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没有料到云凌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不禁一寒。
他平日里除了斗鸡走狗,恃强凌弱之外,其实一点本事也没有。即便是做些欺男霸女的勾当时,也总是吩咐底下的一堆家丁仆从行事,自己根本用不着出力。而他本人,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罢了。
此时的曹安见到云凌身手不凡,将自己的手下都解决了。心里开始后悔自己招惹了云凌这样的煞星。不过身为纨绔的骄傲,却又让他不肯就此认输。
听到云凌的话后,虽然他也有片刻的惊慌,却还是强撑着不将自己的心思表现出来,反而还故作不屑的对云凌冷冷一笑。
“你这妖女,口气未免太大了!我倒要看看,今天死的究竟会是谁!”曹安抬手指向云凌,色厉内荏的说道。
只可惜他的这番做派在云凌看来却只是一个笑话。今晚发生的一切,与多年前的那个可怕的夜晚惊人的相似,让她的内心忍不住便燃起了怒火。只是理智却在提醒着她,不能冲动。
因此,虽然云凌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却是不准备真的对曹安下杀手的。
眼前的曹安虽然如同范庭阳一般,是个仗势欺人的小角色。但是他的背后,很明显存在着一条重要的线索。云凌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能轻举妄动。
看着曹安那装出来的气势,云凌有心想要整一整他。只见她抬手一挥,一柄银白色的利剑便被她握在手中。
利剑通体银白,似是冰雪淬炼而成,闪着幽幽的冷光。
云凌单手持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曹安的方向劈了过去。
曹安见到这柄剑气势惊人,此时竟然全然忘记了躲闪。见到云凌剑尖已经快要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时,只觉得裆下一热,整个人这才回过神来。当下便跪倒在地,对着她连连磕起头来。
云凌见到曹安如此狼狈的模样,唇角轻轻扬起,收回手中的利剑。而不远处传来的嘈杂人声却又令她皱起了眉头。
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后,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看去,就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带着一群大汉冲了进来。原本就小的院子一夜之间多出这么多人,显得更加小了。
老头见到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曹安,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朝着站在他身前的云凌看了过去。一双绿豆眼在看清云凌之后,微微有些吃惊。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的来意,指着云凌便大声斥责道。
“你这丫头是什么人?还不快将曹公子放了?”说罢,老头便双手合十,开始念动起一连串晦涩的咒法口诀。
曹安见到老头这般举动,心里不禁一喜。他满心以为自己的救兵来临,云凌也不能够将他怎么样了。
云凌看着老头的动作,也迅速明白过来。她认出了老头的举动是明士施法前的准备动作。不过看这老头一把年纪,修为却还止步于此,便猜测出了老头的身份。
“县尹大人,不知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云凌对着老头淡淡一笑,抬手便自指尖汇聚出一条长长的火龙来。“不如我送你一份大礼,作为赔罪?”
云凌的这一举动,却让老头大惊失色。身为明士,他自然明白眼前的少女与自己一般,皆不是凡人。而看着少女的手法,显然实力比自己高出不止一筹。
“这位姑娘,想来我们可能有一些误会吧?”
县尹轻咳几声,有些尴尬的对着云凌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倒不是他不怕自己会遭到云凌的攻击,而是他明白,即使自己奋力抵抗,三招之内必定会落败。与其输得如此难堪,倒不如先向对方示弱,也好尽早从这件事情上抽身。
其实本来他也是不想要理会曹安的这些破事的。但毕竟他的官衔太低,若是得罪了曹刺史,不止头顶上的官帽难保,小命能不能保住都还是个问题。接到消息后,为了自身安危,他便不得不尽快赶来。
只是奈何县尹一路上思来想去,想要找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将今夜的事情做个了结。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烂摊子自己根本就没有插手的地方。不止曹安自己惹不起,就连云凌也是个大难题。
云凌扫了一眼县尹脸上的表情,明白这个老头还算识相,便也收敛了气势,将火龙收回。只是今晚的事情,她却是不打算就此轻易作罢的。
抬脚朝着瘫倒在地的曹安走了过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云凌在曹安面前停住了脚步。但因为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腥臭味,又让她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轻蔑地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县尹大人,这里可没有什么误会。这位曹公子可是带着人想来抓我呢。你看着满地的垃圾,难道还不明白吗?”云凌指了指地上的曹安,对着县尹淡淡说道。
县尹看着曹安此时不堪的表现,也禁不住替曹言恭感到叹息。这样一个侄子,真真是将他堂堂一个刺史的脸都给丢尽了。但是面上,老头的表情却是一派淡定从容。
“姑娘,这事情的原委在下也是略知一二的。明明是姑娘在闹事中打砸了药铺,曹公子这才与姑娘发生了争执。虽说半夜扰民是曹公子的不是,但是若没有姑娘出手伤人在先,想必曹公子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了。”
县尹老头的口才倒是很不错,一番话下来竟然就将曹安的所作所为撇得干干净净,反而给云凌戴了一顶闹事伤人的罪名。
而曹安在听到县尹替自己开脱罪名后,心底便又感到安慰起来。似乎他真的就如同县尹所说的一般,完完全全就只是个受害者。此时他看向云凌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恨,不停地点头附和着县尹的说辞。
古家众人听了县尹颠倒是非的话后,便纷纷将担忧的目光投在了云凌身上。他们虽然见识了云凌不同于常人的手段,隐约猜测出她的身份。但是县尹在寻常百姓的眼中,便是这一县之主,有权有势。纵然云凌有天大的本事,却也不能与官家相抗衡。
云凌感受到古家众人的关心,便转过头去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微笑,继而回身看向曹安早已经包扎处理好的脖颈。
她自然知道县尹此举的含义。想来是觉得与其得罪刺史,倒不如得罪自己一个不知根底的年轻人来得划算些。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还能找到刺史做自己的靠山。
云凌在心底暗赞县尹老奸巨猾,手上却突然有了动作。
县尹早就在注意着云凌的一举一动,见到她突然出手,也快速的掐指捻诀,对着云凌的方向便射去几根长长的尖刺。只是他料到了开头,却没料到结局。
一声男子的惨叫在小院里响起,众人这才看清云凌身旁的曹安不知何时竟然躺倒在地,而他身上,赫然出现了几根尖刺。
县尹看清了这一幕后,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他可没有料到自己出手后,非但没有救下曹安,反而令他受了重伤。看着血泊中的曹安愤恨不解的眼神,县尹只觉得后背一阵寒风刮过,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云凌见到这个结果,却是十分满意。懒洋洋的伸手入怀,从身上取出了一块墨玉雕刻的玉佩,放到手中把玩起来。
县尹原本还想要发号施令,将云凌擒住,以便替自己开脱罪责。此时看到云凌拿在手中的墨玉玉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他就算是再老糊涂,也不会将这一块玉佩错认。
身为聚贤堂的弟子,谁又能够认不出这块玉佩呢?
县尹认出玉佩后只觉得嘴里发苦,心中发涩。只是不论他此时如何后悔自己识人不清,却也都为时已晚。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自己都已经得罪了个遍。
想到此处,县尹便忙着做起补救工作。对着手下吩咐了几声,先上前查探曹安的伤势,又对着云凌连声赔罪,想要以此弥补自己的过失。
云凌看着一把年纪的县尹这样对着自己做小伏低,心里却没有感到一丝愉悦。她并不是个喜欢仗势欺人的人,也无心刻意刁难县尹。只不过他的所作所为,却是她所最不能够容忍的,因此她便不打算轻易就将此事了结。
看着已经只剩下半条命的曹安,云凌对着县尹招了招手,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县尹听了云凌的话后,脸色顿时大变。只是他此时却是不敢再多说半句废话的。他按着云凌的吩咐缓步走到了曹安身边,对着曹安说了声抱歉,抬手对着他的脸便是几个巴掌落下。
曹安被县尹的几个巴掌打得哭爹喊娘,却也明白始作俑者就是云凌,当下便一边大哭,一边喊叫起来。
县尹生怕曹安再闹,也不管他如何激烈挣扎,对着手下吩咐了几句后便要将曹安强行带走。只是临走前,曹安却还是说出了他所认为的最可怕的威胁。
“妖女,你给我记住了!好好等着吧!我会让叔叔替我报仇的!还有你,臭老头!你也一样逃不掉!”
曹安骂骂咧咧的被县尹带走后,原本前来闹事的众人也纷纷夺路而逃。不过片刻功夫,小院又恢复了平静。
云凌蹲下身,抱起玉烈后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兽的脑袋,这才对着古家众人微微一笑。“夜深了,都回去休息吧。我明日便去为古家婶子寻药。”
她说完话后,也不等众人反应,便自顾自的回了暂住的房间,只留下古家一家老小在院子里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