的方舟回到水面后,上面传来了巨大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海湾,包括两支舰队的所有人。
一艘军舰从对面开了过来,船上下来了几个人,当首一人登上“铁戈号”后,从衣内口袋里拿出一叠红色请柬,对铁戈与众船长道:“铁戈船长,为了庆祝‘飞天方舟’制造成功,我主光明神王陛下将在今晚举行盛大的欢庆晚宴,我的主人,邀请你们也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