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特别冷,连重庆市区也下起了雪。
今天,当寻星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是午夜12点过了,她总是习惯性地沉浸在思绪中……寂静,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电梯“叮”的提示音响彻整个楼层。下楼,一粒粒雪白飘过眼前;她感觉自己的嘴角在微微上提,也许是开心;但她的心却显得如此平静。伸手,她想触碰那柔软的雪白……
“啊!”左肩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发出抗拒的声音。
“sorry”一个男人略带慵懒的声音伴随着浓烈的酒气漂入寻星的领空。没有抬头,因为除了她的介谙,她没兴趣看别的男人。
男人道歉之后转身便进入电梯。按亮“27”后才回味刚才那女子身上的淡然幽香,让他一阵心跳不已。看看自己的手,刚才触碰柔软秀发的感觉还残留在指尖,“真软,真滑”这是他对寻星秀发的第一印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熟练地打开抽屉拿了一个文件袋又迅速下楼,根本没想再和刚才的“温柔”再次相遇。也许是命运对他的眷恋,让他也有幸尝试一次所谓的“”,他看见寻星还在写字楼门前与雪嬉戏,莫名地上前搭讪:“hi,等车呢?”
“嗯”飘渺的声音从寻星的唇间溢出,细细的、柔柔的;如同猫咪般带着撒娇地甜味。她依旧没看他,因为没必要;在她看来她只是礼貌地回答了一个陌生人的问题而已。
男子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卷曲的长发,留海遮住了她右边的眉毛,细细的鼻梁挺立在樱桃小嘴的上方。眼睛,对,景彦无法形容寻星的眼眸,清澈、明亮,却又有些悲伤……很惹人的女子,看上去就觉得温暖。
就在这时两辆出租车进入他们的视线,男子不得不将自己的目光从寻星身上挪走。上车后,甩了甩自己模糊的脑袋,“你在想什么?要是让雅婷那丫头知道自己思想那还得了,呵呵……”傻傻的笑声不小心从嘴角滑落,惹得出租车司机一时不解。
谁都没注意到两辆出租车正朝着同一个方向行驶……一个长下坡,两辆车子并排在红绿灯下,一个熟悉的侧脸印入眼帘。他看到她的美丽的微笑,他在怀疑着是不是老天爷真的在眷顾要给他一个真正的——!马上就是他所居住的小区了,他的嘴巴忍不住张大,因为他们的车子一前一后驶进了小区。下车后,他感觉自己像个劫匪一样在跟踪准备下手的女子,可是他却真的只是回自己的小窝而已。
寻星进了电梯,转过头第一次正视了男子的脸,他做却似做贼心虚地愣在原地……“不进来吗?”她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刚才在公司楼下撞了自己的男人。
男子尴尬一笑,这才发现她是第一次正眼看自己。进电梯后,转身准备按“29”,但手却停在半空,因为那里是亮着的。“咚”心猛地跳了一下,“不会吧,住一层楼?”伴着疑问,但更多的是惊喜。他放下手来,退到电梯最里面,看着寻星的背影。他在脑海努力收寻着这样一个美貌的邻居,但可惜大脑给出的答案却是“查无此人”。
“叮!”29的灯灭了,电梯门打开了,寻星首先跨了出去。他还是在她的后面,看着她走到2号房门口,见她微微抬了下手,是要按门铃吗?他没有停下,从她身后走过,随后是温柔地女声,“介谙,我回来了。”然后便是冰冷的关门声。
“介谙,男朋友、老公?”他猜测着里面是谁,心里不平地念叨着:“什么人嘛,女人下班这么晚也不接一下。”显然已经将介谙定位为寻星的同居对象了。“2902,还是没映像。”男子又重新搜索了一次,依旧没有结果。头晕得要命,他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就睡着了。
“介谙……”寻星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泪水由眼角滑落,她张开手臂仿佛等着拥抱,嘴角又露出属于介谙的微笑,闭上眼,介谙拥抱了她,还在她额头上留下浅浅的吻。
cd中泛着轻轻的钢琴曲,穿着硕大的男款t-shirt躺在软软的被窝里,“晚安,介谙。”cd里的曲子是介谙专为寻星谱的,还说等他们结婚的那天用来代替结婚进行曲。
夜静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寻星伸手感觉抓住了什么,猛地他睁大眼睛,“介谙、介谙,你还在对不对?”边问,另一只手边伸向台灯开关,可是当灯打开的瞬间——那种感觉消失了,屋子里依旧只有她一人。这时,她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介谙——”。
淳于介谙,已经过世四年了,可是对于寻星而言介谙还在。因为当时她太幸福,所以可以依靠介谙留下的回忆而活,活在回忆里;活在幸福与寂寞里。只有在与介谙共同的记忆里寻星才有笑容,但当她醒来时却只能哭泣。有空的时候就发呆、想他,把她与介谙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播映。他们共同的照片看过一遍又一遍,看他喜欢的书,听他喜欢的cd,去以前他们去过的地方,吃着他们从前吃过的食物,甚至慢慢地学习介谙说话的语气……
自从男子巧遇寻星以后,无论是在小区或是写字楼里他都会不自觉地搜寻着寻星的影子,偶尔,他会看到她的身影从自己身边飘过,每次他看见她都会心跳不已。
今天是春节后第一天上班,男子不得不准时去公司开会。在经过2902时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停了停;没想到的是,门突然开了。“早”男子急忙打招呼,寻星那双红肿的眼睛将他的思绪拉了过去,心中又开始揣测:“该不会是小两口吵架了吧?”
“早”寻星礼貌地回应,但显然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男子似乎也看出了这点,主动介绍自己:“景彦,住在2907。”
“我叫寻星。”她锁上门。
两人转身朝电梯走去,“你是在n大厦上班吗,好像在那里见过你?”景彦不想放过任何可以拉近他与她距离的机会,他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二维码名片。
寻星礼貌地用手机扫了一下,“景彦,铭泰软件总经理,n大厦27层……”大致看了看,然后又打开自己的二维码名片:“请多指教”。
景彦高兴地扫描下寻星的名片:寻星,澍艺广告创意总监。看看她的头衔,居然同样是经理级别的人物,为什么又会那么晚才从公司出来呢?他心里好奇着。不过终于让他拿到她的电话号码,心中的狂笑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言重了,我们这是资源共享。”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两人步入电梯,这次他按亮了“-2”;寻星则按亮了“1”。“你直接去公司吗?”景彦似乎又找到了一个机会走近寻星的世界。
“嗯”寻星点点头。
景彦伸手按灭了“1”的灯,“坐我的车吧,反正顺路。”他的动作快到让自己都无法相信。为什么?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正常。心跳早已超速,似乎像初恋时表白的心情。
“ok”寻星总是很难拒绝充满热情的人,让她想起了介谙。“要是被别人误会了,我是不会帮你解释哟。呵呵……”看来,寻星今天的心情还不赖,居然开起玩笑来。但谁又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景彦的眼眸中感觉有和介谙一样的热情。至于这样的热情背后是什么情愫她却不想考虑
“没事,你看”等他们到-2楼的时候,已经有人守在景彦的车旁了。封锐赫,185cm的身高不得不引人瞩目,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让人阳光的笑意。景彦朝封锐赫挥挥手,转头对寻星说:“只是多了一个乘客而已。”
封锐赫看着景彦带了个女人下来,心中难免疑惑,“才分开两个月就换人了?”他开始仔细打量寻星,黑色板鞋、灰色牛仔裤、双肩黑色背包、墨绿色短皮夹克、长长的卷发——精致的五官,可惜眼睛有些肿“难道,昨晚活动时间太长?”他不自觉的想到,但是随即打住了自己的想法:“不是景彦的型啊,怎么看这女的比较像学生啊。”封锐赫和景彦可谓是铁哥们20多年的朋友,他当然知道景彦喜欢的是像慕雅婷一样高贵气质的千金,不仅要知书达理而且还要有成熟的女人味;显然他旁边的那位是不可能的。封锐赫放心地笑笑,他相信自己的朋友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
“封锐赫,住c栋3006,我们公司的副总,我的铁哥们儿。帅吧?如果你没男朋友,可以考虑考虑他。”景彦向寻星正式介绍着封锐赫。封锐赫却仔细地打量着寻星,因为就在那短短数十秒的时间,他发现寻星的脸有一种让人着迷的魔力。景彦拍了一下封锐赫,帮助他脱离魔境,继续向他介绍寻星:“这位是寻星,住在a2902,也在n大厦上班。”
“你好”封锐赫伸出右手,等待寻星乖乖地送上右手。手好软,皮肤细滑——他在握住她的手后第一反应。然后他又仔细观察着:无名指那枚中性设计的钻戒显然说明她是名花有主,然后手腕上——omega男款手表!震撼,只能用震撼来形容封锐赫此时的心理,他万万没想到,看似清纯、一身类似学生装束的寻星手腕上佩戴了一款数十万元的手表。他也开始对寻星充满好奇,到底怎么样一个女子会买一款那么贵的男款手表呢?
寻星不怎么习惯和别人有肌肤接触,她觉得封锐赫对她似乎有些危险,礼貌地微微一笑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就在她抬头的瞬间,看到那边用车罩罩着的车,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暖。对,那是她的车,是介谙送她的22岁生日礼物,同样那里面也封存着他们的回忆。她不敢看它,因为她记不清介谙用它载着她去看了很多次日出日落。正想得出神,“上车啦。”景彦传来催促的声音。因为他注意到封锐赫看寻星的眼神有些不同寻常,他知道那是封锐赫对寻星感兴趣的信号。
上车后封锐赫的话依旧多,他一个人坐在后座,向前靠在景彦的椅子上看着寻星:“星,可以这么叫你吧?既然大家都在一栋大厦工作,要是有空的话就一起吃饭吧。你不知道总是我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同事都快把我们划分到‘同志’范畴了。”封锐赫故作可怜,然后转向景彦,“对吧?多个人吃饭热闹点啊,而且不是同公司的,不会有压力。哈哈……”
“对,这个提议很好。”景彦附和着封锐赫的提议,他也想有更多的机会看见寻星。
“为什么?常常把女朋友带出来晒晒就没人说闲话了吧。”寻星不解,因为眼前这两个帅哥怎么看也不会是“同志”吧,因为他们如此阳光;如此man。
“女朋友,我这个没的就不说了,说出来也伤心。”封锐赫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景彦,“他这个有女朋友的也不行啊,因为他女朋友正在意大利学习呢。上次回来是两个月前吧,我都只是在去他家混饭的时候才看见,根本没告诉我她回来了,像宝贝一样藏着。雅婷还是我表妹呢,我这个做表哥的太可怜了。”封锐赫明显是个不择不扣的损友。
眼前的这一切她觉得有些眼熟,脑袋里闪现着以前介谙和铭闹别扭的情景,他们也总是这样找寻星评理。她点点头附和着封锐赫的话,“呵呵,的确可怜。”转而又注意到景彦女朋友的那好听的名字,“雅婷,真好听的名字。”
“你呢,有男朋友吗?”封锐赫乘热打铁地问。
“没有。”寻星脑海里迅速掠过介谙的身影,“忘却,一定要忘却。”她暗暗告诉自己。理智让寻星不在去想介谙,但情感怎能如此轻易忘却。越是想忘却,越是记得牢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多恐怖,她也知道自己将有关介谙的记忆记得多牢;甚至变得依赖那份记忆生存着。白天还好,她还可以勉强融入人群。但,一旦到了夜里独自一人的时候,她的身体就不自觉的开始想他,像是细胞记忆一样的东西,感觉介谙还在还躺在自己身边。有的时候连续几天都无法入眠,甚至必须通过酒精麻痹自己,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她的视神经让她眼中不停的出现介谙的笑脸;于是她只有哭泣,一直哭泣着入眠。
对于寻星的回答,两个男人都不相信;封锐赫是因为戒指和手表,景彦却是因为“介谙”这个名字;但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出心中的疑问。
早上是上班一族最忙的时间,n大厦可以说是重庆一流办公场所。景彦在门口停了车,寻星和封锐赫相继从车上下来,正巧被寻星的同事们看见了。“唔帅!小妮子艳福不浅。”文沁算是公司里和寻星关系最好的朋友,她在旁边和另外几个同事小声说道。显然,寻星并没有感觉到关注的目光,她礼貌地对封锐赫笑笑:“我就先上去了,中午见吧。”一路上封锐赫一直要求大家一起吃午餐,还说“反正又是邻居,又是一个地方上班的‘工友’,还是俊男美女一族的年轻人……”稀里哗啦一大堆让人无法拒绝。看来封锐赫对寻星好感多多,景彦可是路上一肚子妒火;每次他要说话的时候,封锐赫都以“司机要专心开车!”打断他的话。
寻星从不介意扩大自己的交际圈,因为她想努力真正地融入人群,让介谙的影子尘封在心灵的角落,不在去碰触、不被一些小事所一次次唤醒对介谙的思念。她扪心自问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自己似乎控制不了不去想他!一个人生活真的很累,她疲惫的心在理智与记忆中挣扎着。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寻星又一次无声的落泪了。看着滴落在窗户上的雨滴,她的思绪早已回到了多年前的某个雨天。闭上眼,泪水滑落脸庞,脑海沉浸于那天介谙和她在雨天嬉戏的场景,两人脸上洋溢着温暖而快乐的笑容……泪痕还在,但回忆中的笑容却印到了脸上。
“嘟……”办公室的电话响起,电话里传来文沁的声音:“总监,他们已经都到了。”
“我马上过去。”挂上电话,早已换上职业套装的寻星带上黑框眼镜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