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一般比人类矮一些,但她个子却很高大,与苏沐差不多高,一个晃身便来到他面前,两臂一张,一道水波弥漫开来,将苏沐围裹其中。
苏沐挣扎了几下,无论斩神剑怎么横劈竖斩,始终看不破这个大水泡。
他没料到一出手便被对方困住,又怎能料到一向无坚不摧的斩神剑连个水泡都无可奈何!
不得已,只好祭出一道闪电当头朝自己劈下。
波的一声,水泡破了,他自己也被淋了一身,好在撑起了灵盾,那些带着电弧的水流没有溅到自己身上。
不过饶是如此也酥麻了一下,那种如芒在刺的感觉是在不舒服。
人鱼一凌,道:“你是南宫族人?”
“当然不是。”
“最好不是!南宫家族与海魂殿有不世之仇,不然我可真不会手软了!”
“说什么不世之仇,无非是你们怕南宫家的雷电术罢了。”苏沐冷冷一笑,不客气的回道。
人鱼冷哼道:“看来就算你不是南宫族人也脱不了干系,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海魂殿,我就让你领教一下海魂殿的本领!”
她话音才落,无数支气剑便密密麻麻从身后浮现,全是碧汪汪的蓝色气剑!
强大的灵波瞬间便弥漫山巅,苏沐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强行站稳,抬眼一看,竟看不出那是多少气剑!
见他神色冷峻,人鱼傲然一笑,“要不要我帮你数一数?地灵剑圣可以炼化五千灵剑。在下不才。不过区区四千。”
“五千……”
苏沐怔了一下。以前从不知道有关地灵剑圣的一切,知道灵剑帝是一千把,便想地灵剑圣或许是两千,顶多三千……原来竟是五千!
如果将气剑凑齐的话,果然是纵横地灵界畅通无阻了。
相比之下,他的五百气剑成了萤火之光,但是荧光之光也要勇于面对日月,他不气馁。也不畏惧,当即将气剑全部祭出!
这次他不再犹豫,对方的气剑水气浓重,一看便是水属性材料炼制的,说不定还有机可乘。
闪电接二连三的劈下,果不出所料,她的气剑遇到闪电便一一消散,不堪一击!
她银牙一挫,气恼的打出几个法诀,只见那些气剑三把合一纷纷汇聚到一起。原本的小型气剑都变大了一倍,也更为坚固。一面抵御着闪电,一面飞坠而下,分出一股剑流飞向苏沐。
苏沐一面用斩神剑抵挡,一边召唤雷电,打着打着心里就有些笑意。
南宫家未必是海魂殿的克星,但他一定是!
因为他有战神重铠与斩神剑!辅以雷电术从旁攻击,便出现了这大快人心的一幕。
她虽是地灵剑圣,但是平时练得最多的便是水咒,灵剑不过是予以辅助,这下碰到能克制自己功法的对手,水咒不能用了,气剑也不太灵光,虽说三合一坚固了一些,但也只是不被摧枯拉朽,每次闪电落下,仍是能击退她众多气剑。
而海魂殿的通病便是对剑阵不太倚重,只是专门为了对付南宫家才修炼了几种,但恰巧她一个都不会。
于是面对一个比她低两个境界的苏沐,一时间竟然半斤八两。
“臭小子,你笑什么?”
人鱼看到苏沐嘴角那一抹邪魅的笑,不悦的叱道。
“你数次将手探入怀中,显然是带着不少法宝,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都是水性极强的法宝吧?”
一言说中下怀,人鱼更加羞恼,她是有法宝准备祭出,但是却反复犹豫了起来,法宝不像气剑不惧损毁,她那些珍爱的法宝都是水属性,实在不舍得被雷电击毁。
“小子,休要猖狂!”
与一个灵剑皇僵持这么久,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羞辱,哪里还禁得住他嘲讽,顿时勃然大怒,竟收回所有气剑,身上随即所处一件蓝色护甲,水汪汪的很是惹眼。
但苏沐却没有去看一眼,而是眉心一皱,心中略感惊讶。
她竟然将四千气剑汇聚成了一把!
这种手段苏沐见过无数次了,但是这么多气剑瞬间合而为一还是有些触目惊心,它的威力也就可想而知了,因为有个道理是人尽皆知的,即便是可以爆发出连锁威力的剑阵,也不如所有气剑凝成一把的威力大。
这么做无疑也是有极大弊端的,最明显的便是她将会失去剑阵的保护,这样的机会苏沐哪里肯错失,闪电横贯天机,没有丝毫犹豫劈向了她。
可是她却浑然不惧,而是全力向苏沐劈出了一剑。
这样以命搏命的招术是苏沐情急之下惯用的打法,但这次他却知道,对方不是以命搏命,因为他的雷电虽然凌厉,但还要不了她的命,她是想用一伤换他一命!
苏沐心中一万个不情愿跟她对剑,但是哪里还有选择,可以轻易飞遁而逃的是她,不是他,面对如此迅猛疾驰的一剑,以两只脚在地上奔行是躲不掉的。
他百忙之中戴上金手套,借用它的力量挥出了自从拥有斩神剑之后最强有力的一剑,五连击的一剑凌天!
这一剑可以杀死灵剑帝,可以杀死数个灵剑皇,但是杀不死地灵剑圣。
蓝芒与金光接触那一刹那,地动山摇,瞬间便摧毁周围所有草木,地表被整个削去一层,山石乱飞,山巅之上混乱不堪。
苏沐被远远击飞,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地上,鲜血从破烂的战神重铠中渗透出来,很快就将地面染成一片鲜红。
战神重铠被打烂了很快就能复原,但是他所受的伤就没那么快可以恢复了,他能感觉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也能听到血液从破损的血管往外冒的声音。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就好像身后站着两个鬼卒,随时带他离去。
反观人鱼,她嘴角挂着一丝血痕,但也只是脚步踉跄了几下,气息震荡之余有些晕眩,渐渐便镇定了下来。
“挡住我全力一击,还能一息尚存,你果然不可小觑。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死在你手里了。”
她狠狠皱了皱眉,体内涌出阵阵痛感,连忙闭了口,一手掐诀,引入打量灵气才好受了一些。
苏沐咬了咬牙,以剑掌地,撑着满身伤痕的身体站了起来,那种感觉正在一丝丝的逼近,他无比渴望它的到来,那是一股能够赐予他新生的力量。是他多次化险为夷的力量,是他与生俱来独一无二的血脉力量!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也不用这么辛苦站起来,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我会给你一个全尸。”
看着苏沐艰难站起,她以为他要求饶,可是说着说着她脸色忽然一沉,骤然之间便发现对面的苏沐全身燃起火焰,双腿不再颤抖,背脊更加挺拔,整个人神奇的浴火重生了!
“这是燃血之术?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这种邪功?”
她知道邪术中有一种能够燃烧鲜血激发体内最后力量的功法,不过那完全是临死时的反扑,即便对方能够借此挽回局面,仍是难免身死,想不到他还藏着这么一手。
“你又何必如此?难道还不死心?”
她冷冷一哼,实在有够心烦,早知这小子这么难缠,一上来就该祭出杀招,也就不会弄得自己这么狼狈了!
苏沐完全听不进她说什么,大吼一声冲了过来。
她目色一寒,再次挥出一剑。
只是这一剑相比第一剑差了许多,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
苏沐不躲不闪劈出一剑,随即跟着剑芒向前飞奔。
轰然之下,两道剑芒再次爆开。
这一次她才领教了他变身之后的威力,那根本不是燃血之术,燃血之术不会激发出这么大能量,和他上一剑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一击之下,摧毁了她数百支气剑,而她本体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灵海翻涌滚荡,一时间竟无法将所有气剑再次凝结起来。
她飞身而起,面对这样一个疯子,不得不暂避锋芒了。
她一走,苏沐更加怒了,冲着天空中大吼大叫,而后迅速冷静下来,无情的打量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与蔑视!
只一眼她便难以忍受,她从未见过这么轻蔑的眼神,而且是被一个灵剑皇如此轻蔑!
“你吼什么,我可没有怕你!”
她娇叱一声,飞遁而下,半空中便挥出一剑。
这一剑由三千气剑凝成,但是对上暴怒的苏沐之后她发现他并不是没有理智,也不是疯狂乱打,因为急冲冲应对之余,他竟然召唤了一道闪电!
“臭小子,敢暗算我!”
她急忙抽身而退,只是电芒太过迅猛,一击即中,打得她险些坠落下来!
她远远的飞遁而去,望着下面一声声狂啸的苏沐,不由心中忌惮起来。
“这是什么邪门歪道?为何一下变得如此勇猛?”
接下来,她又试了几次,越发对他畏惧了起来,很明显她数次挥剑也是让他受了不轻的伤,但是对方非但不退,反而越发生猛!
这种路数当真少见,但她不会离去,且不说她还有很多战力,就算身受重伤她也不会走,这小子虽说诡异,但她还是能对付得了,因为他最强一击也不过如此了,能让她受伤,却并无性命大碍,至少她还能再凝聚几次力量击败他!
最后,她歇了半个时辰,以四千气剑卷土重来!
苏沐一声嘶吼,双手持剑,硬生生跳了起来,这一跳竟有数十丈高,这在以前是根本做不到的事。
人鱼也吓了一跳,以为他能飞行,这要是被他在空中追上,还真就有些不好对付了!
不过还好他只是一跃之力,直上直下并不能改变方向。
两人空中一瞬间的对峙,各自挥出强横无匹的一剑!
又是一次惊天动地的爆芒,她被击退数丈之遥,苏沐则直接摔倒在地。
从高空摔下来,让他腑脏剧烈颤抖,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他单膝跪地,额头抵在剑柄上,胸膛大起大落,缓缓闭上了眼。
人鱼女修缓缓飞落下来,已然也是脸色煞白,水蓝色的衣服上绽放出几朵血花,身上各处都有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的伤口。
“一个灵剑皇,能让我遍体鳞伤,你是地灵界第一个了。”
她冷冷一笑,沉声道:“你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不过越是如此我便必须杀了你,不管你是公主的朋友还是恩人,我都不能留你。”
她心有余悸,缓缓打量着他,非但没有上前,反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因为他身上的烈焰忽然间强盛了一些!
她眉头一凝,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趁他恢复之余杀了他,不然她今天断然讨不得好!海魂殿那么多同阶修士都知道她来到这个小山岗剿杀一个灵剑皇,如果失败而归,以后在海魂殿还有什么脸见人!
刚把剑一举,她再次怔住,目瞪口呆!
只见遥远的天际忽然坠落一道炫目的白光,不偏不倚落在他身上,光芒逐渐强盛,将山巅映照得一片乳白,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片白光中,苏沐忽地站起,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对命运的不屈,充满了对俗世的愤怒,充满了令对手寒芒在背的无穷战意!
他进阶了,在盛怒之下的战斗中迈入了灵剑帝的行列!
人鱼女修怔怔的失笑,看着白光缓缓消失,看着仍然弥漫着火焰的苏沐,那双眼睛是那么冰冷,一步步朝她走来。
她顿时感觉到了疲惫,灵剑帝没什么可怕的,但是一个还是灵剑皇的时候就能让她倍感吃力的修士,一旦进阶了灵剑帝,她知道那是什么后果,失败虽然很可怕,但是生命无疑比失败重要。
在他横剑动手之前,她翩若惊鸿一般向后飞去,几息之间遁出百余丈,遥遥停住,看着他连声失笑,不肯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苏沐,今日一战你不过取巧罢了,否则早就已经败了!”
苏沐不答,只是将剑持平指向她,挑衅意味极其强烈。
她羞愤交加,而后哭笑不得的怔立了片刻,望着苏沐那张冷峻的脸,不甘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