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就看出来单雄信的风度了。单大帮主功夫耍的漂亮,话说得漂亮,事干的更漂亮。他只瞥了一眼孟旭,立刻断定:这人绝对惹不起,因为他脸皮太厚了。
单雄信爽朗一笑,抱拳道:“既然各位好汉执意要进我瓦岗寨,在下也不好再拦你们。不过可否稍等片刻,带我通报了寨主,大家也好相见?”
孟旭这才悻悻的一抱胸,哼道:“你走你的,我们等得起。”
单雄信颔首点头,接着翻身上马,带着一群小兵风风火火的又赶回了寨子。孟旭看了看虬髯客,大胡子还是一副满足的神色,像是吃了蜜一样。孟旭搭上他的肩膀,笑呵呵道:“张兄,干得漂亮,刚刚那一架看的都过瘾。”
虬髯客眯着眼,回味道:“我也许久不曾碰到这么强的对手,确实酣畅淋漓。本来是实践和彬彬的三年之约,不想却先和她哥哥交了手。”
“什么三年之约?你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说来惭愧,三年前我还未遇到红拂,那时还是个年少轻狂的少年。”虬髯客叙说着,眼神里好像又爆发了青春的色彩“我行走江湖时,无意中遇到了七省绿林会帮主单雄信的妹妹单彬彬。我与她一见倾心,颇为投缘。那年她十五岁,我和她定下三年之约,等她十八岁时,若是我未娶,她未嫁,我便和她共结连理。”
孟旭做了个恶心表情,道:“张兄,诱拐无知小萝莉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十五岁,她还是个孩子啊!”
虬髯客老脸一红,扭头道:“我和她是两厢情愿。再说了,我们当时的关系是超脱了朋友和夫妻的感情,所以才说年少轻狂啊。”
“噗~你们是炮友?”
虬髯客愣道:“何为炮友?”
崔念奴实在看不过去孟旭欺负老实人,一把将孟二流子拉到身后,对虬髯客解释道:“就是一起泡茶的朋友。”
虬髯客释然道:“哦,那我们不是。我和她没有一起泡过茶,但是我们一起在野外吃过烤山鸡。我们算不算是“鸡友”。”
崔念奴不说话了。她忽然觉得,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傻瓜比较多。
瓦岗寨的大门开了,单雄信站在寨门上,向众人一抱拳,喊道:“诸位久候,我已通报了寨主,诸位请进吧。”
“走起。”孟旭走在前头,五个人进了门,单雄信刚巧从寨门上下来,与虬髯客相视一笑,两人并肩走在孟旭身后。
虬髯客琢磨着单雄信好歹是他未来的大舅子,刚才把人家从马上打下来,还没道歉。于是清了清嗓子,说:“单帮主,刚才多有得罪。”
“不碍事。”单雄信大咧咧道“不打不相识。对了,听说张兄是来找程咬金程兄弟的。”
虬髯客小声道:“其实,我此行主要是见另一位故人,就是令妹单彬彬……”
“张兄还认得舍妹?”单雄信惊讶道。
虬髯客点点头:“呵呵,我与令妹也算是交情颇深,不知她如今安好?”
单雄信叹气道:“我这个妹妹,最是顽皮。我父母早去,兄长也不幸英年早逝,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便常惯着她。不曾想把她惯出了一身大小姐的毛病,前几年,她动不动便离家出走,有时出去个把月,也不给找人家里带个口信,提起她我就头疼啊。”
“哪里哪里,张某却觉得令妹倒是识大体,懂礼节。”
“张兄谬赞了。舍妹性格幼稚,没有大小姐的命,却得了大小姐的病。对家里人飞扬跋扈也就算了,偏偏对外人也是脾气不好,她这个样子,眼瞅着到了该出阁的年龄还闲在家里,我这个当哥哥的,是真怕她嫁不出去。我啊,一直想把她介绍给一位有担当的好汉做妻子……”
虬髯客挺直了胸膛,心里暗自得意。不料,单雄信话锋一转,忽然又说道:
“幸好她遇到了罗成兄弟。罗成兄弟武功、人品俱佳,相貌堂堂,出身名门望族,最重要的是他对彬彬一往情深,言听计从。两个月前,他们二人方才成了亲,张兄弟来晚了,要是早两个月,还能吃上喜酒呢。”
虬髯客呆呆的跟在单雄信身边,下面的话完全听不下去了。以至于到了大殿,一一落座,他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虬髯客,其实你也有一颗**丝的心啊~”孟旭摇着头暗暗叹气。
李密坐在头把交椅上,细细打量着发呆的虬髯客。随着他的眼神晃动,两撇小胡子也跟着上下跳,他这幅样子让孟旭觉得很像是卖烤羊肉串的买买提兄弟。
李密收回目光,抿了口茶,幽幽说道:“久闻虬髯客大名,如今相见,果然非同凡响。”
虬髯客继续发呆,只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李密摸了摸胡子,又问:“张大侠,不知你打算在我瓦岗寨留住几日?”
虬髯客依旧发呆,只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李密有些不耐烦了,咬了咬牙,单刀直入:“其实我们瓦岗寨一直在招兵买马,欢迎四方豪杰来投。以张大侠的本事,若是留在我瓦岗寨效命,必然出人头地。我们兄弟都佩服有本事的人,张大侠如不嫌弃,何不就此留在瓦岗寨,干一番大事?”
虬髯客将发呆进行到底……
“你问了也是白问。”孟旭撇撇嘴说“这个大胡子一分钟前刚刚失恋了,现在心情很糟糕。”
李密挑了挑眉毛,问:“阁下是?”
“孟旭,前来拜访贵山寨。”
“何事?”
“找人,找一个叫吕布的人。”
李密摇头道:“我们山寨并没有叫吕布的兄弟,想必是孟兄弟认错人了。”
孟旭嘿嘿一笑道:“是不是叫这个名字现在还真不好说,不过那人有九尺大个儿,浓眉大眼,头戴紫金冠,身穿黄金甲,手持一把方天画戟,胯下卷毛嘶风赤兔马。”
李密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孟兄弟说笑了——你说这人莫不是东汉末年,人称天下无双的大汉温侯吕布奉先?”
孟旭淡淡道:“你可以把他当成吕布的超级狂热模仿者,身材、脸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吃饭睡觉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抱歉,我们山寨中没有此人,请慢走。”
“不要急着下逐客令。”孟旭从凳子上站起来,冷冷的扫视了一圈站在李密身边的大汉,嘿嘿笑道:“吕布在不在这里,先不提,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李密摈住呼吸,紧盯着孟旭的眼睛。
“听说你们这里的烤全牛很不错,能不能令我们几个去尝尝。你说这都饿一天了,到了你的地,你不招待一下不合适吧?”
李密狂晕,还不等他说话,身边的白脸汉子忽然冷哼一声道:“瓦岗寨只招待有本事的客人,叫花子我们是不接待的。”
孟旭挑了挑眉毛,问:“哦?这么说这要能打就行了?”
“打得赢我就行。”白脸汉子捏了捏拳头。孟旭笑道:“你丫哪根葱?报上名来!”
“冷面寒枪,罗成!”
听到罗成这个名字,虬髯客忽然一个机灵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瞪着一对儿绿豆眼,瓮声瓮气道:“罗成?好,我来和你打!”
孟旭偷偷附在崔念奴耳边道:“看看,这都是为了争女人眼红的,我猜大胡子八成是想借机报复罗成。你们女人绝对都是红颜祸水,没跑了”
崔念奴啐了一口,狠狠一拧孟旭的腰。
罗成哼哼一笑:“好,就让我来领教一下髯客兄的刀法!”
眼见着这大厅上就要上演全武行,李密连忙上前打岔道:“莫要冲动,都是自家兄弟,莫要伤了和气。”看看人家这说话水平,已经把虬髯客归为瓦岗寨的势力了。
虬髯客颓废的垂下头,说:“我想打一架,谁都行。”
罗成说道:“你今日和单二哥有过一场硬仗,我不占你便宜。明日,等你修养好,我们再一决高下!”
虬髯客点头:“好,就听你的,明日我就领教你们罗家枪法的威力!”
……
当夜,瓦岗寨的厢房外。月光照映着虬髯客唏嘘的大胡子,他举起酒壶,喝了一大口。
孟旭悄悄走到他身后,坐在他身边,夺过酒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痛快的抹了抹嘴巴。
“小心点,喝多了明天手脚没劲儿,打不过罗成你就丢人了。”
虬髯客苦笑道:“罗家抢威名显赫,罗成更是少年天才,明日我便是全力以赴也未必套的了好。”
孟旭惊疑:“堂堂虬髯客还未打就先怂了?这可真是稀奇啊。”
虬髯客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对,还没打,谁赢还说不定。”他顿了顿,忽然有些忧伤道:“红拂、彬彬……她们一个个离我而去,为什么?为什么不选择我?难道说,纯爷们真的没人爱吗?”
孟旭无语了。他现在有些同情虬髯客了。李靖也好,罗成也好,都是细皮嫩肉的俊秀小生。虬髯客和他们抢女人这么多年,一事无成,难怪心里憋屈。孟旭感叹道:
“知道你为什么总是抢女人抢不过小白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