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天气半阴半晴,漫天黄云。几只乌鸦低低掠过,没有在此逗留的意思。它们都是精明的毛羽,知道这里没有祭祀,打不到秋风。满院的荒草被斜阳镀上金色,却毫无金方之气,微风一到马上弯腰。除此之外,此地只有一名将军难消的块垒,一个青年隐约的不安和一个古代圣贤破败的偶像。冥冥中若有留侯在,自当知道后人吉凶何在,归宿何方。
王镇恶怅然良久,跪下向着残破的张良像磕了个头:
“留侯在上,晚辈王镇恶若能击破强敌,此次回来,必当重修祠屋,令子孙世代祭祀不绝。”
刚要起身,铿然一声,塑像的一只胳膊掉了下来,在地上砸其一团烟尘。
显见是风吹雨淋日久,残肢已经挂不住了。
只是它掉落的时机太过微妙。
王镇恶面如死灰。
郭旭听到王镇恶的声音越来越大。
看完沈田子的来信,王镇恶当时就摔了茶碗。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最忌讳的就是下级和上级讨价还价。眼下赫连勃勃已经把火烧到长安的眉毛边了,沈田子作为北线主将,居然无视上峰命令,伸手要兵的同时,俨然已经在指挥各路。他既然已经把球踢回来,摆明了是不会主动出击,而王镇恶虽然官居司马,名义上节制诸将,但也不可能拿鞭子抽一名方面大员去打仗,这件事还得在刘义真那个层面做出裁决,这就意味着实际拿主意的长史王修必须下一个不可违抗的终极命令。
王修把沈田子的信呈给刘义真。后者正在把玩一把锋利的羌人羊头柄小弯刀,随意看了一眼。说要按我的意思,就在他的来信上直接批“放屁”二字。要么赶紧出兵。要么换个敢打的,废什么话。不过太尉交代了,要我跟各位前辈学习,不可以自专。权当做我啥都没说,你们二位商量着办吧。
王修是文官,刘裕留他做刘义真的长史,主要是看重他耿直稳重。眼前形势,他虽有判断,但涉及军旅。还是主要听王镇恶的。拿过信又仔细看了看,抬眼看着王镇恶:
“镇恶你再想想,沈田子是不是也有点道理?”
王镇恶其实非常赞同刘义真的意思,这个小家伙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虽然舌头毒辣了一些。
“沈将军的道理似是而非!大夏军队三路而来,但并没有协同步调向心攻击,而是分别卡住一个方向,其他两路的用意是堵住我们的进出要道,只有赫连璝这一路是决意取长安的。不过就是直奔长安而来的赫连璝这一支。也不是锐意直进,而是边走边试探,要看看我们这支军队战斗意志是否坚决。假如他一露头,我们就给他当头一棒。他就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果打得足够痛,大夏一年半载都不敢再冒险,这样我们就有时间等来江东援兵。这个时候。取胜的关键是动作要快,攻击要猛。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若是按照沈将军的打法,怯战畏敌。迟迟不进击,夏兵气焰会更嚣张,关中老百姓也会怀疑我们的实力,等敌人压在渭河一线,地利人心都失去,粮道也被切断,再要想奋力一击,就会困难很多。”
王修点点头,说司马说的在理。我就不明白,沈将军在峣关的时候,兵力比现在还少,却能做雷霆之击,击败姚泓三万大军,现在才过几个月,就突然没了棱角,这是怎么了?
王镇恶刚想开口说点啥,又咽了回去。沈田子这阵子喝滥酒玩女人不理军务的细节,他是有所耳闻的。但人家都知道他和沈田子不和,这时候如果说沈的坏话,难免瓜田李下,有挟私报复嫌疑。
王修看他缄默不语,也突然意识到他的苦衷,但又不甘心轻易埋没此事,乃传令把使者宣来。
“你也是沈将军的老熟人了,这次看到他,感觉怎样?”
使者是长史府一名老资格的文吏,跟了刘裕多年,笔头麻利,眼光老辣,熟悉军中掌故,对这些将领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知道事关重大,不能不实话实说。
“沈将军过去干练麻利,是那种精明外露的人,这一回像是变了个人。我到他府上的时候,已经是日中,但还是等了好一阵才见到他,彼时他衣冠不整、蓬头垢面,显见是刚刚睡醒。口齿含糊,眼神迷离,嘴里有酒气,身上嘛......”。至此欲言又止,地笑了笑。
王修说你在刺史和司马面前奏事,公事公办,有一说一,吞吞吐吐像什么话话。
使者说沈将军身上有明显的脂粉味。
刘义真吐了吐舌头。
王修看了王镇恶一眼,发现后者不接眼光,索性直接问他:
“王司马觉得沈将军这样还能带兵出击吗?”
王镇恶说耽於酒色当然有损将官的锐气,不过沈将军一向骁勇善战,这一阵消沉不等于他就彻底变成了懦夫。真要是死命令压下来,他被逼到墙角,自然会奋然有为。再说他手下那些幢主们都是热血少壮,这几年已经历练得很能打了。一声令下,不劳沈将军自己冲锋陷阵,他们自会踊跃冲杀。别的不说,光是太尉的爱将陈嵩,虽然目下还只是一个幢主,但我看他勇毅沉雄,带兵有方,足以当个军主来用。
王修说那你的意思是?
王镇恶向着刘义真一拱手:
“就请刺史下一道严令,要他克期出战,务必亲自带队,以陈嵩等精悍将领为前锋,迎头痛击赫连璝,不负太尉重托,再立不世之功。这道命令可以公开。同时王长史可以送去一封密信,告诫沈田子必须戒掉酒色,振作起来。立刻迅猛进击,否则将请示太尉。将他押送回江东严办。”
刘义真点点头,说王司马这个主意好。暗地里敲打了他,明面上也给他留足了面子。
王修却有点犹豫。他倒是不反对王镇恶双管齐下的点子,只是担心沈田子这种状态,就算被逼出兵,也未必能以发起一个自己刚才所说的“雷霆之击”。沉吟片刻,走到地图面前,指了指代表沈田子的那面小旗,又指了指傅弘之那一面。
“沈将军希望傅弘之将军能挥兵策应,我觉得这好像也有道理。若是要一举击垮赫连璝。兵力强一点应该更有把握。”
王镇恶仔细端详了一阵地图,心底称了称敌我众寡轻重,自筹即便调动了傅弘之,其他两路夏兵也不会趁机进取,要是速战速决,它们更没有机会。点点头说这样也好,兵少了打击溃战,兵多了我们就可以歼灭这股夏军。只是目下形势不同于峣关之战,彼时傅将军是沈将军的军副。指挥调度没有挂碍。现在他们平级,同为方面大将,手下兵力相当,傅将军临时加入后。两强并立,若没有一个统一指挥,万一战场上协同不力。怕是会给敌人可趁之机。
王修说我们一事一议,可以临时指定此战谁来节制。
王镇恶说临时指定。面服心不服,出工不出力。再说长史以为谁该在谁上?
王修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很麻烦的问题。若沈在傅上。他担心沈田子目前的状态会导致主帅无能累死三军;若傅在沈上,过去的部下突然翻到头顶,又担心沈因为心里别扭而怠工,傅因为碍手碍脚而施展不开。纠结半天,一摊手说我真的不知道谁该节制谁。
刘义真把那把小刀往桌子上一扔,说这个有什么难的,就由王司马你去统一指挥。你是我的司马,主管军务。太尉虽然没有明说,实际上扛着节制诸将的担子。现在既然两军会合,你不去统辖的话,谁还更有资格?
王修眼前一亮,热切地看着王镇恶。
王镇恶其实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自己并非没有想过,但是一涉及到沈田子,其间就有很多牵绊。他手下的军队,要拱卫长安,确保刘义真安全,不能轻易离开驻地。他若去统辖沈、傅两军,除了贴身亲兵,一兵一卒都带不去。如此一来,等于在两支劲旅头上天降一个空手主帅。流血流汗出力气的是沈、傅所部,发号施令的是他王镇恶。如果打赢了,沈、傅二将固然也有战功可得,但在太尉刘裕来看,自然是主帅王镇恶临危受命、指挥有方,这样一来,沈田子会非常不快,傅弘之也高兴不起来。如果打输了,王镇恶固然指挥无能,可沈田子也难辞其咎,尤其是他已经留下了沉迷酒色、斗志消沉的把柄。总之,此行不但不能解开他和沈田子的过节,反倒会加深不和。
可是抬头一看刘义真这个半大的孩子,突然觉得这份私心好可耻。想想自己前半生,国破家散,漂泊沦徙,怀瑾握瑜而无所用,经天纬地而难自存,到了而立之年,还没有立起来的迹象,若不是刘裕慧眼赏识、一路栽培,怎么可能短短九年就从一名参谋军官一路青云,自振武将军而龙骧将军,击灭姚秦,扬威南北,进号征虏将军,成为北方晋军仅次于刘义真的最高指挥官?没有和刘裕的这番风云际会,王猛嫡孙这个名号,不代表荣耀,只代表耻辱,因为一蟹不如一蟹,其孙远逊其祖。有了这种因缘,那就是龙生龙风生凤,用刘裕自己的话说,“的确是将门有将”。现在刘裕的亲生儿子面临危难,自己却纠葛于私人恩怨,盘桓于功罪得失,不是小人之心又是什么?
知耻而勇,抛却私心,慨然向前。
既如此就请刺史下令,我即刻起身赶赴军前效力。
王修感激莫名,紧紧握住他的手,说严冬酷寒,辛苦王长史。诸将若都像王长史这样忧国如身,何愁国家不强,天下不平。
王镇恶说我去没问题,但得有个条件,那就是我要当真节制,容不得任何人掣肘抵制。司马这个头衔。看似总制三军,实则有点虚。到了真正临战指挥,怕是制不住大将们。肯请义真刺史假太尉之名。授予我都督前军职衔,可以专权任免将帅,奖惩三军。若沈傅诸将有罪,我虽不能专杀,也可以机断处置,以免贻误战机。
刘义真不吭声。
他听懂了王镇恶的意思,但是吃不准该不该点头。父亲留下这个格局,自然有他的用意,虽然不能完全参透。但也隐约明白有个制衡牵绊的意思在里头。若是授予王镇恶将帅任免权,自然会打破这个平衡,万一王镇恶还有更大图谋,清除异己,一统三军,就很难弹压下去。可如果不同意,真要是到了前方指挥不动,战局崩溃,长安马上就有大麻烦。自己没准就折在这里了,到时候再后悔自己不该吝啬授权就太晚了。
王修倒是不怀疑王镇恶的动机,但授予机断专权,这样的事情论理只能由刘裕做出。他人不好代庖的。王镇恶所谓“假太尉之名”,实际就是骗前方将领,但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事后诸将若知道王修也是同谋。一定会把自己视为王镇恶一党,那也就等于公然和沈田子翻脸。那边要是想发难。这种擅权欺瞒本身就是最好的把柄。更为严重的是此事瞒不过刘裕。此公万事都可宽容马虎,唯独在权柄上谨慎苛刻,要是知道王修敢在这个问题上擅自做主,就算出于权变而暂时谅解,内心也会衔恨一辈子。打赢了也会被猜忌,打败了就更会借机收拾。
王镇恶看他们一老一少都面有难色,为义愤所激,一跺脚,声音提高了好几阶:
“太尉把孩子托付给我们,离开才一个多月,看看我们都消沉怠惰到什么地步!做将军的沉迷酒色畏缩怯战,管中枢的明哲保身临事苟且,万一大局糜烂,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王镇恶求一个机断专权,为的是作战便利,等击退夏军,此权自然可以收回,若我有私心,愿万箭穿心而死!”
郭旭在外听到,心里一急,掀开门帘走进来。
王修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谁让你进来的,听到刘义真说姐夫你别担心,我们这里没事。
郭旭打算退出去,王镇恶说郭旭来的也好。他是太尉极为赏识、着力栽培的少壮派爱将,对太尉忠心耿耿。义真也称他为姐夫,显见是可以信任的。不妨你们就授予郭旭另一个专权,若我忠心报国,他就全力护卫我安全;若我有异图,他可以就地处置我,带我的人头来复命。你们看这样可好?
郭旭慌得拼命摆手,说这个万万不行。
王修说王司马你想得太多了,何至于此呢?
刘义真却突然笑了:
“你看我们把王司马逼到了什么地步。司马一腔忠诚,天日可鉴。这样吧,我就大胆做一回主,单就此次出征授予你专断之权,你只管动身去,我同时送急报给太尉,谅他老人家也能体恤。不过王长史也要同时去信,向太尉说明情势,这样太尉就不至于觉得是我自作聪明。至于姐夫,他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持司马,司马蹭破一点皮,我们就扣他一年俸禄,你们看这样可好?”
人人都长出一口气,暗自佩服这个平素没正形的小孩子。到底是太尉如假包换的亲骨肉,权谋之心是胎里带来的。
郭旭一路无声地送王镇恶去司马府。
路边偶尔会有人用关中话向王镇恶问好,后者会满脸笑容地应答,甚至停下马来和对方聊一阵。但只要一走开,他的脸上就会阴云密布。走到一个路口,拨马向右转,郭旭说司马走错了,我们应该左转,王镇恶不答话,继续向前。穿过一条街,绕过一个小集市,钻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座破败的小院前。院子只剩下一扇门,门楣上有四个字。王镇恶把马拴在门外,信步走进去,郭旭跟着。
院子不大,一进门能看到一个看样子倒下很多年的石头香案,好像一只野兽侧卧在荒草中,已经分辨不出石头的原色。正对门是房子,半边已经塌了,梁柱都已经朽坏,废墟里钻出无数草,在这个时节都是枯黄色的。风来时索索絮语。房前两棵高大的柏树,左边那棵被雷劈过。半截焦黑,半截看样子还活着。屋子正中间有一座塑像。脑袋和一只手都没有了,留下来的下半身上,衣带的颜色还残存着。
王镇恶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郭旭摇摇头。
这里是汉留候祠,祭奠的是辅佐汉高祖刘邦百战建国的大谋士张良。
郭旭说这个祠庙是汉朝的?
汉朝的留侯祠早就没了。这个是苻坚一统北方时,我祖父王猛下令营建的。小时候他老人家带我们兄弟几个来过,在这里给我讲张良的故事。刘邦得天下,主要靠“汉室三杰”,用刘邦自己的话说,是“运筹策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他是把头功给了张良的。苻坚很崇拜张良。也把我祖父视为他的张良。不过祖父告诉我,张良真正过人之处,也是他说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学会的,是该聪明时聪明。该糊涂时糊涂,能够真正做到功成身退。我那时候似懂非懂,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愧对祖父一片苦心。我到现在也没学会这一点。
语气沉郁,像是换了个。
这汉室三杰的故事。郭旭听人讲过,他一向是最佩服韩信的。至于张良。在他心里就是一个长得像女人一样好看的谋士,至于谋略高到什么程度,那是语焉不详的。至于王镇恶说的该聪明时聪明、该糊涂时糊涂,以及功成身退云云,都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天气半阴半晴,漫天黄云。几只乌鸦低低掠过,没有在此逗留的意思。它们都是精明的毛羽,知道这里没有祭祀,打不到秋风。满院的荒草被斜阳镀上金色,却毫无金方之气,微风一到马上弯腰。除此之外,此地只有一名将军难消的块垒,一个青年隐约的不安和一个古代圣贤破败的偶像。冥冥中若有留侯在,自当知道后人吉凶何在,归宿何方。
王镇恶怅然良久,跪下向着残破的张良像磕了个头:
“留侯在上,晚辈王镇恶若能击破强敌,此次回来,必当重修祠屋,令子孙世代祭祀不绝。”
刚要起身,铿然一声,塑像的一只胳膊掉了下来,在地上砸其一团烟尘。
显见是风吹雨淋日久,残肢已经挂不住了。
只是它掉落的时机太过微妙。
王镇恶面如死灰。
郭旭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上前扶起王镇恶,说看来司马的话留侯听到了,他的确需要新塑一个身子。
王镇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声不吭,回身出来,翻身上马,飞一样地回府去。到了门口,回头对郭旭说你不用进来了,给你一晚上时间安排营中事物,跟夫人话别,明日一早出发。
郭旭把营中事物嘱托给幢副,叫疯子打起精神听从调遣,叫徐之浩点齐500精锐和自己随行。他忙完这些赶到家里时,已经是半夜。他敲了好一阵门,使女才裹着一个棉袍出来开门。郭旭轻手轻脚地进屋,刚推开卧室门,屋子里的灯就已经亮了,灯光让小俏的眸子亮闪闪的。郭旭说抱歉这么晚吵醒你。小俏说你没吵醒我,不知道怎的,我觉得你今天会来,所以一直醒着等你,你一敲门我就起身了。
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
你好像人家说的狐仙?
说不定就是呢。
难怪这么聪明!
人和狐狸会生出一个什么?
不会是胡人吧?
难得你机灵一回,这话不能让斛律征听到。
万一生个女儿怎么办?
你不喜欢女儿?
我是怕女儿像我一样粗大蠢笨。
嗯,这个是有点愁人。
那怎么办?
你多给我吃细面条。
为什么?
生个孩子又白又细啊。
这么说来,猪头肉只好不吃了。
嘿,你个傻铁匠,还真学机巧了。
郭旭迎着小俏缤纷落下的小拳头,把她抱起来,小心地放到床上,在她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顺手摸了一下小俏的肚皮。后者吃吃地笑,说还没有到出怀的时候呢,肚子平平的。
稍稍迟疑了一下:
“郎中要你忍一忍,等过了这阵才能......”
郭旭说不碍事,我能搂着你睡就行。
他们脸贴着脸,在黑暗中彼此吸入对方的气息,鼻子相互轻轻摩挲。小俏把眼睛贴在郭旭脸上,长长的睫毛让他痒酥酥的。郭旭用胡子搔小俏的鼻孔,后者打了个喷嚏,格格地笑。
良久,郭旭说我要出去一阵子。
小俏不说话,把头枕在他胸前,听着他说话时的共鸣。
郭旭絮絮地说军情不能向家里人说,我只能告诉你我这一去至迟一个月就能回来。
外面冷,路上有冰,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出去了。
晚上锁好门,我让疯子派人在这条路上多巡逻。
只要有一点不舒服,就赶紧找郎中。
等我回来,你的肚子是不是就鼓起来了?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等我回来,你要给孩子取好名字。男女各准备一个。
玩笑归玩笑,不能总是吃面条。
猪头肉还是要吃的。
正在想到啥说啥,嘴巴被小俏的嘴堵上了。
漫长的吻暂停后,小俏说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做一件事。
就是要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