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美熙工作完买了菜回到家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幅画面:徐珠贤和林秀珠两人都扑倒在沙发上,林秀珠在下面被小贤压着,两条白皙的小腿被小贤狠狠夹住,拼命地扭动着想起身,但一直被徐珠贤镇压着。
徐珠贤很不习惯欺负别人,动作很生疏,有点放不开,怕用太大劲弄疼了林秀珠,偏偏又异常的羞恼,姐姐实在太可恶了。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不做出点什么就活不下去了,看见那种刺激性画面让她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再也不见人。
姜美熙绝对是第一次看见徐珠贤这样,什么时候文文静静的小贤也和正常女孩一样了?平时就算再怎么被徐在明欺负也不会反抗,只会生生闷气的小贤,竟然会动手了?
姜美熙的出现解救了林秀珠,徐珠贤好似被惊吓到猛地起身,然后很不好意思地向姜美熙躬身道:“伯母好。”
不敢抬头,被长辈看见自己这样一面,徐珠贤本就发烫的小脸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心里对秀珠姐姐的怨气更大了几分。
“嗯,你们继续玩,我去做饭。”姜美熙笑着说道。
林秀珠终于能从沙发上起身,心有余悸地看了徐珠贤一眼,完全估计错误,小家伙竟然这么厉害,早知道就不向她坦白了,一直很端庄的小家伙恼羞成怒了这样可怕。
听见姜美熙的话,林秀珠立马自告奋勇,抢着说:“妈妈,今天的午饭我来做。”又转头有点讨好地对徐珠贤说:”小贤啊,今天让你尝尝姐姐的手艺,就当做是姐姐的道歉了。”就差摇尾巴了。
现在和徐珠贤单独相处,对林秀珠来说心理的和生理的压力都很大,她还是想先借料理讨好一下小家伙。
“看来今天我是托小贤的福能尝到你的手艺了?”姜美熙没有说阻止的话,只是调笑了一句。
以前在美国生活时,她工作比较忙,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林秀珠和徐在明自己解决的。
不同于徐在明对不喜欢的东西就不上心的性格,林秀珠完全相反,对任何接触的东西都会用心钻研,所以在料理方面完全能称的上是精通。
林秀珠很矜持地抿嘴浅笑,能被长辈夸奖是很让人高兴的事。
看见姐姐挽袖子摩拳擦掌的样子,徐珠贤微微张了下嘴,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秀珠姐姐连料理也会做吗?太夸张了,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生平第一次,在十二岁少女的心里有了一点相形见绌的自卑感,感觉自己在林秀珠面前好像什么都不会,对平时徐在明夸赞自己很优秀的话也产生了怀疑。
姜美熙把厨房收拾了一下,然后给林秀珠指明了各种调料和工具所在的地方,把买回来的菜放在一边就出去收拾房间了。
“买了很多菜啊,小贤喜欢吃什么?”毕竟是要讨好小家伙,林秀珠没打算自己闷头做自己喜欢的菜式。
“嗯……”徐珠贤沉吟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明快的语调说:“红薯。”
“红薯?”林秀珠有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得到答案后去翻看姜美熙买回的菜,果然看见了好几个灰不溜秋的红薯。
“韩国人也喜欢吃红薯的吗?”林秀珠皱眉,在美国吃红薯的人很多,偏偏她不怎么喜欢,所以不太会做红薯。
“不是啊,只是我很喜欢。”徐珠贤很认真地解释。
然后她又数着指头道:“红薯营养价值高,而且味道甜甜的,是很理想的食物。”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和在明oppa第一次见面时,oppa就是请我吃的红薯。”
好像回忆起那时的情形,徐珠贤笑得脸颊都鼓了起来。
“给姐姐讲讲吧,小贤。”林秀珠突然安静下来,轻声道。
很好奇,也有些嫉妒,自己不在徐在明身边的这三年,是这个小女孩代替自己陪伴着他,很想知道他们一起经历了什么。
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徐在明的感情,从开始的顺眼,到后来的兄妹,再到懵懂的爱慕,徐在明是她情窦初开第一个抱有好感的异性。
徐在明对她的态度也是不断变化,从亲密到宠溺。再到现在的小心翼翼,亲密中掌握着分寸,宠溺却又带着回避。
徐在明对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地告诉她了他的回答,只是她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而已。
“嗯,我记的很清楚呢,和oppa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徐珠贤没有多想,很愿意和林秀珠分享自己和在明oppa的事。
徐珠贤沉吟了一会,组织一下思绪和语言,才又缓缓说着。
“姐姐不知道吧,我一直没什么朋友,平时放假了,都是一个人在家里看书练琴,妈妈和爸爸有他们的工作,经常有不能照看我的时候。”徐珠贤开口却说出了一番不相干的话,情绪也变得低落。
林秀珠听见小家伙的话,有些心疼,虽然才认识没多久,但是徐珠贤真的非常讨人喜欢,同时因为她和徐在明家的关系,所以林秀珠隐隐也有把小贤当作自己家人的感觉。
林秀珠刚想要安慰徐珠贤,她却又说起来:“有时候学习累了,我会自己一个人跑到楼下小区里闲逛,要是饿了或者馋了,就会去买个红薯。”
说到这里徐珠贤的表情又明朗起来:“我们小区外面不远就有专门卖红薯的小店,我小时候第一次吃就喜欢上红薯的味道了。”
是真的很喜欢啊,只是光想就能开心起来,林秀珠见她的样子想到。
徐珠贤继续说着,便说到了她和徐在明相遇的过程。
那时候徐在明刚刚搬进小区,因为父亲过世带来的遗产、安葬等一系列缠身的麻烦事,还有嗓子被毁造成的精神打击,连续好长时间他都过得很颓废,整天闷在家里,如同行尸走肉。
而且当时徐在明家刚搬来韩国,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姜美熙忙得连自己儿子都无法照顾,邻里之间的串门更是一拖再拖。
所以就导致即使徐在明就住在徐珠贤家的对门,但除了姜美熙和徐妈妈徐爸爸经常照面,相互之间打个招呼以外,两个家庭就没有什么接触了。
大约是搬来这里一个月的时间后,徐在明终于有点缓过气来,肯出门去走走,徐珠贤就是那时遇见他的。
一整天的学习和练习结束,家里大人还没回来,徐珠贤捏着自己的零花钱,下楼到小区外买了个红薯捧着,转身便看见了一个奇怪的大哥哥。
乱糟糟的头发把大半个脸都遮了起来,有些高挑的个子,却瘦骨嶙峋的。
分明是快要过年正冷的时候,他却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低着头坐在小区的花坛边上,颓废的样子配合着周围的雪,有种凄厉的美感,触目惊心。
没有见过的面孔,是流落到这里的乞丐或者流浪汉吗?好可怜。年幼的徐珠贤心底冒出这个想法。
徐珠贤挣扎地看着自己手上热乎乎的红薯,内心的善良让小珠贤不忍看着面前的大哥哥挨冻受饥,可小孩子护食的天性又让她很犹豫。
最终还是走近,在她不舍目光的流连下,将红薯递到徐在明的眼前。
徐在明正沉浸在自己悲观的世界中,一只有些肉肉的小手和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红薯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怔了一下,缓缓抬头。
红薯马上就要进别人的肚子了,一直盯着手里红薯的小珠贤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小脸看起来不由有些愁苦。
发觉徐在明抬头看向他,又马上收敛起自己的馋样,装作不在意道:“饿吗?给你吃。”
徐在明张口,声音嘶哑难听:“滚。”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徐珠贤微微张着嘴,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大哥哥。
良久,见打断他思绪的小女孩仍旧呆立在他面前,徐在明不由一阵烦躁,伸手用力地拨开她那只拿着红薯的手:“叫你滚,没听见吗?”
徐在明厌烦听见自己现在的声音,也厌烦自己面前这个让自己不得不说话的小女孩。
小珠贤没拿稳,红薯被摔在地上,露出了红白色的内脏,惨死在白雪漫漫的街头,它原本是该进徐珠贤温暖的小肚子里的。
尚且年幼的徐珠贤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小嘴一瘪,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一边抽噎,一边转身去捡裂成几瓣的红薯。
“不吃…就…不…吃,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饿了,为什么…这么对…我。”徐珠贤身子一抽一抽的,话也说不清楚。
开始还只是小声抽泣着,后来捡着红薯,越捡越觉得委屈,干脆不捡了,就那么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反复哭喊“为什么这么对我”。
那时的徐在明也不过是个少年,做不到对一个哭泣的女孩冷眼旁观。
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女孩,可怜巴巴地坐在雪地上哭着,这样一幅情形,很能触动人的神经。
望着哭泣的徐珠贤,徐在明一直浑浊的眼神终于有些清明起来,到底不是坏心肠的人,开始反思起自己来。
为什么这么对她?你自己遭遇了不幸,就能把这不幸也硬生生按在别人身上吗?
徐在明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孩,又想到自己每天奔波忙碌还要担心他的妈妈。
而且还是把不幸建立在这些关心自己的人身上。徐在明捏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刺痛传入大脑,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徐在明向小珠贤走去,小女孩却很惊吓地蹬着腿,往后蹭去。
徐在明沉默地蹲下,去捡那些剩下的红薯,将那些碎块放入自己手心里。
小珠贤偷偷瞧着他的行为,慢慢得也就止住了哭泣。
徐在明一手捧着碎掉的红薯,一只手不顾徐珠贤的挣扎,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
“饿了?这个不要了,我再去买两个,我们一起吃。”徐在明就这么牵着徐珠贤。
依旧是那种嘶哑的声音,却多出了一些温暖的味道,徐珠贤没有喊叫,也不再挣扎。
“对不起。”当时徐珠贤似乎听到了,这是她仅有的一次从徐在明口中听见这三个字,后来两人变得很亲之后,徐珠贤去向他求证,却总是被他不耐烦地抓住拍一顿,得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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