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青光冷冷，寒风凛冽。晋明整理好兽皮衣衫，认准了一个方向飞驰而去，想要尽快赶回白林氏。

不久，他便靠近了白林氏的驻地。远处，一个熟悉的树窟窿映入眼帘，位于三棵古树之间，正是白林氏的哨岗，晋明也曾在其中放哨过。“不知道今夜是谁在站哨？”

白林氏中能放哨的只有白林宏、白林七、白林八。加上晋明，才只有四个人而已。

晋明放缓了脚步，走上前去，想要和今夜站哨的人打声招呼。“奇怪！若是平时，早就该出来了。难道我离开数月就不认识我了。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白林八了。哈哈···这家伙，肯定在睡懒觉，我来吓吓他！”

晋明猫着腰，脚尖轻点，毫无声息的靠近树窟窿。等到他来到树窟窿近前，瞬间，双眼赤红，目眦欲裂，一股杀意在心底沸腾，蒸蒸而上。

树窟窿前，白林八被斩断了双脚，鲜血已经流尽，将雪地染红。在他脸上有红白之物流出，一双眼睛也被刺瞎了。他的鼻尖微微抖动，还有一丝气息再游离。

晋明内心悲痛，目中含泪，蹲下身，将他抱起在怀中，颤声轻语道：“小八！是谁？”

“啊！”白林八惨叫一声，声音却很小很微弱。他双手扬起，在空中艰难的抓着。“你···你是···晋明大哥！”白林八失声痛喊道，声音很细微，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生命之火将要熄灭。

晋明单手握住白林八的双手，将他贴在自己脸上。一道殷红沾染了晋明的脸颊，那是白林八的血，还有温度。

当白林八双手触摸到晋明滚烫的脸颊，有冰冷的湿润，他也有些清醒了，断断续续道：“晋明大哥，快···快跑！若水卫···来···了。”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刺瞎的眼中有泪珠滚落，最后一动不动，静静的死去了。

晋明手中感受到冰冷，他再也握不住白林八的手，眼睁睁看着从他手中掉落。

“小八！”

晋明感到一阵揪心的痛，这段时间来，他早已熟悉了白林氏，视他们为自己的族人。心中存有亲情，不愿意轻易割舍。此刻见到白林八惨死眼前，他心中明了，这一段因果，他割舍不下，将伴随他一生。

“若水卫！该死！”

晋明眸子里闪着寒芒，此刻他明白了许多道理。那古洞中所见之景有些被触动，点醒了他。“这就是因果吗？什么是因，什么又是果呢？”

晋明不再多想，轻轻地放下白林八的尸体，转身朝着白林氏的驻地而去。

月色下，他如同一只猎豹，迅捷刚猛，身似闪电。不多时，他就来到了白林氏驻地之前，还未曾靠近，便听见了打杀声震天，一片嘈杂。

······

远处，白林氏驻地。

白林岩素白衣角浸血，如血花绽放，挥舞着一把寒芒闪闪的砍刀，威势无匹，压迫着四周的敌人。喝道：“若水卫！受死！”

村落中，许多孩童和妇人在哭泣，被一个个身着银白色铠甲的武者圈拢起来。白林小蝶也在其中，她眼角挂有泪珠，望着人群中鏖战的族人们，小手攥紧，时不时的眺目望着村落外的方向，渴望着谁的到来。

白林宏手持鱼戟，猛力挥动，与周身之敌人对击，浑身鲜血淋漓，步伐潦倒。在他不远处，白林七同样在奋力战群敌，手中的鱼戟割破了一个近敌的手臂，带起了一道血水。

“白林氏，束手就擒，可免一死！”银色铠甲卫士中，一个领头人震声喝道，像是在面对蝼蚁。

······

晋明从远处走来，他眺目四望，看到了银色铠甲的卫士，人数众多，装备整齐，和水木氏的奔雷卫十分相似。这些银铠卫士分工明确，纪律严明，一看就是正规的军队，受过严格的训练，并非山贼所能比。

晋明立即排除了山贼来报复的想法。他仔细观察，发现这里除了白林氏之外，还有其他许多不认识的各族之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神色萎靡，脸上有着悲痛。

“糟糕！银铠卫太多了。”晋明望着月色下诸多的银铠卫士，打消了力战群敌的念头。人太多，他纵然能力敌。但对方掌控有那么多的人质，自己救得了一个，救不了一群。

从银铠卫士领头人的话语和他们俘获的这些他族之人看来，晋明清楚了银铠卫士的目的···他们只想俘虏白林氏。晋明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照着脸上抹了几下，借着混乱冲进人群中，来到了白林岩近前，说道：“族长，我们投降吧！”

正在与若水卫死战的白林岩目光四射，看到了晋明。他被激起了杀戮之心，此刻被晋明点醒，心中陡然清明。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继续下去也是无用，难逃最终的命运。收起长刀，大声道：“若水卫，我们愿意投降！”

“族长！”白林宏大喝道，他眺目四望，没见到白林八回来，心中已经知道凶多吉少。此刻，很是不甘，想要杀个痛快，纵死也无悔了。

“看看你的四周！放下武器吧！大宏！”白林岩无奈的叹息道。

白林宏转身，目中含泪，他不甘心，可是这么多族人的性命就在他手中。“放下武器吧，小七。”白林宏抛开了手中的鱼戟。随即，便被身后的一个银铠卫士踢跪在地上。

白林七同样停止了抵抗，被人制服。

此时，银铠卫士的领头人骑着骏马来到白林岩身前，脸上有一丝冷酷，高高在上俯视着他，道：“早点放弃反抗，也许很多人都不用死，毕竟留着你们的命还有大用。”随即，大声喝道：“统统带走！”

银铠卫士听令，给白林氏的族人套上了锁链。将他们放到之前俘虏的人群中，晋明也在其中。随即，数千人的银铠卫士带着几百人的俘虏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人群中，白林岩将白林小蝶拉着，晋明跟在他们身后，白林宏和白林七也走在一旁。数千人的行进队伍，声音有些嘈杂。晋明低语问道：“老族长爷爷，这若水卫为何而抓人？”

白林岩垂头叹息，脸上有着愧疚，觉得对不起如白林小蝶父母一样的族人们的牺牲。叹息道：“他们需要矿工，所以四处抓人。在北华福地中横行，遇见了就要被俘虏。这就是我族为何不断迁徙，就是为了避开这些吃人狂魔。可惜，终究逃不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白林岩看着白林小蝶，浑浊的眼中有泪水。

晋明愕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矿脉，需要如此大量的人。竟然横行北华福地，只为了俘虏他族做矿工。

白林岩看出了晋明的疑惑，低语道：“那是一处大魔大凶之地，虽然藏有地精，但更像是一处坟墓，葬有凶灵，吞噬活人。”

“什么？”晋明震撼，竟然有这样的地方。随即，他想到了古洞奇景，也就漠然了。

“哎，反抗是死。不反抗，死的更恐怖点。”白林岩摇头。

“老族长爷爷，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晋明鼓舞道。但他心中清楚，白林岩已经失去了希望，心中不再存有生念。

白林岩漠然，许久，他抬起头，望着晋明，目光中有慎重。轻语道：“晋明，真正救你性命的并不是我，也不是白林宏和其他族人。而是小蝶。那时，我们正在迁徙的路上，不愿意多带一个你。是小蝶一心想要救你，所以你才能活下来。”

晋明点头，理解他们的做法，为了生存，谁又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一个累赘。他仔细聆听着白林岩的话语，知道他此言必有深意。

“晋明，小蝶对你有救命之恩，若真有希望，盼你能还她一命。”

晋明目光凝聚，看着眼前白林小蝶的身影，他点头，道：“放心！我在，小蝶在！”

“多谢了！”白林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放下了心中的沉甸，他将白林小蝶的手递向了晋明。

晋明轻轻地接过，将白林小蝶拉近身旁。轻语道：“不用，我理应如此！”他看了一眼处于惊吓中的白林小蝶，心中有了决断。纵然身死也要护她周全。

白林岩露出了难得的释怀笑容，退到了一旁。他不愿意再多看一眼白林小蝶，怕忍不住泪水。

这时候，白林七和白林宏从人群中靠近过来。眼中有着询问之意，想要从晋明口中知道答案，却又充满了恐惧，害怕知道结果。

“如你们所想。”晋明点头道。他不忍再细说，那样更伤人心。这仇他记下了！总有一天要索还，这就是他的因果。

闻言，白林宏和白林七眸子一黯，虎目中有泪水滚落。他们将拳头紧握，忍住哭声，愤怒的盯着银铠卫士，目眦欲裂。

晋明暗暗摇头，鱼死网破不能解决问题。也许到了此行的终点，自己能有所行动。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他要到源头去扼杀强敌。这样才有生的希望，纵然不敌也能保白林小蝶平安，不想她在此见到更多亲人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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