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带领先行部队查看地形,从邯郸城门出发一直抵达长平,除了几处关塞之外几乎是一马平川,并无天险可守,终于清楚惠文王为何不惜与强秦一战也要接收上党郡,试想若是秦国占据上党如何会任由赵国做大威胁秦国霸业,赵国将从此永无宁日,秦军可随时进攻邯郸,赵国只得聚集数倍兵力以应对,耗费人力物力远在秦军之上,一旦秦军举国之力发兵赵国必亡,所以此战无法避免,赵王丹有心求和同样担心秦国提出过多要求,只能寄希望于赵括。
赵括抬头看去,一座关口出现在山岭之间,到了这里已经到了上党外围,上党之地原本属于强大的晋国,怎奈晋国因为内乱实力衰弱,最终导致三家分晋,上党之地同样被当时的魏、赵、韩平分,其中最为接近的韩国占据大部分,赵国、魏国占据外围,彼此建立盟约,怎奈相互征伐,昔日盟约荡然无存,韩、魏无力与秦一战,剩下的唯有赵国。
“来人,通知黑巴所部驻守此关。”
传令官答应一声快速离开,黑巴得令,带齐五千兵马直奔故关而去,赵括早已带着人马登上关口,放眼望去,远处尽是险要之地,树木茂密,山山相连,其中夹杂细细山谷,地形极为复杂,一道身影快速上前。
“将军!”
“黑巴统领,本将军命你带人守住此关,记住此关决不能失!”
赵括一脸严肃,身为三军统帅不比在府上可以随意而为,每一句话代表的都是命令,黑巴抱拳,“将军放心,就算剩下最后一个人同样不会让人占据此关。”
“大军出发!”
赵括下令,临行前不忘在黑巴肩头轻拍几下,黑巴点头,兄弟之间彼此默契早已不需要太多语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已经足够。
过故关,山势渐渐向下,坡度趋缓,两山之间形成一座峡谷,峡谷之内云雾萦绕,鸟鸣声声,夹杂着水流之声令人心旷神怡,如果没有战争,这里必然是一处人间圣地,携带美人来此大享人间情爱。
先导用手一指,“将军,左为韩王山,右侧为大粮山,廉将军在此修建工事,大军分布山川之中!”
“秦国大军如何布防?”
“秦军大部驻扎对岸,依据老马岭山势构建工事,沁水同样被秦军占据,上面通行秦军战船用来运送人马粮草!”
“战船!”
探子点头,“咸阳距离此处甚远,凭借的正是战船通行!”
赵括点头,从地形来看廉颇布放极为精妙,依据山水之势与秦军对峙,几道防线之间相互交错,即便失去其中一道,完全可以凭借其他防线阻挡秦军,借着山势与秦军周旋,最厉害的莫过于用石头沿着丹朱岭—羊头山—关岭山这一线(也就是长治盆地与晋城盆地的分界线),西起长平关,至故关再至马鞍壑,修筑了一条长城,由于它长达百里并且以石筑成,因此后世又叫它做“百里石长城”。这条防线的厉害之处在于山势险要难以攀越,可以被称为“路”的地方,只有二个关隘出口,分别为长平关和故关,这两个关隘均是建在山上,南坡陡峭、北坡平缓,也就是说,南边的秦军的攻击赵军,要爬陡峭的南坡;而北边邯郸方向给赵军输送粮草辎重的时候,走的北坡却很平缓,可谓有利于赵军的天然后盾。
廉颇并不敢确信泫水防线能否挡住秦军,老马岭一带落入秦军之手,双方有过较量,秦军攻击力惊人,因此他在后方的百里石长城防线上投入不少精力,按廉颇的计划,就算泫水防线失守,赵军依然有足够的时间撤退到更加险固的百里石长城防线上继续防守。选择依据泫水驻防是一种守中有攻的策略,以便秦军出现异动后退的时候,可以迅速做出反应,这一点恰恰是秦昭襄王所不想看到,于是采用范睢计谋以赵括取代廉颇伺机寻找战机。
“辎重粮草囤积此处,其他人原地等候,待本将军见过廉将军之后再做定夺!”赵括吩咐下去,兵士将辎重粮草放在高处,这样利于看守同样可以避免被雨水打湿。
赵括带上一队亲兵飞马上前,远远看到廉颇大营飞身下马,对于廉颇心底极为敬重,如果不是那种奇妙的关系必然不会欣然答应,有太多理由可以婉拒,此战关乎生死,绝非是为了虚名,更加不是为了逞英雄。
石台上站着一人,手持长枪威风凛凛,正是军廉颇,身后跟着诸位将领,俱是面色阴沉,赵括毕竟年轻,这些人都是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试问如何会将一个毛头小子看在眼里。
赵括上前,“赵括拜见军!”
廉颇笑道:“现在应该称呼贤侄为军才对!”赵王下达封赏,赵括升任军,目的就是增加军中威望,提升威望的法子无非三样,军功、职位、本领,三样缺一不可。
“廉将军乃国之栋梁,大王担忧军身体所以特命赵括前来顶替,自知才疏学浅难堪大任终日惶恐不安!”
廉颇道:“事在人为,又不是所有人生下来就会打仗,只要记住三点!”廉颇伸出三根手指,“不明不战,不利不战,不和不战!”
赵括抱拳,“愿闻其详!”
“战场之上变数太多,此地更是地势险要处处可藏伏兵,所以战前必然要经过查探,查明地利以及对手布防之后方能一战,是为不明不战;决定胜利的条件颇为复杂,天气、地形、策略等等,只有找到合适的战机方能出战,一战必胜,否则不战;为帅者应光听言路,听取属下之见,若意见不合当言明道理,上下一心方能一战!”
赵括听罢连连点头,虽然都是不战之法却是暗含精妙,只要能够达到其中所提及条件,不战之法完全可以成为主战之策,“谢军教诲!”
廉颇面带笑意,“足足三年,老夫也想回去看看,在大王庙堂之前上一炷香,留得残躯守在灵位之前足矣!”话语之中透出悲凉,身后将领不由得暗中落泪,廉颇事先有所交代所有将领听从赵括之命不得违抗。
廉颇向下走去,脚下一滑险些摔倒,“爹,小心!”
赵括身后站着一人,面色紫黑,手持大枪,正是廉颇之子廉符,当日宫廷之战败给醉剑客威固,气力惊人,手中大枪颇有其父廉颇之风为人所熟记,原本以为凭借廉颇关系必然可以扶摇直上成为统兵之将,不想廉颇另有打算,廉符加入赵括新军,凭借一身本事如今做到千夫长,眼见父亲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心中不忍喊了一句。
“记住,这里只有军没有父子,军令就是死令不含人情!”
廉颇振臂一挥,这位年过半百老将令人敬重,在众人目光中慢慢走下石台,早有亲兵下方等候,廉颇飞身上马,挥动马鞭奔驰而去,不知为何那一刻从未有过的轻松,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面对秦军始终难以安眠,如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终于可以喝上一壶老酒静下心来会一会昔日老友,赵奢、惠文王相继离世,邯郸城内唯一令廉颇牵挂的便是蔺相如,当年发生的一幕幕犹在眼前,赵括手持长剑缓缓登上高台,下方众人只得仰视,那里所代表的正是赵军最高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