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姚灭豹召集灭豹营,旋风一样地出了营门,黑旗在朔风中猎猎飞舞。
他很愤怒。赫连璝这个王八蛋,不是把光荣的头阵交给他,而是交给一个除了亮出屁眼等待主将插入外一无所长的漂亮草包。现在,这个草包死了,连累害死了几百弟兄,赫连璝才想起来身边有个能打的。堂堂灭豹营,厉兵秣马这么久,不是为鲜于杀豹这样的本营弟兄复仇,而是为国君儿子再也无法插入的一个屁眼复仇!
可他无法拒绝这个可耻的任务。
因为他需要借助大夏的力量来为大秦复仇!
假如晋军只是封死了赫连璝热爱的一个屁眼,羌人姚灭豹才懒得去问是谁这么夺人所爱。但这支刺痛了赫连璝的晋军,也是宰割了大秦山河的晋军。当初的姚骥为大势所迫,不得不随主将投奔大夏;今天的姚灭豹,也可以顺大势而为,借用大夏的力量,横扫南来的寇仇。
郭旭在长安家中只住了一天两夜,就接到命令,要跟着傅弘之重返军中,准备对已经马踏渭水冰河的大夏赫连璝军发起迎头痛击。
没对小俏说起王镇恶之死。她才过了几天稳当日子,才尝到一点小院安居的甜头,决不能让她意识到戾气就在身边,重新陷于惶恐不安。更何况,她肚子里有个小生命,不能让母亲一丝一毫的惊惧打扰他(她)的生长。
小俏问他为什么突然回长安,他只说傅弘之有军务要向刘义真禀报,上峰体谅他家在长安。就送个顺水人情,让他护卫傅弘之。出个顺道省亲的闲差。
王镇恶、沈田子双双殒命,但仗还是要打。他必须抓住每一片时间。把小别胜新婚的甜蜜榨得干干净净。不敢,唯恐会惊扰孩子,让小家伙坐卧不宁。他能做的,就是几乎寸步不离地拥着小俏,逮住一切机会亲吻她的嘴唇、面颊和手。晚上,他轻轻地把耳朵贴在小俏肚子上,试图听到孩子的一丁点动静。小俏会枕着他的胳膊睡过去,他的胳膊被压得酸麻,但他一动不动。在正午暖和的时候。他们坐在梅树下。阳光透过枝干,把梅花的影子洒在他们身上,淡淡的清香,围绕在身边,落下枝头的花瓣洒在他们头上。好像所谓幸福就是要有这样一种相拥的姿态,有这样一种浸润身心的芬芳。
其实身经祸患流离的小俏非常敏感,看见郭旭第一眼,就已经捕捉到他眉宇间隐隐的愁云。他本来是个大男孩,小俏从来没见他额头有阴郁。他此番越是缠绵。就越证明有事。只不过正如郭旭不愿意让外间烦心事流入小院,小俏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担心侵扰郭旭。她的丈夫,是大丈夫,大丈夫自有大丈夫的路数。她也不是村姑村妇。绝不会一惊一乍地徒增烦恼。她要做的,就是在郭旭投身战阵前,让他享受家有贤妻、家有美妻的所有闲适和自在。包括为他梳头、给他做菜、在他怀里轻轻地唱歌。他还在前方的时候,小俏已经和使女一起。给他做了一领新战袍,里面絮絮地填满了驼毛。又轻又暖。旧战袍留下,要给来年出生的孩子改成小被褥。父亲的战袍,最能辟邪驱魔。
郭旭本想在小俏起床前悄悄地走,但他掀开被子找鞋子的时候,小俏从背后抱住了他。郭旭转过身去,在女人脸上身上印满无数个吻。女人闭着眼睛享受着,伸手轻轻摩挲着男人的脸。她不敢睁开眼睛,怕男人会看到锁在里面的泪水。最后,她轻柔而坚决地推开男人,躲着他的眼睛,起身给他做早饭。小米粥里加进大枣,腌白菜用油煎过,胡饼里夹了新煮的卤肉,柿饼上挂着糖霜,还有一碟小咸鱼干,刘义真送来的,佐粥最入味。
郭旭在马上回头,看到小俏倚在门框上,微笑着向他招手。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没出息,只要离开小俏,鼻子就会发酸。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你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短,而你每一次离开都可能回不来。这一次如果你回不来,留下的就不仅仅是个寡妇,还有一个遗腹子。
这样下去,骨头会软的。
骨头软了,你就输了。
你输了,就回不来。
绝不!
在马鞍上挺直腰背,向小俏扬了扬鞭子,顺势轻抽一下,马儿一声嘶鸣奋起四蹄,转眼跑过街角,一转身消失了。他看不到小俏满眼泪水,软软地靠在门框上。小丫头一边流着眼泪搀扶她,一边劝她赶紧回屋,别冻出病来伤了孩子。
跟着傅弘之出长安背上,人心急,马蹄快,日落之前已经赶到军中。此时军情已经变化,赫连璝大军前锋已经踏冰跨过渭河,在晋军大营十里外下寨,鼓角隐隐可闻。王镇恶原定的游骑兵袭扰,目前已经没有意义,因为不等游骑兵在大夏境内闹出足够大的动静,主力可能已经被赫连璝击溃了。此时不能再分兵,只能把所有兵力集中起来做雷霆一击。
但这一仗事关长安安危,不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地做野战一决。傅弘之找来本地老人,仔细打听了地形地势,自己去实地踏勘,最后定下的决心正应了古人那句话:“以正合,以奇胜”。
正兵当然是他亲自带领主力,结成三个厚阵,车兵步兵混编,强弩大槊如林。只要这三个梯次排开的军阵能挡住大夏骑兵的冲撞,后者基本就失去了取胜的机会。但即便这样强大厚重的阵型,也得有地利之助才能发挥作用。傅弘之发现,在渭水和池水之间,有一片丘陵地带,此前此后都是平原。丘陵和池水之间有绵亘五六里的旷野,足够两军对垒。
晋军的胜算,就在这片丘陵上。
傅弘之的计划。是晋军主力撤到池水预设战场,背对池水结阵。派小部队挑战。将小胜进兵的赫连璝引到池水一带。傅弘之的背水阵看上去是学当年韩信,置之死地而后生。要靠士兵决死反击来打击敌人,但真正的用意,却是要让夏兵在进击中拉开,暴露出侧翼。
傅弘之的奇兵,就藏在丘陵间。
那是陈嵩和斛律征带领的飞骑队。
他们要在夏兵锐意进取时,突然从侧翼高地上驰下,骤然切断后者的腰椎。
暗中动作都完成后,郭旭和徐之浩要堂而皇之地登场。
他们既要佯败,也要真赢。真赢是第一阵必须把夏兵小部队打疼。激怒赫连璝;佯败是要在夏兵主力压过来时一触即溃,激发赫连璝穷追猛打的冲动。但这任务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把握不好尺度,很可能真赢没拿到,佯败却变成了真败,甚至败到全军尽殁。
你要给我发狠地打,机巧地退,不要怕死人。打得不狠或者死人不够,这戏就不真。赫连璝就不上钩。
所以,傅弘之说,我只能让老弟你这样的骁将出马。
傅弘之不愧是心狠手辣、慈不带兵的老油条,他配给郭旭的三百人中。一百骑兵是马上精锐,进如旋风,退如闪电。就是要活下来当诱饵,一路把夏兵拖到预设战场;其余两百步兵却是长安狱中和军中的重刑犯。傅弘之告诉他们:这就是一次逃脱罪责的机会。如果好好打仗,活下来就赦免;就算命不好。死于拼杀,那也强于五花大绑地砍头呀。这群囚犯,明知道这就是赌命,但有机会赌一把总是好的,万一赌运滔滔,真的杀出一条血路生还呢?更何况都是亡命之徒,要杀死他们也没那么容易!而这种垂死挣扎,恰恰就让这次诱敌任务显得异常逼真,不会让夏兵一眼识破。
郭旭明白傅弘之的用意,也知道这些人中没几个善类,但到了他们要跟着他搏命时,却不忍心他们都在血腥进退中抛尸荒野。出征前,拣选步兵,只要是会用弓箭的,全部改成弓箭手,不要长兵器,只带防身刀,箭则多多益善。给他们的任务,是进攻则放箭掩护骑兵,撤退则努力撒腿奔走。
郭旭命令一出,步兵们无不动容。他们早就命如草芥,此番也是被筛出来送死的,大部分人自己都不抱活着回来的希望,不料还有人努力为他们争取活命的可能。
晋军斥候已经摸清楚了夏兵的巡逻路线,郭旭带着人横扫过去,卡着时间点,半天之内连续灭掉了三个巡逻小队共七八十人,在攻击最后一个小队时,刻意放走了几个人。这些人回去禀告主将,说攻击他们的不是晋军小部队,而是大部队的前锋,因为他们听见晋军管他们的长官叫幢主。更何况这支部队步骑混编,不像是临时遭遇的斥候游骑。
赫连璝虽然拥兵两万多,但步步进逼的同时也在步步为营。这一年多来,晋军灭秦之战的风声,早就吹到了大夏。秦军不乏猛将,不缺精骑,但居然能被这支南蛮军队扫平,可见来着不善。赫连勃勃几个儿子,都在暗暗较劲,希望被父亲看中,百年之后继承大位。此次出征,赫连璝领到了进军长安的任务,他身边人各有说辞,有的说真要是有意传位,就不会让你去冒这个打打杀杀的风险;另有人说拿下长安,这是不世之功,如果不喜欢你,怎么会把这个机会给你?无论作何解释,总归是节制三军,威风八面。正因为如此,自筹必须慎重接战。不战则已,战则必胜,一旦蹉跌,满盘皆输。但如果不能灭掉一支嚣张的晋军前锋,那还如何喋血而歌,狂飙突进,雷霆万钧第打到长安去?
姚灭豹请战。
上次和晋军游骑遭遇,鲜于杀豹战死,灭豹营第一次出战就惨败,很是被人指点讪笑了一番。也难怪!大夏立国以来,第一次有降虏加囚犯骤然成为将军,第一次拿人名当旗号,诸将本来就不服,乐得看到灭豹营的人被人灭。这一回晋军主动打上门来,姚灭豹如果不把一肚子邪火喷发到他们头上,是会憋死自己的。
赫连璝却摇摇头。说这点散兵游勇,不必劳动姚将军大驾。你那个灭豹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等大军合战时让你打头阵。这一阵,就让牛巍上。
姚灭豹脸色发白地退下去了。
牛巍不是寻常将佐,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带过兵,他虽然姓名巍峨阳刚,身姿却婀娜妩媚。
他是赫连璝的男宠。
赫连勃勃爱美女,一夜折腾好几个,但他的亲生儿子,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爱美女更爱美男。既钟情于酥胸细腰,也离不开玉树后庭花。他的这个癖好,下边几乎无人不知,但没有人敢告诉赫连勃勃,因为后者难于揣测,一旦发怒,会连告密者一并清算。于是这个牛巍,所有男宠中最得宠的一个,就这样常伴在他身边。这次出征。牛巍随行,粉面着头盔,莲步带战靴,赫连璝越看越怜爱。想找个轻松的任务,让他立个战功,好混进有功将士名册里。一揽子讨一个封赏,也算是对他倾心献身的一个报答。现在既然来的晋军不多。那就给他一千人,让他以众敌寡。以石击卵。
牛巍带着一千人马,走到大营外约七八里时,迎面遭遇郭旭。
他没有带过兵,但身边校尉却是军中老手,一眼就看出郭旭那队人杀气充盈,无一菜鸟。乃建议不要贸然接战,先列阵,防备敌人冲杀。牛巍在马背上笑得花枝乱颤,粉声粉气地说我们一千人,每人一泡尿都能淹死他们,还要列阵,岂不是要被敌人笑掉大牙。坐在马背上,顾盼自雄,对士兵们下令:
“弟兄们,晋军只有一小队,谁要是冲上去活捉他们领头的,我禀告将军,重重赏他!”
郭旭听到他的声音,皱了皱眉头,说大夏军中怎么还会有女将官。
徐之浩却眼尖,说郭大哥你搞错了,那是个男人。
既然是男人,就不必客气。
徐之浩一招手,步兵原地站住,张弓放箭。几乎是跟着箭雨的脚后跟,郭、徐二人,都是一手长槊一手铁槌,带着骑兵迎头砸向冲过来的夏兵。
如果夏兵按照校尉所说列阵,晋军骑兵会撞向一堵墙,墙头上还会飞出箭来。
但现在,他们撞向了一个看似庞大实则松散的人堆。当兵的只要不站在密集的方阵里,左右没有战友的肩膀,前后没有坚实的盾牌,心就是虚的。心虚的士兵不会和骑兵较劲,他们会闪避,闪避会造成冲撞,冲撞会带来混乱,而混乱就是失败的前兆。
郭、徐二人一手握紧长槊,刺翻一个又一个敌人,一手挥舞铁槌,打落一个又一个对手。他们的骑兵马不停蹄,一直从敌人队里钻出去,冲到旷野上,又转过马头,从敌人背后钻进来。这一来一往,犹如筷子搅鸡蛋,将本来就不坚固的夏军搅成一碗稀汤。晋军步兵一看有机可乘,收起弓箭,抄出腰刀贴身肉搏。他们本来就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现在可以堂而皇之地在敌人身上发泄杀机,排遣此前做囚徒时淤积的恶意。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准确地说,在骑兵调转回来的瞬间,夏兵就已经崩溃了。
牛巍如果是一个足够聪明的人,应该在看到郭旭冲杀如魔时,就远远地躲到这个人的杀伤半径外去,但他只经历过床上的肉搏,没有见识过血肉横飞的野战,先是吓呆在那里,后来被校尉牵着马缰绳躲到旁边。很不幸,校尉不能只顾保护他,还得横槊接敌。他击杀伤两名晋军骑兵后,被撞下马来,晕晕乎乎中被马蹄子踩中额头,接着被更多的马匹踏过。牛巍像女人一样惊叫着,忽然感到身子发飘,整个人被拎起来,架在了一个马鞍上。
徐之浩生俘了他。
夏兵败退逃回,晋军追杀了一阵,止步了。此战夏军抛尸一百多具,受伤三百多人,被俘八十多人,余众溃散。晋军死骑兵三人,步兵七人,步骑伤二十三人。
郭旭马上审问牛巍,后者一问三不知。郭旭一开始以为他是装傻,抽了几马鞭,对方显见已经吓尿了,但依然一问三不知。再一审别的俘虏,才知道牛巍原来是赫连璝的枕边人。根本就不过问打仗的事情。
郭旭立刻谢天谢地。
老天爷派来这样一个人,他不必劳神苦思。斟酌傅弘之所谓的什么尺度。此人在手,不愁激不怒赫连璝。不怕他稳如泰山不出兵。
徐之浩坏坏地笑着,说只要把他缝上屁股送回去,赫连璝就会发疯的。
牛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郭旭说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你受那份罪。
牛巍眼睛里放出一线光,娇声说将军是要放了我吗?
郭旭说是的,放你回去,不过不是你的全部。
在牛巍凄厉的哭喊声中,士兵们把他拖到一边,一刀砍下他的脑袋。
郭旭让俘虏们把夏兵尸体集中起来。留几名俘虏看着,不要被乌鸦老鹰啄了,其余俘虏带着牛巍的人头回去向赫连璝复命。
在留守俘虏眼皮子底下,他向池水方向退去。
赫连璝心情愉悦地在帅帐里喝酒,观赏本地士绅送来的女孩子跳舞。牛巍此战如果取胜,他就可以借此吉利,挥师南下,逼迫晋军主力会战。只要长安落到他手上,父王在决定传位问题时。就不惟要掂量战功,更要权衡实力。几位兄弟中,谁有他这样既握重兵又占要地的资本?
传令兵进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捷报到了。但传令兵说的却是我军几百人退下来了。
赫连璝怀里本来是有个女孩子的,此刻正要把一杯酒灌进她嘴里,听到这话。手一抖,酒全洒在自己袍子上。一把推开女孩子。张嘴就问:
“我的牛巍呢?”
继而意识到身为主将,问手下安危本无可厚非。但“我的牛巍”就未免亲密到不合时宜。赶紧补了一句:
“其他弟兄呢?”
此时帐外喧嚣起来,败退的官兵已经涌进兵营,几个军官扑进大帐,没等赫连璝问话,就七嘴八舌地说起来。赫连璝抽刀一拍矮几:
“一个一个说!”
一名校尉喝了一口别人递过来的酒,说我们和晋军步骑遭遇,牛将军不肯列阵,要我们直接冲杀,孰料晋军攻势凶猛,将官恍如煞神,两个回合下来,我们就顶不住了。
赫连璝忍不住还是要问:
“你们退下来了,牛巍呢?”
这些人只顾逃命,哪里顾得上什么牛死马活的。此刻意识到他们撇下牛巍,已经彻底得罪了赫连璝。而这位赫连将军虽然对身边如花的男人怜香惜玉,对部下的粗豪男人却是视同草芥。若牛巍有个闪失,怕是今后再也不好混了。几个人赶紧站起身,说我们这就去接应牛将军。
赫连璝急火攻心,已经顾不得大将风度,说接回牛将军,你好我好大家好;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他娘就地罢官,滚到前锋当大兵撞刀刃去!
一干人乱哄哄地上马,正要出营,俘虏们回来了,最前面那个用一块撕下来的战袍裹着一样东西,一缕头发掉出来,一看就知道是人头。
赫连璝抛下主将架子,抱着牛巍的人头大哭一场,用舌头把他脸上的血污舔干净。
哭完了,一咬牙,把姚灭豹召进来。
赫连璝磨着牙说话,嘶哑嘲哳,像是一条蛇在发怒:
我这就尽起三军,先吞了这股晋军,再灭了他们的主力,而后直取长安。你带灭豹营先出发!
姚灭豹召集灭豹营,旋风一样地出了营门,黑旗在朔风中猎猎飞舞。
他很愤怒。赫连璝这个王八蛋,不是把光荣的头阵交给他,而是交给一个除了亮出屁眼等待主将插入外一无所长的漂亮草包。现在,这个草包死了,连累害死了几百弟兄,赫连璝才想起来身边有个能打的。堂堂灭豹营,厉兵秣马这么久,不是为鲜于杀豹这样的本营弟兄复仇,而是为国君儿子再也无法插入的一个屁眼复仇!
可他无法拒绝这个可耻的任务。
因为他需要借助大夏的力量来为大秦复仇!
假如晋军只是封死了赫连璝热爱的一个屁眼,羌人姚灭豹才懒得去问是谁这么夺人所爱。但这支刺痛了赫连璝的晋军,也是宰割了大秦山河的晋军。当初的姚骥为大势所迫,不得不随主将投奔大夏;今天的姚灭豹,也可以顺大势而为,借用大夏的力量,横扫南来的寇仇。
在一片僵硬的尸体旁,他遇到了几个夏兵。
晋军顺着那个方向去了。
追!
一定要在晋军缩进大营之前揪住他们的脖领子!
可追到大营前,却踌躇了。
空营!
无人声无马声!
似乎连风声都是冻住的!
起初姚灭豹不敢动,担心这是一个陷阱。灭豹营固然强悍,但如果陷入瓮中捉鳖境地,用不了一炷香功夫就能全部被屠灭。斥候说这里的晋军数量少说也在万人以上。
迟疑良久,正要横下心来派人闯一闯,后面大地隆隆,赫连璝的大队骑兵已经跟上了。
赫连璝也不敢擅闯晋营,最后决定分三路齐头杀进去,这样就算晋军有埋伏,也笃定折不断这样相互照应的三个矛头。
一声令下,三军呐喊,地崩山摧,气如长虹。杀到中军,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因为没有遭遇一兵一卒。
果然是个空营。
赫连璝略略沉思,想清楚一点:晋军之所以主动派小部队挑战,就是以攻为守,掩护大部队撤离。
问一问身边将佐,也都做此理解。倒也正常。晋军大部分是南人,在夏秋季节肢体舒展,还能和北人野战争胜。如今天寒地冻,他们若不依托坚城,怎么敢再这样空旷的战场上,在刺骨寒风的侧击下,和娴于寒冷的匈奴人对抗?而且据本地土著讲,晋军中诸将不和,打仗心不齐。天时地利都不顺,人和又失去,怯战而退取守势,也在情理之中。
灭豹营先行,大军撇下步兵和辎重,精骑全速追击。
绝不给南人喘息机会。
只要在野战中消灭了晋军主力,取长安如瓜熟蒂落。
赫连璝甚至忘记了牛巍,心中充满了独占殊勋的热切。
他的部队现在是一柄投枪,极速投向败退的晋军。
枪头就是灭豹营。他们裹挟朔风和黄土,隆隆转过一小片树林时,看到一个奇怪的阵型。晋军骑兵列成两队,中间夹着步兵。
看到夏兵逼近,郭旭举起手,再次让弟兄们沉住气。
他要让步兵先制造一场箭雨,而后骑兵冲过去快战一局,斩杀那些被箭雨打乱的敌骑。
步兵会在骑兵合战时迅速后撤一里地,在那里结阵等待骑兵。
骑兵撤下来,会在步兵两侧短暂休整,等待第二次箭雨杀伤敌人。
然后再上前合战。
他估算过了,只要这样五个回合,他就能把夏兵引到池水岸边,傅弘之的三个方阵会在那里迎接杀红了眼的夏兵。
只是.....
敌人来势如山崩。
不敢说到那时,他这支小部队,还能活下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