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点球这东西真是琢磨不透,第一次看点球集锦,感觉扑球的,不,守门员,都是傻子,有的人家往左踢,他往右扑,有的傻站着不动,让球随便进。看集锦到是挺有意思,象是幽默剧。”赵馨阐述自已的观点,又说:“我的学生有不少球迷,男生还可以理解,女生比男生迷的更历害,周未必到现场加油,在这方面浪费了不少钱,我批她们,好,她们倒有理了,说什么,你知道吧,赵老师,你也和足球名星过日子,你说我们没理。我倒没理了。我吃你的亏。嫁一个踢足球的。”夏天撅着嘴说:“爸,本来球童有我的名额,就是不让去,我能不哭吗,我真不明白,一个不喜欢足球的女人怎么爱上一个搞足球的男人呢?一个搞足球的男人如何能追求一个不热爱足球的女人呢?”赵馨微笑着对着勤瑾说:“你儿子随你,我不管了,喜欢那个王默,崇拜的不得了。我不希望让你也培养成球迷,很无趣,没有一点意义。初一的学生,不如学些其他的,迷上球耽误学业,影响你一辈子。”夏天说:“妈,用等量代换,你也应该喜欢足球,我爸爱足球,你喜欢我爸,所以你也爱足球。”赵馨哈哈大笑,说:“我爱不起来。”
欧阳勤瑾注意力放在电视上,说:“如果这个球踢进去,龙尊会损失一个亿。”
鸟巢就象一个透雕的灯笼,悬挂在北四环边照亮内外,一驾直升机在上方旋过,无暇顾及那帮踢球的人,那帮人摒住呼吸,等待命运的选择。武侠站在门线上,他希望有千手关音那样的威力,在这么个17.9平方米的空间,所有的球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是个把门的。赵孤离他只有11米,他感觉到很近,赵孤的脚一动,一切都将明了。赵孤悠然自得地把球放在罚球点,又拿起来,放下,往草里摁一摁,倒退几步,哨声一响,他便摆动大脚把球踢出去。
裕彤国际体育中心的空中绿茵场内,刚已2比0战胜上海v队的河北q队所有人员和没有退场的3万多观众都屏住呼吸,望着大屏幕,没有声音象是空场。武侠高高飞起,象是大鹏展翅,数万计的闪光灯照向他,留下优美而又动感的画面。他飞向右侧,这是他长时间研究赵孤罚点球的特点,赵孤摆腿的姿势与动态感觉做出的反应。他的手没有抓住球,那球而是打向中路,一计勺子,在他飞过后钓入网内。空中绿茵场内象是礼花灿烂地绽放,所有人都兴奋忘记自已的存在,尽情地发泄郁积在内心各种情愫,就象失而复得的那种喜悦。河北q的队员、教练相互拥抱在一起,笑声、喊声、哭泣声淹没在欢呼中,享受人生的悲喜。
鸟巢内却象死一般的寂静,那两边的大屏幕上出现了摄像机敏锐的捕捉到一女球迷的眼角滚流下一滴眼泪,就象一颗明亮的流星瞬间滑过忧郁的夜空,带着悲哀消失在一种爱里,似乎是那么的珍贵,那么的美妙。
此时,足球何等的羞愧,窝在网角里,不敢面对爱它的人们,它很怨悔的成了罪人,不知不觉中便伤害到一半的人,它想哭却哭不出来。日本主裁吹响比赛结束的哨声,那哨声划破了这繁杂的世界,让鸟巢内红色的海洋变的骚动,就象是一群火烈鸟在一个环形的海岸上遇到海水突然凶猛涨潮而不知所措,猛烈地奔跑起来。
所有的龙尊队的人都傻呆在原地,他们好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象泄了气的气球,瘫成一团,里面没有一点氧气,再泄也不会向天上乱窜。王默好像没有那样的心如刀割,他仍然没有摆脱那种莫明的恍惚,他自已进了三个球,一个完美的帽子戏法,却从帽子里把中超资格变没了,进再多的球也无及于是了,这就是命,他不懂得命运是什么,他知道这一刻是如此的残酷,他的眼睛潮湿起来,他强忍着眼泪没有流出来,他的心很痛,他的个人英雄主义彻底失败。二十三岁不至于让他丧失希望,他还年轻。此时,他忘记他所有的成绩,成绩已经一文不值,去年夺过的金靴,去年得到的第四名的成绩,三年了,他又被扣上一个降级的屎盆子,他可以走,他是要走的,不要怪他,只怪图腾不续签他,给他走的机会。
王默非常清楚那堆钱已不属他了,不管他进多少球。
康健捂着脸痛哭流涕,他趴在绿色的草坪上,他嗅不到清草的味道,他听不见嘈杂的声音,他就象失去了他最美好的东西,丢掉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他已经三十四了,他兢兢业业地在后卫线上防卫,去年差点拿下冠军,理想就差那么一步,就是最后两场球输得怨,把龙尊挤出前三,现在可好把如此有前途的队伍给踢降级了,他心痛,他恨他的脚,为什么在最后时刻铲到对手,他的思维仍然围绕在那个球上,他的痛苦在于他知道没有后悔药。他从来没有如此的难受过。泪水已经流出来了,他无法控制,象堤坝开了口子一下倾泄完。他见不得光,他离火神杯已经很遥远了。
一根硬硬的木棍在轻轻地碰他:“起来,康健。”
康健抬起朦胧的眼睛,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站在他面前,这个人双手拄着拐杖,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有些红肿。康健本来眼水已流干,见到这个人那泪水又不知道从何而来,控制不住,花花地流。他上前抓住这个人的胳膊,动情地说:“大象,对不起。我没完成任务啊。大象,你怎么就伤了呢?是我的犯规害了球队啊。我抬不起头呀,我没脸见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