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点什么吧,然后再开始夜钓,怎么样?”陈浩然跟几人打着商量。
“吃?可是咱们没带任何东西吧?”雅克回头问道,随后就看见霍婧竹撸起袖子,从船舱里拽出一袋子大米。“唔……没有菜。”
“没关系,陈浩然有鱼。”霍婧竹来到岸边,拎起一把铁锨,朝手心吐口吐沫,朝着地面上挖了下去。
“有鱼?”三人不禁同时把目光转向了陈浩然。
陈浩然大大方方的迎着三人的目光,征询似的问向霍婧竹:“炖一条鳇鱼?带了那么多土豆……”
“不行,现在是鳇鱼产卵的时候,你要是吃鳇鱼,会被那些老头骂死的。”霍婧竹三下两下将地面挖开,反手用铁锨将泥土拍实,开始垒灶。
“呃,鲶鱼怎么样?”陈浩然打着商量。
“太腥了。”
陈浩然一连问了三四种鱼,终于忍不住怒道:“我不管,抓什么算什么!”说着转头冲上了小船,解开缆绳。
三人见霍婧竹已经垒起了灶台,准备从地上搬锅上去,艾米利亚急忙过去帮忙,而一边汉斯和雅克,则去帮助陈浩然。
陈浩然从自己携带的背囊里挑了挑,只拿出了一杆鱼叉和一个包裹,趴在船上,仔细的看着水下经过的鱼。
峭壁之上,有一条大瀑布冲击而下,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一条大玉龙,极为壮丽。
而冲击而下的湖水,却异常清澈碧绿,甚至可以清楚的看清水下的青苔和污泥。
泼喇一声,船边跳起一尾灰色的大鱼,汉斯急忙伸手去抓,虽然碰到了鱼身,却一滑滑脱了。
他附身潭边,凝神瞧去,只见碧绿的水中十馀条大鱼来回游动,不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里有一条,天哪,那是什么鱼?我从未见过这种鱼。”雅克瞪着眼睛趴在船舷边,大声说道。
“我看见了,那就是鳇鱼,现在这个季节,它的卵可是有毒的,要下个月才能吃。”陈浩然冷静的回答道,“小点声,别把鱼吓跑了。”
“可刚才你们不说,这个季节是鳇鱼产卵的季节,所以不能捕捞?”雅克敏锐的抓住了陈浩然说话的漏洞。
“两种说法都有,”陈浩然并不辩解,“因为我没发现这个时候有人捞到过鳇鱼,所以我也不知道那种说法对。”
“这里有一条,不是鳇鱼。”汉斯也趴在船边,指着水下说道。
“霍大小姐不吃鲶鱼。”陈浩然看了一眼,悻悻的说道,“鲶鱼炖茄子多好吃,人家就愣说鲶鱼不是鱼!”
汉斯和雅克对视一笑,他们两人都发现,尽管陈浩然总是抱怨这,抱怨那,可是霍婧竹的命令,他却没有一样不放在心里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阳光透过树顶的缝隙一线线的撒在宽阔的湖面上,湖上一闪一闪的跃动着细碎的金光,三个人已经足足在水面上转了半个钟头了。
雅克坐在传遍,看着依旧俯视水面,耐心等待的陈浩然,忍不住说道:“恕我冒昧,我觉得我们这样下去,可能等到天黑也摸不到鱼。”
陈浩然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两个女孩已经将灶台搭好,点上了火,一缕缕炊烟已经升起来了。
他点了点头道:“鱼游得太深了,鱼叉根本刺不到,看来要使我的备用鱼竿了。”
“备用?”
两人看见陈浩然放下鱼叉,朝水下看了几眼,回头道:“你们站稳当些,抓紧了船。”
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卷如同香肠般大小,细长圆柱状的黄皮纸卷,汉斯看见那硬纸卷上涂抹着黄油,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在边上留出一段引线,
他隐隐觉得那里有些不好,当即问道:“你不是要……?”
“捂住耳朵!”陈浩然站在船头,高声喊道,接着便将手里的纸卷远远的抛了出去。
纸卷投入水中,荡漾出一丝波纹,正当汉斯和雅克迷惑不解的时候,“?!”一声巨响在湖面上飘荡开来,一条水柱腾空而起,激扬喷射,冲荡天空。
紧接着便是一股黑烟腾空而起,随即在风中消散开来,从水柱的中间,荡漾开一圈完美的浪花,将小船推开了好几米远。
不多时,只见湖面上泛起了几条白色的肚皮,烟消波静,刚才那如同崩山一般的声音,仿佛从未有过一般。
“这是钓鱼?”雅克目瞪口呆,尽管捂住了耳朵,可是他却依旧能感觉到全身骨头不停的在颤抖,和心脏一瞬间的停止。
陈浩然回头一笑:“我在钓鱼这方面的确没什么天赋,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我其实没什么耐心……”
雅克和汉斯划着船桨,陈浩然很快就将水面上几条被震晕的鱼捞了起来,摆在甲板上,几乎每条鱼都有一尺多长。
“认识这些鱼吗?”陈浩然笑嘻嘻的问道。
“这是鲑鱼?”雅克试探的指着一条遍体布满灰色斑点的鱼问道。
“发音一样,可你一定是猜错了,虽然都念“贵”,但这是鳜鱼,你应该没见过,在我们这里,这鱼也叫鳌花。”
“三花五罗十八子,七十二杂鱼,它坐第一把交椅。”
“这一条我认识,这是鲤鱼,可这一条是……?”汉斯看着一条形似宽扁的热带鱼,但却长满了银白色的鳞片的鱼犯了难。
“这是鳊花,也是三花之一,是最适合炖汤的鱼。”
“可这么多鱼,我们怎么吃?”
虽然成功捞到了鱼,可雅克和汉斯却没有一点成就感,在他们的印象中,钓鱼是一件很风雅的事情,应该是人与鱼的斗智斗勇,可是陈浩然却把这件事变成了一场简单的单方面屠杀。
“这三条鳜鱼留着烧,这两条鳊花个头不大,正好拿来炖汤,至于这条鲤鱼,这种鱼没什么好吃的,扔掉算了。”
陈浩然毫不掩饰对那条被震得眩晕,此时依旧在艰难的吐着泡泡的鲤鱼的鄙视,伸出两指,夹住它的尾巴,就将它送进了水里。
“捞上来,我给你做鱼酱。”岸边的霍婧竹大声命令道。
“哎,差点忘了。”陈浩然一拍脑袋,顺手捞起抄网,又将鲤鱼捞了上来。
小船渐渐临到岸边,霍婧竹看着甲板上的鱼,“哈”一声笑了起来,“我最喜欢吃鳊花了!”
陈浩然哼唧道:“是啊,隔壁王嫂子生孩子没有奶,捞了两条鳊花炖汤,早晨喝下去,中午奶就哗哗的流了,都把孩子抢着了。你能不喜欢吗?”
“陈——浩——然!快去杀鱼!”霍婧竹好看的两道眉毛立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指着陈浩然叫道。
“我来吧。”汉斯赶忙抢着说道。一把抓起了鳜鱼。
“让他干,这鱼有毒。”霍婧竹毫不客气的说道。
“有毒?”汉斯微微一怔。
“我来吧,它的脊鳍和臀鳍有尖刺,肚子里面有毒腺,你小心扎着手。”陈浩然抓过一条鱼,指着鳜鱼的鱼鳍,“如果不小心刺到了这里,很快就会肿一大块。”
他小心的在砧板上用菜刀剁掉了鱼鳍,接着用刀在鱼尾巴划了了一下,使腹内鱼肠与鱼身分离,再从鱼嘴中插入两根筷子至腹内,旋转两圈后,就将内脏连带鱼鳃一同拉了出去。
汉斯惊讶的看着陈浩然熟练的动作:“这么快……”
“哈,这条鱼我弄,你去处理那条鳊花吧。”
正当所有人都在各自忙碌的时候,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臭小子,又被你的炸药吓跑了我的鱼!”
陈浩然听到这个声音,惊喜的跳了起来:“楚闲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他一抬头,却见霍婧竹早已放下了切葱花的菜刀,撒开脚步,投入了那个老头的怀抱里。
“哈哈,”楚闲爱抚的摸了摸霍婧竹的头,“小丫头,又长高了。”
“楚闲爷爷,是不是我比陈浩然还要高了?”霍婧竹得意的说道。
“哈哈,小丫头长的太高,可不是什么好事,小心将来嫁不出去。”楚闲笑了两声,接着他转过身,看着陈浩然笑道:“我听见炸药的声音,就知道是你小子和这小丫头到了这里?”
“哈,你等等,一会儿我给你做烤鱼吃。”陈浩然赶紧加快了手上的活计。
“楚爷爷,别听他的,我给你做鳊花汤。”
“哈哈,”楚闲见两个孩子的殷勤,得意的捋了捋灰白的胡须,一回头却又问道:“这三位是……?”
陈浩然急忙向楚闲给三人介绍了一遍。
楚闲摩挲着胡须,点了点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好好好。”
接着他低头看着陈浩然手中一尺多长的鳜鱼,笑道:“上古有诗吟道,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又说,金陵城中无纤鳞,一鱼往往重六钧。却不知道他们见过的鳜鱼,那一条能有这么肥大?”
陈浩然“哈”一声笑,手上却紧忙忙活了起来,但见他将三条鳜鱼去头去尾,各自洗净切成四块,抹上盐和胡椒粉腌制,又去一边船上接着清水,洗起了一大块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