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向男子证明了身为明士的事实后，便被他带到了一处开阔的所在。眼前出现了一条以青砖铺就的路，看起来十分寻常，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云凌见许媛面露警惕，自己也提高了几分警觉。她知道眼前的这条小路，大概就是第二个考验了。

每过十年，聚贤堂便会在各个州招收弟子，前去参加测试的少年都必须进入一座五层的白塔。塔内各处设有的机关，都是为了考验少年们的毅力和心智而特意为之的。而她当初之所以能够获得入学资格，也是因为她成功通过了塔内的重重考验。而出现在眼前的这条路有什么玄机，她却是一无所知。

“这条路名为炼心。步入其中会出现不同的幻觉。只有战胜了这些幻觉，才能够有资格成为聚贤堂的弟子。”男子见云凌二人表情凝重，笑着解释道。“与无痕塔不同，这个考验是专门为了你们这一类官员推荐的明士所设，难度便更加大一点。”

许媛知道这一关不可避免，便决定先由自己开始。在得到白衣男子的同意后便率先迈出了第一步。当她的脚刚踩上第一块青砖时，整个人就从云凌面前消失了。

云凌见许媛不见了踪影，有些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白衣男子。男子见状，对她安抚的一笑，解释起来。

“此处设有阵法，防止他人窥视测试的过程。”

云凌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而想到考验的用意来。不由得脱口问道，“先生，不知道这炼心路与无痕塔之间是否存在联系？我知道，无痕塔每一层都设有机关，为的是考验一个人是否拥有意志力，洞察力，体力和运气。这条炼心路又有什么不同？”

“小丫头，你还知道的得不少？”白衣男子听了云凌的问题，不禁一笑。“既然你问起，我也无需对你隐瞒什么。其实这条炼心路虽然看着并不算长，却是为了考验进入者的见识，决心以及运势而特意建造的。既然想要成为聚贤堂的弟子，那就必需拥有比常人更多的知识，更坚强的毅力。而最为主要的一点，却是圣神的眷顾。只有天赋过人，才配成为我聚贤堂中人。”

白衣男子说着，面上带着自豪的神色。

云凌默默点了点头，便不再做声。等了好一阵，许媛才又出现在他们面前。此时的她衣衫有些凌乱，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乍一看上去便有几分狼狈，只是眼神却十分清明。她的手上紧握着一根碧玉发簪，很是珍惜的样子。

云凌见她回来，也不多话，默默地就走入了炼心路。

一踏上青砖时，她就感觉自己似乎穿透了一层奇怪的物质，柔软异常，更带着些潮湿的水汽。出现在眼前的，依旧是毫无异常的道路。

云凌深吸一口气，开始朝前走去，不久，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隐隐的感觉到地面的怪异之处，自己走了一阵，竟然一直在原地打转。而地面的青砖也开始发生位移。

看着地面的变化，云凌了然一笑。明白此处考验的是她的见识是否广博。好在她曾在一本古籍中见过相似的记载，因此并没有乱了方寸，而是照着记忆里的破解办法开始缓缓踱步。

她的步子迈得很轻很慢，一边还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变化。很快，她便摆脱了止步不前的困境，继续朝着前方开始移动。

没走出几步，她却又发现了怪异之处。前方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许多背影。云凌可以很容易便分辨出这些人都是谁。因为她不止曾经与这些人见过，有些人还是被她亲手所杀。

云凌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几个身影，最后停下脚步。

这些身影也同样察觉了云凌的存在，纷纷转身面对着她。他们脸上的表情或带着欣然的微笑，或者扭曲狰狞，每一个表情都让云凌感到一阵心悸。

不同于密道里所产生的幻境，这里的幻象更为真实。云凌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些人对自己的情绪。

他们都在憎恨自己！

突然，这些人全部开始朝着她奔来，并且手中还拿着各种利器，想要取了她的性命。

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自云凌心里产生。她恍惚间竟然觉得以命抵命才是她应该去完成的事。她不应该再继续前进，也不应该报仇，更不应该活着。她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因为她如此无用。

云凌渐渐感到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身体愈发不听使唤。她的手紧紧攥成拳状，浑身的肌肉开始不停地抽搐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不住的挤压她，要将她压碎。

可是，内心深处却悄然流出了一股不甘。为她她要任人摆布。她不相信自己真的如此无用，只能够屈服于命运。

恍惚间，她看到了一个温柔的笑脸。

云涵，她的姐姐。她前进的方向。

“我不甘心！”云凌奋力大吼一声，拼命挥动起手臂。

忽然间，她似乎拽到了什么东西。冰凉刺骨的，将她从幻象中惊醒。

云凌抬眼去看手中，居然是一把银白色的长弓。此时的云凌突然福至心灵，抬手掐诀，很快便划出一条火红的箭矢搭在银白色的长弓上，挽弓拉弦，朝着头顶射去。

火红的箭矢一经射出，变化做点点火星，纷纷落到那群人影中。那些人影被火星沾染上后，很快就产生了变化，纷纷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无踪。

所有幻象消失之后，云凌的眼前豁然开阔起来。而她原本拿在手中的那把银白色的长弓则化作一条手链缠上了她的手腕。

云凌见麻烦消失，继续朝着前方走去。走出一段后，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她竟然又回到了刚刚来的地方。许媛与白衣男子见到她，也都显得有些惊讶。

“竟然是陌露。果然是天赋绝佳的人才。”白衣男子看见云凌手腕上的手链后，面露赞许之色。“既然你们都得到了信物，便都是聚贤堂的弟子了。我带你们去见见学监。”

说罢，也不等云凌答话，就自顾自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云凌和许媛对视一眼，这才连忙跟上。

学监是一位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先生。虽然已经上了年纪，看上去却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模样。面容十分慈祥，很是和蔼可亲的样子。

他听了白衣男子的介绍后，微笑着看向云凌和许媛。他的眼睛在许媛手中的玉簪和云凌手腕上的银白色手链上扫了一眼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竟然是浅壁和陌露。你们二人将来的前途可都是无可限量啊！”

学监称赞了一句，又取出两块玉佩递给白衣男子，这才吩咐道。“景言，麻烦你安排一下她们俩的住处吧。我老了，聚贤堂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被称呼为景言的白衣男子躬身应是，很快便带着云凌二人离开了。出了学监的院子后，他们三人并没有走出多远，就迎面遇上了两个少女。

只见其中一人体态风流，一身桃红色的留仙裙更是令她看上去婀娜多姿，十分动人。云凌一见到此人的容貌，顿时感觉如遭雷击。

只因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恨之入骨的罪魁祸首范琳琅！

云凌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女，大脑一片空白。胸中一股怒意不停燃烧，似要爆发。但她的状态很快便被擅长察言观色的许媛所发现，她很快便拽住了云凌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冲动。

云凌被许媛提醒，便回过神来，下意识转头不欲再多看范琳琅一眼。而是将视线转到了范琳琅身边的那个紫衣少女身上。

紫衣少女的容貌只能勉强算得上清秀，脸上的婴儿肥还未消退，一身紫色的高腰襦裙，衬得她又丰满了些。倒是显得肉嘟嘟的，有些可爱。

景言见到迎面走来的二人，突然就笑了起来。“范琳琅，苏茉，你们二人这是要上哪儿去？不会又要去学监那里闹了吧？”

“景先生。”

苏茉一见到景言，便一扫脸上的郁郁之色，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一笑，露出了颊边的两个酒窝，又为她增色不少。

“景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苏茉说着，便又指了指站在景言身侧的云凌二人。“这两个姑娘是什么人？我没见过。”

“人家是谁又关你何事？整日就知道碎嘴，俗不可耐！”范琳琅见苏茉如此说，似乎十分不满的哼了一声，将头转向别处不再看她。

“就你高贵？也不过就是个穷县出来的，得意什么？”苏茉显然也很讨厌范琳琅，马上便回了她这么一句。

“你也不过是和州刺史的女儿罢了，比我好不了多少！”范琳琅听了苏茉的话，脸色顿时大变，只是尚且顾虑到景言在场，这才没有发作。

苏茉显然也是依仗着这一点，一点也不害怕范琳琅的对她做了个鬼脸，这才又对着景言嘿嘿一笑。

“景先生，学监在吗？我们找他有事。”

“不会又是吵着要换房间吧？”

景言苦笑，见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有些无奈。突然，他灵机一动，一双狭长的凤眼便看向了云凌与许媛身上。“不如，我替你们安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