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锦书
作者:放生第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0

第三十八章:锦书

甄锦书详细询问父亲,谢香存的年纪和容貌。甄伏一说之下,甄锦书已经确定无疑是同一个人。便将那日寿宴的情形,绘声绘色地跟甄伏学了一遍,甄伏没想到,全是女眷参加的太后寿宴,竟这等暗潮汹涌,啧啧称奇。

一旁的甄夫人问道:“老爷,您的讲读卷何其珍贵,花了无数心血才集结而成。府内一共也就三套,就算是名门公子,您顶多也只允许借阅,今日为何竟要送一套,给年纪这么小的侍卫?”

甄锦书则颇为期待地问道:“是否那谢侍卫是饱学之士,让爹爹格外看重?”

甄伏便将谢香存在朝堂上,义助自己的事,跟夫人和女儿说了一遍。

甄夫人听罢劝道:“老爷为官,不可过于耿直。那戴恽权势熏天,万不可得罪。想那日太后寿宴,诸位闺秀仪态才智,均胜过戴胜男,可最后住进储后/宫的,却恰恰是对太后、对圣上颇为不敬的戴胜男。这等有悖常情,全因戴家的势力使然。”

甄伏道:“正因如此,老夫才觉得谢香存不畏权势,气节可嘉,是可造之材。只是他已身在禁军,又少读圣贤之书,老夫赠书于他,是期待他靠自学自悟,成为孔孟门徒。”

甄锦书听罢,便求父亲让她亲自将讲读卷,送去罗城给谢香存。一旁的甄夫人连忙劝阻,甄锦书年过十九,因尚未出阁,颇有些闲言碎语,令甄夫人烦恼。如果再亲自给一位陌生男子送书,似乎更加不合身份。但甄夫人不好直言,委婉道:“女儿呀,罗城禁军,不让外人进入。无论找什么人,都只能在大门口等待。罗城地方庞大,就算门房帮你找人,也要等上许久,如今那里又在翻修房舍,人多眼杂,女儿何必亲自前去,还是让管家去,比较好。”

甄锦书道:“我坐马车去,到了罗城大门并不下车。只是将讲读卷,从车中递给谢侍卫,并不会抛头露面,娘不必担心。而且谢侍卫在朝堂上直言维护父亲,派下人去送书,只怕辱没了他。”

甄夫人无奈,只好依了女儿。甄伏的讲读卷,由甄锦书整理完成,一套数册。其中最先成稿的一套,是她自己根据父亲的草稿,誊抄装帧而成,又找人再抄了两套,全部由甄锦书保存。平常父亲即使答应旁人借阅,也只能借阅那两套副本,这日甄锦书却决定,将自己誊抄的那套正卷,送给谢香存。

甄伏夫妇送她到门口,甄锦书忽地又把讲读卷中的数册,递还给父亲,只留下第一卷,道:“这些,日后再送给谢侍卫,一下子送去数册,他怕也读不过来。”说罢便登上了马车,在家仆的护送下,去往罗城禁军。

当甄锦书的马车,停在罗城禁军大门口的时候,谢香存早已经等在门边多时。

谢香存虽然读书少,但对读书人甚是敬仰。虽然甄伏只是说让家中管家来送书,但为表达感激和敬意,谢香存还是专程到罗城大门口迎接。

甄锦书远远看到大门口,有一个迥异成人的小小身影,等到马车停稳,甄府家仆到门口,向守门侍卫说明来意的时候,那个身影迎着甄府的仆人,拱手施礼。甄锦书不由得心脏乱跳,竟然有些紧张。

谢香存和甄府家仆两相见礼后,甄府家仆对谢香存道:“谢侍卫,为表敬意,我家小姐今日亲自将老爷的讲读卷,送来给你。我家老爷就这么一位千金,是独生爱女。这里人多眼杂,我家小姐不便抛头露面,还请谢侍卫到马车边相见。”

谢香存在甄府家仆引领下,来到了甄锦书的马车旁边,恭敬施礼道:“在下谢香存,承蒙甄大人不吝赐书,甄小姐亲自送来,不胜感激。”

甄锦书轻轻掀开了马车车帘,顿时四目相望。谢香存是第一次看到甄锦书,当日许太后寿宴上,甄锦书作画的时候,谢香存已经退出惜花厅,故而除了戴胜男,其他佳丽他都不知道具体身份。今日是实际上的第一次相见。只见甄锦书淡扫蛾眉,素雅温文,颇有清水芙蓉之美。

甄锦书在谢香存一双美目的注视下,有些娇羞,只匆匆看了谢香存一眼,便低垂下目光,递出一卷书道:“小女子奉家父之命,特地将他的讲读卷,送来给谢侍卫。还望谢侍卫雅正。”

谢香存急忙道:“不敢。甄大人的讲读,以往只有太学生才有幸聆听。在下才疏学浅,今日能够拜读,实属意外之喜。”说罢双手恭敬将书接过。

交递之下,甄锦书更是紧张,好半天,才定下神来,低声道:“这是数册讲读卷中的第一册,待谢侍卫读完,我再送其他各册过来。”

谢香存道:“不敢有劳小姐往返,等我读完了这一册,我亲自登门拜求。”

甄锦书道:“我父亲的讲读卷,是我汇总成册的,这一卷是我亲笔誊抄。小女子不善书法,还望谢侍卫不要见笑。”

谢香存听罢,急忙翻看了一下书卷,只见字迹娟秀,他虽然不懂书法,也不禁由衷赞道:“甄小姐的字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字。没想到,字也可以写得这么令人赏心悦目。”

谢香存说的话,并非甜言蜜语,也决非客套。甄锦书的书法造诣颇高,常人难以企及,但甄锦书却羞红了脸,道:“谢侍卫过奖了。”

谢香存猛然想起了‘甄伏在太后和圣上面前展现的那张吴越山川图’,曾说出自他女儿之手,刚才听闻家仆说,甄伏只有这一位独生爱女。惊问道:“我曾看甄大人展示过一张吴越山川图,那张图,可是出自小姐手笔?”

甄锦书道:“正是小女子所画。”

谢香存再度凝视甄锦书,又一次恭敬施礼道:“失敬,失敬.甄小姐才高八斗,当真令人仰慕,做我的先生都绰绰有余。可惜我读书不多,无福聆听教诲。但是大人的讲读,小姐的墨宝,我必然奉若至宝,用心研读。以不负大人、小姐的赠书之情。”

甄锦书真诚道:“如果谢侍卫看讲读卷时,遇有疑难,可以记录下来。如果我恰巧知道,愿知无不言。”说罢羞怯难胜,缓缓放下了车帘,这句话等于“后会有期”的一句邀请。

谢香存道:“在下本来应该护送小姐回府,可惜我身有王令禁制,近段时间被勒令不能离开罗城。还望小姐见谅。”

甄锦书道:“不妨事,小女子告辞。”

谢香存再度躬身施礼。

侍从们簇拥甄锦书的马车,掉头离去。甄锦书在马车中,回首眺望。见谢香存依旧目送,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谢香存亲迎目送,甄锦书深觉似这般心细如发的男子,不可多得。其实甄锦书比谢香存要大四岁还多,但谢香存从小饱经磨难,仅以心智而言,远远超过同龄的小孩,并未令见惯了父亲门下众多才子的甄锦书,觉得低龄幼稚。而谢香存的绰约丰姿,却是那些男子望尘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