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晨,天总是亮的比较晚,这辰时已到,天边才露出了鱼肚白。话说那扬州知州曹大人于昨晚夜半时分方才睡下,不过也才睡了2个多时辰,这还在被窝里搂着小妾温软的身子暖和着,外面下人便来报,“老爷,扬子尉胡宿大人来访。”
小妾懒洋洋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那胡宿可有说何事来访,这大清早的还让不让老爷安睡了?”下人忙忙回道,“回姨娘,胡大人说有急事需禀报老爷,小的这才斗胆来回禀老爷。”
小妾方要再说什么,曹牧在被中捏了她一把,惹的那小妾扭了扭水蛇腰,娇娇的笑了几声。曹牧方放开禄山之爪,又顺手摸了她臀部一把,哼道,“小妖精,不要耽误你家老爷我的正事,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然后对着房外候着的下人吩咐道,“让胡大人去府衙内堂稍坐,好好招待,茶水点心伺候着,我洗漱后自去见他。”
府衙内堂此时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中等身材,面容清矍,两眼布满血丝,好似一夜未睡,却仍非常有神。后面跟着两个县衙装扮的衙差,皆默默地立于他身后。
一阵脚步声传过来,但见曹牧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这男子站起来迎了上去,“曹大人,下官清晨打扰,但请多多包涵。”
曹大人忙摆摆手,“无妨无妨,胡大人何需客气。”边说边在那男子对面落座。亲切的问道,“武平啊,这一清早就来府衙,可是有何重要之事?”
这被称作武平的男子便是扬子尉胡宿,说来这胡宿的官职比扬州知州可要小上那么几级,且扬子尉归扬州知州管,那曹牧又何需对这小小的扬子尉如此客气?
外人却是不知这曹牧虽然才华平庸,能力不出众,但他有一个本事,就是会察言观色,惯会见风使舵,兼且有个远方堂叔曹利用在朝中任枢密使一职,是以他能得到扬州知州这一肥差。
这胡宿是天圣四年的进士出身,才华出众,来扬子尉任职尚两年,却政绩昭然,尤其是去年扬子县发大水,曾以一己之身率众衙役救百姓无数,得到朝廷内外一致好评,前途无可限量,眼见这任期一满,胡宿必将被重用。
是以曹牧对这小小的扬子尉也如此的客气和重视,绝不轻怠半分,他自觉自己可不是那鼠目寸光之辈。
胡宿望着曹牧说道,“曹大人,昨晚下官管辖内的瓜州渡口出了一件事,听闻被大人接手,今晨将要审理,不知可有此事?”
曹牧忙脸色一正,“正有此事,此事牵涉到拐卖妇女,烧船伤人,性质十分严重。如今事主家属已来衙门状告此事。”
胡宿忙问,“大人,此事是否已经彻查?可有证据显示是何人所为?”
曹牧故作慎重的点了点头,“证人,证物皆有,证据显示正是那路经此处的画舫“忆江南”所为。”
胡宿听后诧异的说道,“大人,下官昨夜接到此报,连夜查证,所得结论却与大人的似乎不尽相同,莫非当中有误会不成,是否派人再次查证方为上策?”
曹牧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眼睛瞄了瞄胡宿身后两名衙役。胡宿立刻愣了一下,方明白过来,“大人请但讲无妨,此二人是我心腹。”
曹牧听后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咙,“武平啊,此事,你我皆无需节外生枝了,就按上面的意思来就好。”说完用手指了指上方。
“曹大人此话何解,下官不甚明了。”
曹牧朝胡宿方向凑近了身子,压低声音说道,“昨夜太后的秘卫来府衙,将证人、证物带到此,要求严办“忆江南”一干人等,现在那秘卫大人还在府衙后院歇息,此刻你我尚能做什么?一切只能听命行事罢了。”
胡宿听后,神色一正,冲曹牧抱了抱拳,“曹大人,为官之道,忠、正、廉、勤;为臣之事,需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事事不以公正为先,又何以做好父母官?”。
停了停又说,“何况,太后又如何得知此事之原委?其中怕有什么缘由吧,大人尚需三思而后行,否则一步踏错,后果堪忧啊。”
曹牧听后,心里动了动,脸色却异常尴尬,“胡大人果然忧国忧民,不过此事之是非曲直,待随我审过方知,胡大人可要去堂上听审?”
胡宿听到曹牧变换了称呼,知道他心内不喜了,但做人只求问心无愧,又何必去阿谀奉承。心下叹了一口气,“曹大人言重了,听审不敢当,下官去旁听即可,或许还能为大人出一二分力。”
巳时未到,堂上衙役皆已站好,主簿、师爷等人待一升堂,曹牧在案后坐定后方落座,扬子尉胡宿也在边上设了个座。
这时,衙差将赵琼带了上来,赵琼看了看上座的知州,仅对着曹牧侧身施了一礼。曹牧望向堂下女子,二十五六岁年级,不卑不亢,衣服并未因在牢内呆了一晚而肮脏凌乱,反而神情自在,落落大方。
曹牧将惊堂木一拍,“堂下所站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可是藐视朝廷命官?”
赵琼淡淡一笑,“大人言重了,只是这案尚未开审,就已经给奴家定罪了?”
“堂下女子,休得逞口舌之快,你既不跪,就先站着,本官等下就让你跪的心服口服。你先报上名来。”这曹牧当着胡宿之面,也不欲做的太过。
“奴家是忆江南画舫主事赵琼,敢问曹大人,为何将奴家带至扬州府衙,尚未问罪就先关一夜,难道大人都是这样审案的?”
这一问一答之间,两人的主次关系似乎颠了个个,曹牧似是觉得自己被一个女子逼问的异常被动,并不回答赵琼之话,只一拍惊堂木,“带原告上来。”
原告是一中年男子,上来后便跪下磕头,然后哭着呼道“大人啊,您要为小民做主啊,小民家中娇女昨夜忽然不见,遍寻不见,后来才知是被人牙给拐了,幸得大人将人犯捉住,免于草民一家骨肉分离,还请大人将小民女儿发还家中,并将那可恶的人牙绳之于法,为草民一家做主啊!”
曹牧说道,“堂下原告报上名来,上来便呼喝,成何体统?”
那中年男子忙道,“小民唤作孔三,扬州本地人氏。大人尚请体谅小民这焦急小女的心情。”
曹牧又问道,“孔三,本官问你,你可知是谁将你女儿拐走?”
孔三四周望了望,一下便看到赵琼立在边上,忙指着道,“可不就是她们忆江南画舫的人,他们昨日中午刚来到瓜州渡口,晚上小女便被掳走,这不是她们还会有谁?”
曹牧说道,“休得胡猜,孔三,我且问你,这掳人者的长相你可看到了?你是因何猜测这便是“忆江南”做的?”
孔三听到这问话,嗫嗫地说道,“这个。。。小民倒是未曾见到。”
曹牧不耐的挥挥手,“你且退到一边吧。”然后又高声说道,“带证人和证物上来。”
接下来一黑瘦中年男子被带了上来,一上来就被衙差压着跪在了地上,那男子叩头不已,并不敢说话。
曹牧朝下看了看,问道,“堂下跪着的又是何人?做何营生?”
那中年男子忙答道:“小民钱大,杭州人氏,是昨夜瓜州渡口失火船只的船夫,那船正是小民平时帮人跑货用的。”
“钱大,本官问你,你的船既是跑货用的,因何船上装着被掳的女子?船又是如何着火的?速速从实招来。”
钱大一脸惶惶,“禀大人,六天前,在杭州,有一男子来租小民的船只,说要装货运到汴京,当时给的价钱也好,这不快过年了,小民想着多赚点,过年便可多休息几日陪陪一家老小。
谁知到了苏州后,看到他们偷偷拐了女子上船,才知道是一伙人牙,可是他们人多势众,还威胁小民,为了身家性命,小民也不敢前来报官。
至于如何起火的,小民实在是不知,只知昨夜睡到三更时分,船只突然起火了,火势很大,未能扑灭,当时也来不及救人,急急便跳入江中自保自命了,请大人饶过小民。”
曹牧又问道,“那你可知是谁掳掠了这些女子,当时他们有多少人?”
钱大答道,“当时他们有10个男子,个个孔武有力,他们也未曾告诉小的他们的老板是谁?只是小的有次无意中听到他们提起“忆江南”画舫,还说到老板之类的,这一路而来他们要求要一直跟好那画舫,在瓜州渡口也是停在了画舫边上,是以小的揣测,忆江南就是他们的幕后老板。而且小的还带来了一个证物,不知是否可用?”说完后指了指衙差拿在手里的东西。
那衙差忙把手中的东西呈到曹牧面前,曹牧一看,却是个大大的灰色的布口袋,上面有点焦黑,口袋还有部分是湿的。
曹牧指着这证物问道,“这又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