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寒阳似乎让张柔感觉到一丝寒意,裹了裹身上的锦袍,瓮声道:“孟璞玉帐下的信阳军跟我拼了个鱼死网破,手下大将任义战死,如今孟璞玉还同时兵分三路占领邓州、唐州和颍州三城,他有那么多的兵力可用么?”
“其余早在此战之初,你我二人就已经设想过放弃三城之地,一口吃下任义部信阳军。 本站新域名可樂小說網(k1xsw)的首字母,最大的免費言情中文網站,趕緊來吧。如今我们困守在这蔡州城中,就损那孟璞玉不分兵那三城,在无兵可守的情况下,只要孟璞玉想要,那三城还不随时是那孟璞玉的囊中之物?我倒是希望那孟璞玉真的分兵三城,我等还有几分可能守住这蔡州城,等待王爷的信使,到时也算是有个说辞。”
史天泽仔细盯着城下连绵不绝的营帐,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些许端倪。
“有个说辞?”张柔瞥了一眼史天泽重复了一遍,随即似乎想起什么,哑然笑道:“润甫兄啊,你我在王爷帐下数十载,想必都很清楚王爷的为人。虽说王爷向来宽宏,可是你我两人此次私自违背王爷命令出兵,若是胜了还好,败了就会有失土之责,蔡州乃是开封、洛阳两地的门户。除非我们想要困死在蔡州,毕竟如你所说,城中存粮不足,这还是此战之前你做好最坏打算从其余三城抽调了大部粮草的结果。
人算不如天算,因为老天你我有了此次让那咄咄逼人的孟璞玉吃个苦头的想法,同样也因为这贼老天,让该来的粮草只到了不足三成,如今那孟璞玉大兵围城,即便他只是围而不攻,最多月余蔡州城也是不攻自破,丢了邓州唐州等三城,或许王爷还能够为你我在朝廷面前美言几句,可是连蔡州城也丢了,这可是大过,王爷如今在河北路真定府一带也是分身乏术,朝中北来就已经对王爷让金地局势糜烂颇有微词,只是碍于王爷过去数十年的功劳而且金地叛乱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才一时没有发难罢了。”
听到张柔的话,史天泽沉默半响接话道。
“德刚兄的意思我早就清楚,并不是我史某不想死守这蔡州城,试想一下,若是你我两人同时折在了孟珙手上,整个开封、洛阳以南几乎无可守之大将。那偏安临安的宋室君臣对那两地的渴望到了何等地步,不用我说其实德刚兄也很清楚,怕是你我前脚刚死,后面那孟珙铁定会直接挥师北上,直取开封洛阳。蔡州丢了,还有话可说,只要你我能够守住开封洛阳,王爷平定金地之乱,邓蔡四城当可一举而下。
可若是连洛阳和开封都丢了,怕是就不止朝野震动了,这将是我大蒙从未有过之败局,王爷就算有天大的功劳,也将淹没在朝中那些个贵族们的悠悠之口。那个时候,你我两人可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如今唯一可虑的就是那孟珙到底有没有分兵进攻邓唐三城了。”
话落,除了陡然吹起的凛冽寒风从城头上呼啸而过外,张柔和史天泽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
蔡州城下,孟珙帅帐。除了已经阵亡的信阳军指挥使任义不在帐内外,枣阳军指挥使张俊、随州军指挥使张英、宁武军三大都指挥使焦进、贺顺、刘全尽数在座,除了这几位官居最少都是三品的实权指挥使外,还有都尉、校尉数十名,唯一没有在座的也就只有损失惨重的信阳军一系了。
可以说,如今这座在重重营帐中毫不起眼的大帐中,几乎聚集了整个京湖战区超过九成以上的实权将领,无论之前胜败如何,但是可以说这在座的每个人基本上都可以说得上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了。
帅帐之中并没有多少其他物品,除了居中的一张木案以及帅座背后的一张详细的中原地形图外,并没有其他装饰的物品。在帅帐的正中央,烧着一顿极旺的熊熊的炭火,这是孟珙手下的亲兵在雪窝中挖出来的树木临时烧制出来的。
大帐之中除了炭火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响之外,也就偶尔有各部将领低声的窃窃私语。从奉命前来议事,到如今已经将近半个时辰过去,坐在帐内上首的孟珙却是一直埋头在忙着写着什么,并没有同麾下济济一堂而坐的将领有过任何交流,这也不得不让麾下一众将领心中有各种忐忑。
信阳军十去七八,算的上是京沪战区数年来从未有过之惨白。虽说据信阳军残留兵卒所言,出城前来夜袭的张柔部也是损伤惨重,可是情况到底如何,在当时的情况下,谁又能知道事实是个什么样?
“大帅,不知大帅将末将等召来到底所谓何事?大帅一言不发,可是让末将等人心中好生焦灼。”一声洪亮的声音陡然在帐中响起,顿时让帐中为之一宁。说话的是宁武军左都指挥使焦进。
“对啊大帅,有什么话,您老就直接下令就是,末将等人可是都憋着一把火为任大头报仇呢。”
“就是啊大帅!”
……
焦进的一番话顿时让帐中其余将领纷纷接口七嘴八舌的道。宁武军三大都指挥使都是孟珙真正的心腹爱将,在大军新败的情况下,也只有他们三人敢这在这个时候出头了。
帐中的嘈杂声四起,居中而坐的孟珙依然在低头提笔疾书不断,让帐中嚷嚷的众将渐渐将息了下来,然后又恢复之前的安静。
良久,孟珙才停笔仔细看了看手下所写纸张半响,料定没有任何错漏之后,才缓缓将头抬起。一直注视着孟珙动作的帐中一众将领看到大帅抬头,不由一个个悄然挺直了腰背。
“我刚刚是在给朝廷写报捷和报功奏折。”孟珙扫视了一圈帐中诸将,缓声道。
大帐内原本凝滞的气氛因为孟珙一句话,顿时泛起无数涟漪,随后缓缓平息,数十员大将脸色却是不由自主的凝重了几分。
在座的数十员将领,长的在孟珙帐下已经超过十数年,如焦进、张英两人,短的也已经在孟珙帐下听命三五年之久,如随州军指挥使张英,还有在前几日阵亡的信阳军指挥使任义。不管在孟珙帐下听令是长还是短,但是每个人都知道,孟珙不可能将没有功人的说成有战功,更不会将大败的事情说成是报捷。
如今陡然说是在给朝中写报捷还有报功的奏折,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想必该是有大战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