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夏花和曹殊黛也下来了,二人坐在一旁,都不说话,静观施得和齐眉的论战。
“有,当然有了。”施得笑道,“姑布子卿由于相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称他为相士已经不太恰当,应该称他为生命科学的研究家。晋国的赵简子将军,很想知道自己的几个儿子之中,哪一个可以继承自己的封位和事业,他自己又判断不了,就派人请来了姑布子卿,为其决断。姑布子卿在厅堂里看过他的几个夫人为他生的几个儿子之后,却半天没有表态……”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了厅堂外面,忽然愣住了,对厅堂外站着的一个衣着厚实平常的青年大感兴趣,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之后,对赵简子说,此子以后必成大器。赵简子一时惊愕,说这是他和婢妾所生的孩子,身份很低下。姑布子卿却说,英雄不问出身,上天注定,虽贱必贵。果然其后,此子当上了晋国的将军,他就是有名的子毋!”
“孔子的弟子听说了姑布子卿的大名,请姑布子卿为孔子相面。姑布子卿迎着孔子的面看了五十步,又在孔子身后跟随五十步之后,对孔子的学生子贡说道,孔子额头像尧,眼睛像舜,脖子像大禹,嘴巴像皋陶,从前面观看,相貌过人,有王者气象。但从身后观察,却是肩高耸,背瘦弱,后背支撑不起身前的王者气象,这样的不足与缺陷,主一生郁郁不得志,无坐朝堂之富贵。后来孔子的命运也证实了姑布子卿的判断的正确,孔子本人对此也是折服不已。”
“哼,编的吧?我怎么没有在孔子传中看到这个故事?”齐眉不相信施得的话。
“呵呵,你没看过,就等于没有吗?”施得才懒得再为齐眉讲解一番所谓历史只是历史学家眼中的历史的道理,而是继续说道,“由于姑布子卿相术精明,影响甚大,后世相士把他奉为相人术之祖,相人术也被后人称为姑布子卿术。”
“不是还有一个季咸吗?”齐眉以为她抓住施得话中的漏洞。
“和姑布子卿有很多记载相比,季咸的记载并不多,只是说他曾经在年青时当过巫师,学过医术。他善于看人的身体强弱、病状以及断人生死之日,更重于从医术眼光看人。他看人看得很准,预测某人在某年某月会病故,往往是准确无误。不少人有病恙在身,都请他去看,以断吉凶。”
“春秋战国时期的人,离现在太远了,说几个近一些的,比如说唐朝。”齐眉又为施得出了一个难题。
施得最不怕难题了,呵呵一笑,见夏花一脸浅笑,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而曹殊黛双手托腮,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曹永国也是一脸淡然笑意,夏想则是摆出一副乐在其中的姿态。
好吧,在座的众人之中,也就齐眉一人比较冲动。冲动的人,要么是理性不足,要么是城府过浅。
“唐代有一个和袁天罡齐名的大相师,他就是河南长社人张憬藏。当然了,如果你不知道袁天罡是谁,建议你回去再多读读书。”施得微微一笑,“张憬藏是唐太宗时的人。有一次,太子詹事蒋俨向张憬藏请教前程,张曝藏对他说,你的厄难在三尺土之下,坚持六年而贵,六十位蒲州刺史,无有禄矣。蒋俨虽半信半疑,却还是记在了心上。”
“后来呢?”齐眉很喜欢唐朝,听施得说到唐朝的事,她来了兴趣。
“后来唐太宗想要讨伐高丽国,蒋自告奋勇为使者,不料半路上被莫离支捕获。虽百般折磨,他仍坚贞不屈,敌兵只好把他关在三尺深的地窖里,6年后,高丽国被克平,他才得以返国。太宗赞赏他的忠义,擢为朝散大夫。60岁时,果然当上了蒲州刺史,以政绩而名显天下。”
“又有刘仁轨和乡人靖贤来请问张憬藏命运之事,张憬藏说,刘公当五品而谴,终位冠人臣。又打量了靖贤几眼,说,君当客死他乡。靖贤不喜,嘲讽了憬藏一番,气愤地说,我三子皆富田宅,我为何会客死?一派胡言。谁知没多久,靖贤的三个儿子就死了,田宅也被卖光了,靖贤果然死在朋友家中。刘仁轨后来当了尚书仆射兼太子宾客,知掌政事,武则天时,改任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其死后,百官赴哭,当真算是‘位冠人臣、州党荣之’。”
施得讲的几个人物,齐眉都知道他们的命运,却不知道他们命运的背后,有高人指点,不过,她还是有疑问:“好吧,就算你说的确实有其事,也只是证明了相术可以推测一个人的命运,还是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那么相术又有什么用呢?一个人的命运一生下来就全部注定了,人生真的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听上去很是悲哀。”
“谁说相术不能改命?”施得笑了,“好吧,下面继续张憬藏的故事。姚崇、李迥秀和杜景俭三人还没有显达的时候,都曾与张憬藏交好。张憬藏细察了三人的相貌,对他们说,君三人皆宰相,然姚崇最贵。张憬藏的点评,对三人是个莫大的鼓舞。如姚崇,年轻时风流倜傥,气节高峻,勤于学习。武则天时,他已拜侍郎,然不敢疏怠,仍然兢兢于业,政绩日显。玄宗时,随玄宗田猎,玄宗问,公知猎乎?姚崇回答说,少所习也,臣年二十,居广成泽,以呼鹰逐兽为乐。张憬藏谓臣当位王佐,不能自暴自弃,因此折节读书……这可是姚崇的肺腑之言,本来他是个‘呼鹰逐兽为乐’的纨祷子弟,听了张憬藏的话,才知警醒发奋,乃位至宰相之贵。相师之言,可以激奋人心,可以改变人生,这可以说是典型的例范。”
齐眉眨了眨眼睛,直直盯着施得看了半天,才无谓地笑了笑:“民间野史,传闻轶事,真假难辨,姑且听之。不过呢,我愿意再多给你一个机会,你替我相相面,看看我的过去和未来,说对了,我就信你一次。”
若是平常,施得还真会替人相面,让人心悦诚服,但今天他却故意不相了,摆手说道:“我为什么非要让你相信?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信不信由你。你信,是你的幸运。你不信,是你的命运,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你……”齐眉一下站了起来,“你要是当面承认你就是封建迷信,我就放过你。”
施得没说话,夏花不干了,挺身而出维护施得:“喂喂喂,你有完没完?施得又不欠你什么,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看你人长得不错,而且也挺白,没想到,这么没水平,有时间多晒晒太阳,晒黑了,就好了。”
论脑筋急转弯,齐眉哪里是夏花的对手,她一下没转过弯来,瞪大眼睛问道:“晒黑了怎么就好了?”
“晒黑了,就没人叫你白痴了。”虽说齐眉是齐全的女儿,夏花却没有留情面,一样对她迎头痛击。
曹永国脸色微微一变,他担心齐眉受不了夏花的嘲讽会和夏花吵架,不想齐眉脸色不变,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白痴不白痴,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行了,管别人怎么说?行了,走了,再见,殊黛。再见,施得,不,和你不见了,你已经被我拉进了我的人生黑名单了。”
齐眉说走就走,不过多少懂了几分礼貌,没忘冲曹永国和夏花挥手告别。
齐眉走后,施得又和曹永国、夏想说了一些官场和商场上的事情。曹永国三天后上任,他一上任,就会着手处理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吃过晚饭后,施得和夏花告别了曹永国和夏想,离开了曹家。
夜晚的微风吹拂,虽然依然寒冷,却已经有了春的气息。施得放慢了车速,颇有信马由缰的意思一路慢行,还打开了车窗,让冷风吹进了车内。
“这么说,曹永国和夏想可交了?”夏花以手支头,斜着看施得。
“多个朋友多条路。”施得点了点头,“夏叔叔要离开石门了,但与此同时,黄子轩也要回石门了,还有,我也结识了齐全齐副书记,不过和齐副书记的关系还不牢固,而且还有一点,今天和齐眉的第一次交锋,虽然没败,但也没胜。再加上刘宝家当上了市长,商建超要当常务副市长,如果再算上木锦年和花流年也来石门添乱的话,我们的前路,依然充满了许多阻力。”
“我发现了一个规律,人生总是在一得一失之间重复。”夏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怕,前路再艰难险阻,有施大师在,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木锦年和花流年不算什么,相信让黄梓稀出马,就可以摆平。方木和余帅也没什么,由你和我对付,就可以胜券在握。至于官场上的较量,就不是我们的主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