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府,本是金国河北西路首府,在金国南迁之后,就被蒙古所占据。蒙古人将金国的中都占据之后,依旧延续宋和金的路府制,真定府依然是河北西路的府治所在。
因为真定府是蒙古最先占领的区域,至今已经有十余年之久,所以总体来说,虽然也有零星的反贼作乱,不过相对于义旗遍地的中原各地,还是要安宁的太多了。
不过这些日子,河北西路的安抚使路奕昱却是很有些焦头烂额。
原因无他,七天前真定府下辖的井陉县突然窜出一伙乱民,打着复兴金国的旗号四处作乱,短短两三日时间陆续攻破威县、沃县、邢县等数个县城,杀官放粮改易旗帜不说,麾下乱民的人数更是如那滚雪球般,不过四五日的时间,就已经由开始时的不过区区数千之众,变成拥兵数万之众的一股庞大势力。
贼首孙奎本就是行走在山东、河北等地的绿林大盗,此刻打着拥亡金公主为主的旗号振臂一呼,整个河北西路三府、九县之地尽然有为数众多的绿林大盗、金人遗臣顿时蜂拥而起,短短不过五六日的时间,整个河北西路顿时硝烟四起,不过几天功夫,除了真定、彰德、中山三府外,河北西路下辖的九县之地,已经尽皆为反贼所占。
路弈昱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他以为很好解决的事情,在短短几天时间就竟然已经变成这样一种难以收拾的境地,他似乎已经可以看到,等到坐镇汉地的宗王口温不花收到他的消息时,他将面临的下场。
不过路弈昱也很庆幸,庆幸口温不花亲自督师去了襄阳城,不然现在估计他这个安抚使已经是死尸一具了吧。
可是事情到如今这种地步,同样也是没法遮掩的。所以如今路弈昱唯一的选择就是赶紧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可恶的反贼给杀光灭尽,不然就算是天王老子估计也没法救他了。
所以,路弈昱所有的希望都在今天他宴请的那位客人身上。
河北西路安抚使府衙,一个顶着典型蒙古人发型、敞着衣衫露出黑黝黝胸毛的彪形壮汉端坐上首,在他下手身侧陪着一脸谄媚笑容的不是河北西路安抚使路弈昱又是谁?
路弈昱身旁坐着的那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则是真定府知府任真。其余安抚使府和真定府能够上得了台面的一众官吏都陪坐在大殿中。
显然,那袒胸露乳的蒙古壮汉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儿。这一点儿,蒙古国倒是同大宋朝是截然相反的。在蒙古国内,武将的地位无论任何时候都是要超过文臣的,尤其是血统纯正的蒙人,哪怕是个小小的千夫长,也不是路弈昱这个安抚使可以随便得罪的。
而在大宋朝中,即便孟珙如今已经统兵数十万的封疆大吏,可是即便是在他地盘上,他还是要对贾似道这个金紫光禄大夫要礼让三分甚至严格来说还要对贾似道行礼的。
两国对文臣武将关系定位的不同,同样也昭显了两国在攻守之势中的定位。
“葛语将军,来喝酒喝酒!”
路弈昱不是第一次同这位驻守在河北西路的蒙古将军打交道,所以也很清楚这位骄狂自大的蒙古人的爱好,身体微躬讨好着上前对着葛语请道。
“嗯!不要挡住本将看舞!”
葛语铜铃般的巨眼只是盯着堂下翩翩起舞的那些舞女,随手将贴近身前的路弈昱推搡到一边,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那些身姿曼妙的舞女的**,却是看都没看路弈昱这个安抚使一眼,随手接过酒杯,仰首一饮而尽,那一双眼睛自始自终都没有从那些舞女身上离开。
葛语的一推,也许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却是让措手不及的路弈昱险些一头载在地上,手中的酒水更是洒满一身。
好不容易站稳身体的路弈昱申请尴尬无比,讪讪然回到坐席中坐下,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葛语并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万夫长,除了万夫长的身份外,他还是统兵无数在蒙古国中势力极其强大的四王子忽必烈帐下旁系族弟,仅仅这个身份就足够他路弈昱跪舔了,更不要说如今他还想着葛语能够在出兵平叛的时候多使点力,赶紧把叛乱搞定呢。
面子和性命相比,又能值几个钱?
一曲终了,十余个舞女躬身正准备退下,早就瞅准目标的葛语却是大步上前根本没有任何顾忌的一手抓住一个五女,搂入怀中两只大手在舞女身上摸索个不停。
两个舞女想叫却是不敢,想推同样也不敢,只得一脸哀求的强颜欢笑着小幅度挣扎着,可是却不曾想这更是激起了葛语心中的欲火,大笑着竟然不管不顾的直接将手伸进两个舞女衣衫中誓要探索到底。
葛语如此奔放的行径,让殿中的一众官员无不掩面。
都说蒙人粗鄙,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啊。当然,这些官员心中到底是作何之想,估计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不过看那有几个官员从袖子下偷看的模样就知道,他们这掩面之举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眼见好好的一场宴席说不定就会变成葛语一个人在众人面前表演一龙戏双凤的无遮大会,路弈昱知道自己这个安抚使必须要阻止了,不然传出来还真的是没有半点脸面了。
“葛语将军……”
“嗯?你想挡本将的好事?”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的路弈昱刚刚说了四个字,就被一脸凶横的葛语给吓的连退三步,面色涨红之下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因为就在葛语喝斥路弈昱的同时,数个跟随在葛语身后的蒙古亲兵已经闯入堂中,弯刀半出,恶狠狠的盯着堂中一众官吏,大有一言不合立马拔刀砍人之势。
满堂的官吏见状无不吓得脸颊煞白,藏头缩尾紧紧贴着桌椅,生怕会被遭致池鱼之灾。
“哈哈哈!那些美人赏给你们了!他们这些金狗、宋狗只要敢动上一下,杀无赦!”
葛语讥诮的看了一眼满堂吓的瑟瑟发抖的官吏,指着缩到殿中一角的剩余**个舞女狂笑道。
他的十余个亲兵听到主将发话,顿时一个个双眼放光的对着那群舞女扑去。
偌大的大堂中,瞬间女子的哭喊声、男人的狂笑声、衣衫破碎的声音混为一团。
数十名河北西路的金人、宋人官员缩在殿中一脚瑟瑟发抖,却是连动都不敢动上一下!
他们,终究只是蒙古人眼中的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