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都伯厉害!”
“张都伯威武!”
原本担忧张煌并不能战胜严驳而使广陵军摸黑的那些广陵军士卒们,见张煌竟一招将那嚣张跋扈的严驳打趴啃了一嘴烂泥,哄堂大笑之余纷纷替张煌呐喊助威,对张煌的信心也加强了几分。反观那些丹阳兵,却一改之前的嚣张,变得有些惊慌不安起来。
信心这玩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东西,尤其是自信,尽管它对武人的实力并不会有所谓的加成,但是总能起到至关重要的效果。就好比眼下的张煌,倘若手中并未神兵吴钩的话,面对严驳恐怕就没有如此从容不迫了,并未掌握斩铁的他迎上丹阳兵老牌都伯严驳,相信这将会是一场精彩的战斗。
可奇怪的是,适才张煌却在并未动用神兵吴钩的情况下,单以臧霸教授的刚拳便一招将严驳打倒在地,难道说这也是神兵吴钩的威力增幅?
当然不是。只能说,手中的神兵吴钩让张煌充满了自信,让他觉得他能够轻易地战胜严驳。在这份心情下,他发挥出了超常的水平。
信心,就是这么一种不可思议的玩意。
但不可否认,这便是自信所带来的改变,或者说,这是强者应有的姿态!
“你已经输了,严都伯。”
趁严驳倒地的刹那,张煌轻轻将神兵吴钩那锋利的尖刃架在严驳的脖子处。
“我没有输,你这是偷袭!”严驳脸红脖子粗地骂道。
话音未落,丹阳兵纷纷替严驳助威,大骂张煌。
广陵军的士卒们一听顿时就火了,指着对过的丹阳兵破口大骂。
“丹阳狗好不要脸!”
“究竟到底是谁偷袭?……我张煌都伯之前行武礼的时候,你们敢说严驳狗东西没有偷袭?”
“耻于与你等为伍!”
“滚出广陵!一群输不起的狗东西!”
面对着广陵军士卒的怒骂,其实那些丹阳兵们心中亦是羞惭不已,可没有办法。毕竟是他们兴师动众过来找茬的,要是如此轻易地就认输了,那他们丹阳兵还有脸面么?骑虎难下的他们,只能在心底希望严驳能够打赢张煌,唯有这样他们才能挽回颜面。
而严驳显然也是这般想法,抱着只能赢不能输心态的他心中一发狠,竟趁张煌走神观望四周双方士卒情绪的时候,一个就地翻滚逃离了神兵吴钩的范围。
“滚的好!”李通最是嘴贱,见此哈哈大笑。
话音刚落,同样看不惯丹阳兵嚣张跋扈姿态的韩虎亦冷笑着奚落道。“不愧是号称天下精锐之师的丹阳兵,连滚都滚地这般超凡脱俗,我辈真是万万不能及!”
李通与韩虎你一句我一句地奚落着,旁边的广陵军士卒笑声更加响亮,仿佛前一阵子在丹阳兵这里受了气,今日都在这阵发自内心的哄笑声中宣泄干净。
事实上就连张煌也想笑,不过看在他是黑羽鸦首领以及广陵军都伯的双重身份上,他倒是忍住了,收回吴钩剑咂了咂嘴。道,“那……再来!”
若是张煌也奚落几句,或许严驳心里会好受一些,可如今张煌对适才他严驳的丑态只字不提。只是在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容,严驳心中更气。因为这仿佛证明张煌丝毫未曾将他严驳放在眼里。
“啊!”大喝一声,严驳身上闪过一丝异光,但凡有些见识的士卒们都能想到。这厮很明显是施展了刚体。
而在施展出刚体后,自以为已经安全的严驳便像是一条疯狗般扑向了张煌,手中的战刀死命朝着张煌的面门、要害处招呼。丝毫没有顾忌两者是属于友军的关系。
严驳不会想到,张煌手中的神兵吴钩专破武人的战气,一般人施展的刚体在他眼里形同虚设,若非张煌不想将此事闹得太大,早就一剑下来将严驳的脑袋砍飞了。
曲步!发动!
“唰----”
在广陵军士卒们眼里极为惊险的一刀,在张煌一个巧妙的侧身下破解掉了。
“呼呼----”
见一刀不中的严驳咬着牙运足力气挥砍手中战刀,可是张煌却尽皆闪避开来。
整整半茶盏工夫,连续挥刀达到数十击的严驳累得气喘吁吁,可张煌却仿佛那磅礴刀光海洋之中的一叶小舟,纵然波涛再是凶险,他始终都能化险为夷。
这一幕,别说丹阳兵与广陵军皆看傻了,就连王卓与韩虎亦看地目瞪口呆,要知道他们很清楚张煌的实力,在当初张煌与韩虎交手的时候,这个小鬼绝对没有像今日这么可怕。
“孙将军教你们武艺了?”王卓用羡慕的语气小声询问着李通。
“怎么可能?”李通粗着脖子辩解道。事到今日,因为在会稽已见识过孙坚的真正实力,李通后悔莫及当初自己因为气愤而拒绝向孙坚请教,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黑羽鸦的兄弟。后来还是张煌与臧霸、太史慈等人开导这才消除心中的芥蒂,并且发誓就算不向孙坚请教,他李通有朝一日也能成为比肩孙坚、甚至超越孙坚的强者。而今日王卓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就是在打李通的脸,也难怪李通表情僵硬。
然而王卓却不知究竟,见李通如此激动,他仿佛明白了什么,拍拍李通肩膀笑嘻嘻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孙将军叫你们莫要透露的,对吧?也是,倘若人人都去向孙将军请教武艺,那孙将军岂还有工夫干正事?”
“我……”李通闻言顿时气个半死,粗着脖子仿佛咆哮般低声说道,“孙将军从不曾教授我们!”
“是是!”王卓与韩虎对视一眼,皆用‘心照不宣’的眼神望着李通,眼神中透露着无比的羡慕。不难猜想这两位都伯心中无疑在感叹着黑羽鸦们的走运,竟受到了孙坚这等猛将的垂青,屈身传授武艺,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机遇。
见解释不通,李通翻了翻白眼。也就不再去管王卓与韩虎二人了,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张煌。
[老大自创的曲步真是了不得……]
包括李通在内,黑羽鸦们十分眼热地瞧着张煌在场中依靠曲步有惊无险地避开严驳的所有刀势,那份淡定、那份从容,让黑羽鸦们心中佩服不已。他们在心下打定主意,宁可暂时放缓枪贯螺旋的练习,也要想办法掌握张煌所教授的曲步,毕竟这门对战的技艺,简直就是神乎其神。可问题是,曲步这门高深的技艺学起来实在有些困难。黑羽鸦们暗暗嘀咕老大张煌究竟是怎么自创并且掌握这门武技的。
尤其是陈到,因为战斗方式与张煌颇为相似,使得他对尽快掌握曲步的念头更加迫切。眼下,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张煌,仿佛要将张煌的所有动作都深深地印在脑子里,日后再慢慢消化。
突然,臧霸注意到张煌的嘴角泛起几丝淡淡的笑意,对张煌极为熟悉的他们顿时心中一惊。因为这个笑容代表着张煌已经熟悉了严驳的战斗节奏,即将向众人展现曲步的真正威力!
在掌握敌人战斗‘节奏’后的曲步。那才是真正的神技!
[老大已经掌握‘节奏’了,那严驳要完蛋。]
[好快啊……好似比以往更快,看来老大的实力又增强了……]
不约而同地,黑羽鸦们向严驳投去了怜悯的目光。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一旦张煌记牢了对手的战斗‘节奏’,那么之后就是单方面的蹂躏了,在实力相近的情况下。谁也不可能战胜这种状态的张煌。
然而严驳却不知黑羽鸦们正在心中暗暗替他感到惋惜,抬手举刀指向张煌,怒不可遏的骂道。“你就只知道左窜右跳么?……你若是不敢与老子正面交锋,就不如索性认输,大喊三声‘广陵狗皆是乌合之众’,老子饶你不死!”
“卑鄙!”
“这个卑鄙小人在耍心眼!想用游斗的方式拖垮严都伯的体力。”
“啊?真是卑鄙的伎俩!”
“那张煌小儿,敢不敢正面与我家都伯较量?”
丹阳兵们纷纷出声替严驳助威。他们哪里晓得张煌之前只顾闪避却不进攻只是为了让身体熟悉严驳的战斗节奏,还误以为是严驳用猛烈的攻势彻底压制住了张煌,于是乎毫无顾忌地大喊出声,逼张煌与严驳正面交锋。
“真是不知死活啊……”就连平时里颇为稳重的臧霸这回亦摇头叹息严驳与丹阳兵们的寸见,更何况是其他人,心底暗暗冷笑,只等着他们黑羽鸦的老大再次出手叫严驳颜面尽失。
“你说我不敢与你正面交锋?”张煌用不可思议地目光瞧着严驳,别看他适才只守不攻,看似是被严驳凶猛的攻势所压制。可只要是有点见识的人都看得出来,张煌何止是不落下风,甚至于赢面早已盖过了严驳。
想想也是,严驳适才在施展刚体之后,运足力气一个劲地挥刀,把自己累的跟一头牛似的气喘吁吁,可是张煌呢?依靠曲步避开了严驳所有攻势的他,几乎保全了所有的体力。一个气力不继,一个精力饱满,想来细细一思忖便晓得究竟是谁稳占上风,更何况稳占上风的那一位手中还握着一柄神兵。
“呵!你要张某出剑,那张某就成全你!”
仅仅一句话的工夫,待张煌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他手中的神兵吴钩便已点向严驳的肩窝。很不可思议地,严驳尽管已经注意到了张煌的动作,但是却竟然没等成功防御下来,以至于肩窝处被张煌的吴钩剑轻轻点了一下,瞬间便渗透出血迹。
“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
丹阳兵与广陵军尽皆哗然,他们实在想不通以严驳的实力,竟然没能防住这一招。而更让他们难以理解的是,明明严驳施展了坚不可摧的刚体,何以张煌手持利剑随便一点,便伤到了严驳。
[严驳不可能挡得下……]
太史慈心下冷笑。他适才看得清清楚楚,张煌很明显是看穿了严驳的战斗节奏,趁其新力已尽、旧力未生的时候骤然出剑,这个时候就算严驳眼睛瞧得清清楚楚。却也会因为力气暂时耗尽而无力抵挡,只能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张煌刺伤了他的肩膀。
尽管这个道理说穿了一文不值,但是在外人看来,张煌选择出手的时机恰到好处,简直精准地无以复加,却不知,这恰恰正是曲步的真正厉害之处。
正因为这样,张煌手中那柄神兵吴钩的并未受到关注,旁人更加在意的是张煌那恰逢时机的出剑。
“唰----”
“唰唰----”
连接一十二剑,张煌手中的吴钩剑挥出无数道绚丽的光影。每每选择在严驳无力反击的时机,并且每剑都刺在后者无法抵挡的地方。再到后来,张煌的剑招瞬间压倒了严驳,漫天的剑影罩向严驳全身,在严驳的肩窝、手腕、大腿等处连点。可怜严驳虽有心抵挡,可奈何张煌的剑势实在太过于刁钻,以至于到最后挡无可挡,若不是张煌不想将事情闹大,恐怕整个人早已被刺满窟窿。
忽然。张煌手中吴钩剑唰地一下,划过一道绚丽光影抵在严驳的脖子下。
“若在战场上,严都伯恐怕已经死了……”
感受着脖子处那神兵吴钩传来的阵阵冰寒,严驳面上青白之色连连变化。突然。只见他一咬牙,挥刀震开吴钩剑,再复一刀砍向张煌。
广陵军士卒们顿时就沸腾了,气愤填膺地冲着严驳破口大骂。
“怎么?输不起啊?”
“这都不算输?都被人用剑抵住脖子了……”
“丹阳狗。输不起?!”
严驳充耳不闻那些怒骂声,憋足了劲强攻张煌。而对此张煌倒是无大所谓,毕竟严驳根本不是他对手。要赢他一次容易,要赢他一百次也是容易。
这不,仅仅数招之后,再次挥剑的张煌再次用吴钩剑的尖锐抵住了严驳的胸腹。
“第二条命了……”
“……”严驳面上羞愤之色更浓,再次挥刀弹开吴钩剑杀向张煌,结果没出两招,张煌转身斩出一剑,剑锋落在严驳的脖子上。幸亏张煌在最后关头收了力道,倘若这剑砍实,恐怕严驳整个人都会被张煌斩成两截。
“你死三回了,严都伯……”
第四回……
第五回……
第六回……
短短只是一盏茶的工夫,张煌连‘杀’严驳十余回,每一次皆在最后关头收了劲道。然而那严驳却仿佛疯狗般依旧不依不挠地扑上来,弄到最后就连张煌也烦了,一招[刚拳.虎咬尾],用一记手肘直接顶在严驳的心窝,将其整个人顶出丈远。
这回严驳可扑不上来,几番挣扎着站起来后,整个人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眼瞅着严驳那狼狈不堪的模样,众广陵军士卒们脸上洋溢着浓浓的讥讽笑容。
“喂,丹阳狗,都‘死’十几回了,你还未死透啊?”
“人家说不准是不死之身,要不然,都‘死’十几回了,哪来站得起来?”
“说得也是!哈哈哈哈!”
听着众广陵士卒们的嘲讽大笑,严驳又是羞惭又是气愤,可到了眼下这种地步,他也不能再厚着脸皮继续下去了,毕竟正如那些广陵军士卒所说的,他已经在张煌手中‘死’了十几回,这要是真在战场上,恐怕连尸骨都剩不下了。
而那些随严驳一道前来的丹阳兵们,此刻也仿佛是斗败了的公鸡般,一个个都垂下了高傲的头颅,在众广陵军士卒们的嘲讽下满脸羞惭。
明明是借口‘张煌小儿冒领军功’名义前来挑事的,结果却被张煌轻而易举地击败十几回,饶是丹阳兵再糊涂,此刻也早已醒悟过来,只不过虚荣心作祟,让他们不肯心甘情愿地承认这件事罢了。
“走!”
恨恨瞪了一眼张煌,严驳眼中满是杀意,可惜他根本奈何不了张煌,只能黯然退场。
“等等!”见严驳竟然不遵守之前的约定,张煌微微皱眉,开口喊住了严驳道,“严都伯就这样离开了,恐怕不合适吧?……之前的约定呢?”
严驳张了张嘴,可理亏他的却说不出半个字来,一咬牙,不顾一切地疾步走掉了。很显然,这位都伯大人是不打算履行约定了。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要让严驳喊出‘丹阳狗皆酒囊饭袋’的话来,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痛快。
严驳这一走,广陵军士卒们可乐了,围观着丹阳兵那群人一番奚落嘲讽。
“连认赌服输都做不到,还他娘自称是精锐之师!”
“滚回丹阳去吧,输不起的狗东西!”
“真是丢了‘丹阳兵’的脸面!”
“你们‘丹阳兵’这个名号在哭泣啊,小崽子们!”
严驳低着头穿行了无数赶来围观的广陵军士卒们当中,越听越气。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之前那个给他们送过好几回酒的广陵军小卒子,那个名叫董袭的小崽子,竟然一脸鄙夷地冲着他严驳吐口水。
“老子宰了你!”
感觉到脸上出现了一丝粘稠冰凉的玩意后,怒发冲冠的严驳再也忍耐不住,挥刀斩向离他较近的董袭,而董袭这个小家伙当时正对着严驳吐舌头做鬼脸,哪里料到严驳竟会骤下杀手,顿时为之一愣。
“狗贼敢尔?!”
董袭身旁的凌操见此大怒,拔刀就斩向严驳,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而就在一时,一柄利剑凌空飞来,瞬间刺穿了严驳的胸膛。严驳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凌操一刀砍下了脑袋。
骤然间,四周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惊愕地瞧着依旧保持着‘飞剑’姿势的张煌,以及砍下了严驳脑袋的凌操。
数息之后,整个朱家镇响起了震天怒吼。
“广陵狗杀了严驳都伯!……众弟兄替严都伯报仇啊!”
“丹阳狗技不如人,输了赌斗还想害我军弟兄,杀了这帮不知廉耻的狗贼!”
就当臧旻、孙坚等上层将军在帐内其乐融融喝酒庆贺的时候,朱家镇内的丹阳兵与广陵军却爆发了一场械斗,在双方出现死亡人数后,越来越多的两军士卒加入了厮杀。
……
“什么?我军的将士被丹阳兵无端杀害?”
因与孙坚不对付而婉言回绝了帅帐吃庆功酒的广陵军裨将陈杞听闻此事,二话不说操起长枪,带着一干亲兵加入战团。
……
“广陵军恩将仇报,杀我军将士?”
丹阳兵都伯陈琥诧异地瞧着那前来报讯的己方士卒身上的鲜血,抬眼一瞧,果然瞧见远处己方士卒正与广陵军厮杀,顿时大怒,砰地一声将手中的酒碗摔地粉碎。
“反了天了!……跟老子上!杀了这帮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
……
时广陵军大将卫芳在帅帐与孙坚等军中高层将领吃酒,酒酣半途出来,站在一帐篷后排水嘘嘘,正解决着呢,愕然瞧见几名凶神恶煞的丹阳兵追杀着一名广陵军士卒。
“啪----”
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倒在卫芳脚边,叫这位半醉的将军愣了半响。旋即,浑身酒意顿时就醒了,卫芳怒骂着挥刀将那几名丹阳兵杀死。一回头,却见丹阳兵裨将安章亦醉醺醺地出来撒尿。
“呵呵,是卫……卫芳你做什么?!”
“老子砍死你个反水的狗贼!”
……
整个朱家镇,恍如战场一般。
丹阳兵,广陵军,曾经同赴战场的友军,此刻彻底反目成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