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箭齐发呼啸着向侯俊奔跑方向射去,可那猴子一样的身体又似踩上了滑车一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利箭飞快也纷纷跌落,那噗噗之音实为箭矢落地之声。
将过半炷香的功夫这侯俊已经奔过三十里路程,来至羯军先锋阵营,到得营外,风势已经十分微弱。
只见黑压压无边营池,呼啦啦旌旗蔽日,密麻麻青面恶首,赤迷迷狼烟雾障。真个是人似恶虎,马似狂龙,气焰熏天,如坠地狱。此时的侯俊已不似先前,却眼见如此阵势还是有些胆壮心怯。
犹似一阵青烟飞至营外,极到跟前守营兽军才看到一个大活人身着中原白丁服装孤身立于面前。将手中长戟一指厉声喝道“此侉人好壮的胆量,亲自跑来找死不成。”
侯俊笑道“俺乃祖氏坞堡王府家丁……侯…爷是也,此有重要信笺须得亲见大单于,速速与俺通报。”
几名守卫仰脸哈哈大笑“你这两脚羊说什么要见大单于的话,是否见我等辛苦特来填锅的不成?”
侯俊心下有底只是轻蔑一笑“还不速速通报,误了大事有你等的好看。”
那几元守军根本不将侯俊放在眼里,嘻哈取笑一阵露出野兽本相,皆将手中武器一挺,像戳小鸡一样扎向侯俊。
这侯俊只当天色不早也不愿再行多事,虽在心中一千遍一万遍狗儿子的叫骂,却还是将心火压下,躲过这些人兽刺来的剑戟“你等这些不懂事理的王八孙子,只知在此取笑作乐,却不知俺是来给你家大单于献药来的。”
听这侯俊如此一说,那几个守卫果真立起手中长戟,相互传递一下眼神又皆将目光盯至侯俊脸上。只听一元兽军喝道“你这侉人如何得知我家大单于染疾?”
此话一出侯俊更自得意,心想小王爷真地是神人一点不虚啊!
“哼、哼,这个你等且不用得知,只需报上便是。”侯俊仰首冷笑道。
一大汉仍旧不屑“既如此说来,速将药品拿来我看,待验证无毒再行献上我家大单于。”
侯俊嘻嘻一笑“你算得老几?要是过了正午,天到未时,就是神仙也再难将你家大单于医好。”
读家看到这里一定心中起疑,既然大单于已病入膏肓时日不久,那不正好让他速速升天刚好解得洛阳之围?
其实不然,实则这羯魔大单于阳寿仍早,之所以到得这洛阳城外突然病倒,是瑞奴为了实施解围洛阳计策的心魔之法。
相隔千里瑞奴运用周身莲花气血施以法术,令亲自带兵作战的先锋营大元帅也就是羯兽单于,三日内浑身无力,四肢疲软,就连下床之力也是尽失。这羯人遍请本族郎中只是治而不愈,所以安营扎寨于洛阳城外已有三日,却迟迟未见攻城
只是这瑞奴施法也在消耗自身力道,时日不可长久,所以嘱咐侯俊定在今日午时得见单于,不可有误。这侯俊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只道是小王子料事如神罢了。
听侯俊如此一说,几元守军却也将信将疑,害怕真地耽搁了大单于的病情,于是喝住面前这个中原之人“暂且先信你一回,如若有假定让你滚油来煎。”说着快步跑进营去。
片刻那元守卫引着一员大将来至营门,待他到来,一众守卫皆都齐挎长戟肃装而立。前去禀报的守卫一指侯俊禀道“三太子,就是这个中原侉人,口称可以疗治大单于的疾患。”
侯俊听说来人乃是羯人太子,但见此人面皮犹白类棕,眼皮单薄鼻梁塌矮,身高只七尺有余,身材圆润不似平常羯人五大三粗,一双不大的眼睛灰溜溜透着狡黠。心道这太子此等长相定是个不受待见的主子,于是也不特别显出尊敬,依旧语气平淡不屑。
“你既是太子,那么大单于就是你的爹了,速带俺前去你爹账中,定会手到病除,还你爹个健康。如若耽搁了时间,后果可是极难想象的。”侯俊自持身藏本领便觉不以为然。
这三太子有个毛病,每次看人总是一副鬼头贼脑的形象,两只犹似半个枣核一样的眼睛,上下左右不动声色地先要将人打量一遍,直待没有任何破绽才会开口说话。
这侯俊被盯得浑身发毛,故意佯怒道“你这贼头,爷爷有啥好看,如若耽搁了病情到时可真的有你好看。”
许是没有看出什么破绽,这三太子才将尊口启开“看你这侉人骨软体轻应是没甚大的本事,谅你也不敢乱来。不过,要是你这海口夸大了自是有你的好下场。”说着歪歪脑袋示意一下守卫“绑上双手,押上随我前往。”
话音一落守卫掏出绳索,上来就将侯俊绑了,只勒得这厮呲牙咧嘴“奶奶地,竟用这种方式对俺!”
一路上侯俊被守卫用戟戳着,头上不时盘旋俯冲下无数黑秃秃的飞鹫,比起先前营中的更大更凶,这杀气腾腾的气氛不禁让人心中多了些胆怵。
走过不知多少帐篷,小心躲避着秃鹫的凶猛,穿过营中雾障,听着似是而非的哀嚎,终于前面行走的三太子于一座小山一般的营帐前站住了脚步。
那三太子掀帘而入,守卫押着侯俊站立帐外候旨。不大会的功夫有卫兵走出,传中原人进账。那押着侯俊来的守军道声是,便倒转枪戟用木柄顶住侯俊后肩,用力将他顶给传旨卫兵。
侯俊心中气愤怎奈绑缚着双手,只好嘴上嘟囔几句解气。
别别扭扭走进账中,见大厅两排座椅之中并排坐着十几帅将,各个如虎似豹铁面兽腰,几只秃鹫于高处警觉地怒视着厅中之人的一举一动。
这侯俊只感觉仿佛掉进兽窝,令人窒息的空气几乎让他晕倒在地。幸亏这厮先前见识了自己的一双无敌铁臂,否则真的走至此地非要吓死不可。
众将见一侉人进账,停下言语,皆都面露不屑神情,瞪着眼珠子盯着侯俊。
这侯俊毕竟是经历过一次生死之劫,心下索性想着,既已到此那也就豁出去罢,是死是生也不在这怕与不怕之间了,这样想着也就淡然了许多。
那三太子见侯俊进账也不向在座的告知,又是一歪脑袋“随我进到内室。”
侯俊乖乖地跟着进到内室,只见室内一溜站立五六个侍卫,各个都像身怀绝技。里侧一张红漆大床,上面吊挂着红色幔帐,旁边两名羯族侍女站立,两三个老者像是郎中的模样,守在床前神色慌张。
只听一阵阵急促的喘息之声从大床上传来,似乎病榻之人身体已是十分地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