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异听完牛头的介绍,举目向这幽冥一重天望去。整片天地没有看见草木,没有看见生灵,也不见神魂,只有黑漆漆的大漠山川和空中紫黑色的云雾。荒异展开自己的神念,顷刻间就覆盖了三千里的范围,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现在自己的神念竟然能做到这一步。他慢慢用神念感应着这片天地,突然有种强烈的好奇心和征服欲从心中升起,同时又隐隐感觉到这片大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
荒异沉思片刻,当下说到:“牛兄,马兄,你们先忙你们的去吧。从幽冥荒漠到幽冥殿这船要走三十年,你们要是将我送到幽冥殿,时间太长,会有多少浮魂在幽冥荒漠等着。耽误了他们的轮回,我也过意不去。”
牛头和马面对视了一眼,他们虽然只跟荒异短短接触了几个时辰,但是从心里都觉得荒异跟别的血魂不一样,不趾高气扬,反而跟他们相处的不错,当下都有点舍不得,纷纷出言挽留。
荒异摆了摆手:“我已经决定了,今后我们可能会再见面的!”
说完神念一动,纵身一跃,从船上跳到了地上,对着牛头和马面挥了挥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血魂慢走!恕不远送!”牛头大声叫到。
“哪来的青山?!哪来的绿水?!快滚快滚!”荒异满头黑线,心中也有点不舍,只得这样道别。
牛头马面看了看荒异,摇晃了下手中大叉子,调转船头,去接那些浮魂去了。
荒异看着眼前广袤而显得荒凉的大地,突然之间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天地间安静而有点沉闷。想想自己年仅十岁,修仙成神壮志未酬,就已经死在了人界,独自站在这茫茫的幽冥大地,回忆过往经历的种种,外公,武烈,慕容泣,晓笙,王洋,青阳子,赵宇,一个个熟悉亲切的面孔从荒异脑海中闪过,顿时心中豪气大起,仰天长啸:
“志未酬,身先死,独立幽冥天!
大漠广,苍天紫,痛饮幽魂血!
神也怕,魔也惧,去留我自定!
今我荒异立此誓,我命由我不由天!”
荒异仰天嘶吼,他的声音在广袤的大地上传开,如同滚滚惊雷,传向远方。荒异突然觉得神清气爽,豪气万丈,神念覆盖的范围又广了许多。刚才在船上就察觉到那淡淡的召唤似乎更加强烈,荒异确定方向,心念一动,一声空爆之声响起,他就如同流星一般对着大漠深处冲去。
高速前行了两个时辰,荒异看见前面有个小湖,湖边竟然有位老者在钓鱼!那召唤的感觉似乎就从这里传来,荒异减慢速度,落在了老者身后。
“烈魂?”荒异看到老者表面有,于是开口问到。
“不是。”老者也不回头,依然拿着细长的竹竿在垂钓。
“凶魂?血魂?”荒异警惕了起来,连问到。
“都不是,年轻人小点声,鱼都被你吓跑了。”老者微微一笑。
“有鱼?”荒异小声问道。
“有。”老者简单地回答。
荒异一阵纳闷,这鬼界之中怎么会有鱼?若说有那也是冥河之中的那些凶魂吧,难道这小湖中也有?
老者也不多说,荒异只得再问:“哪来的鱼?”
老者没有回答,却回头看看了荒异,双眼隔空对视,荒异突然觉得这双眼睛好熟悉,那个眼神,和眼中仿佛存在的整个天地!是了,荒异想起,这双眼跟当初在青阳派某天晚上做梦的时候,与那位提剑男子的眼睛一模一样。可这两人的面容完全不同,荒异想起神魂可以随意改变外形,于是惊问到:
“你是谁?!”
老者看上去来了点兴趣,收了鱼竿,问到:“小友见过我?”
“见过!啊不!没有见过!但是你的眼睛跟我梦到的一人很像!”
“哦?在梦中?何人”老者似乎兴趣更浓了。
“对!是在梦中,不过那人我不认识,只记得他有一把很长的剑,后来……后来好像我就成了他,梦见了一处战场,我好像,不对,他好像在跟一个女人打架。”
“哈哈哈,打架……”老者大笑,过了好久才缓过来,接着说,“你居然认为我会跟一个与女人动手的男子很像?啧啧,此事先不提,我直接问你吧,你可姓荒?”
荒异大惊,急问:“你怎么知道?刚才可是你在召唤我?”
老者也不隐瞒:“我见过你外祖父,几千年前吧,他姓荒。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他的影子。”
“我外祖父?!外公的爹!不对啊,如果我外祖父姓荒,那我外公就姓荒,那我娘就姓荒,难道我父亲也姓荒?为何我要姓荒?”荒异都被自己搞晕了,这才想起来他从来没有问过外公的名字。另外,如果几千年前外祖父就已经死了,岂不是说自己外公至少活了几千年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几千年的寿命对一个神火境强者来说好像不算什么。
老者看着发呆的荒异,起身而起,对荒异说到:“你们荒家承载着一个大秘密,你可知此事?”
荒异有点激动,看来这位老者跟自己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他怎么知道自己体内隐藏的那神秘力量,于是也不隐瞒,说到:“是的,我体内是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是我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之前试着触动那种力量,然后我就死了,到了这里。还请前辈告知,那到底是什么?”
“哈哈,想必你年岁不大,修为不深,就没有人提醒过你要修为足够才能开启并使用那个力量?”老者笑问。
“倒是有位帮助过我的高人前辈对我说过不要轻易动怒,不知是不是跟这个有关。”荒异疑惑到。
“高人前辈?”老者突然严肃了起来,沉思片刻,又展开笑容,“我现在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只能提醒你,那个力量太过庞大,现在的你绝对驾驭不了。而此地,鬼界,是你提高神魂之力的大好机遇,你可千万不能错过。等你神魂之力足够强的时候,自然会有揭开这一切的一天。到那个时候你再来找我,我会在这幽冥一重天等着你。”
“荒异谨记,还请前辈告知名号。”荒异对着老者抱了抱拳,说到。
“哈哈哈哈,老夫无名无号,如果一定要问,你就当我是你兄弟吧!”老者哈哈一笑。
兄弟?!这前辈说自己几千年前在这里见过外祖父,说明他至少在这里呆了几千年了,而自己才十岁,哪来这么老的兄弟?!荒异满头雾水,老者也不多说,转身走了。
荒异看着老者离开,惊讶地发现虽然看似他动作不快,可每一步好像都蕴含着什么深奥的神韵,每走一步,身影就已经远去了好几百丈,不过转瞬,老者的身影就消失在大漠和云雾之间,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小友,刚有个问题没有回答你。你问我那湖里有没有鱼,我现在告诉你,只要心中有鱼,便自然能钓上鱼。心中无鱼,便是水中有鱼,也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