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家的女孩及笄后,就该许了婆家,然后出嫁生子。这女儿及笄,本是父母开心之事。
不过八王爷却有点发愁,这愁的不是没人给自家女儿提亲,很早以前就有人上门提亲,有国公爷给自家孙子提亲,也有枢密使给自家儿子求娶,这文官武官全都有,还有那皇室宗亲给郡王之子保媒的,掂量着自家门第尚可的世家子弟也时不时的托人上门来求亲。
这八王爷,不说太祖在时的得宠,也不说先帝在时的重用,因为这些风光后来都随着太后的把持朝政而渐渐淡了,单说他同当今官家的亲厚,也可预见将来的荣华,将会是皇室宗亲第一人。
八王的女儿---赵娴,因得官家的爱护、太后的赏识而被封为公主,这适龄的青年男子谁不想给自己的前程加一个筹码?
虽然这公主深居简出,默默无闻,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谁也不知道她是美是丑,有无残缺,但这些都不能阻挡赵娴及笄后,上门求亲的势头一波接着一波。
八王爷愁啊,愁的却是放眼汴梁,他很落寞的发现,这满京都尽无一青年男子能配上自家女儿。
这倒也不是八王自视甚高,而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家女儿是多么的优秀,能干胜于男子,连自家几个尚算出色的儿子也比不过她。所以女儿及笄都过一年了,仍未找到婆家。
这亲亲女儿自小聪颖过人,极有主见,也无皇室女子的骄纵,八王自是凡事皆听取她的意见,当她将儿子般的养大了,哪怕是女儿的婚事,这八王爷也曾答应听从女儿自己意见。
赵娴却不知道自家老爹的烦恼。少女的及笄对她成熟的内心来讲仍是未成年,她哪里又会想到自己身处的年代,这个年龄的女子应该是嫁人生子的了。
因此每日里她除了练习师傅教习的轻功和易容术外,就是看看本朝的地理志记,希望能多了解下这个年代。
对于师傅高深的武功,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学那个的料,能防身就好。
但轻功却是必须要学好的,因为俗话说的好,“打不过就逃”,这逃命的本领是万万不能马虎的。
或许女子天生就对易容术好奇,因此她学起来也格外的用心,并且融合了自己擅长的化妆术,可以说她将老道长的易容术修练提高了一个台阶。
对于这个年代,她是有很多疑惑的,比如这个年代叫大宋,的确和历史上的北宋相仿,但她不能确定是否是北宋,因为有些历史和北宋是一样的,有些情况和北宋又不尽相同。
她有时候想,或许这是一个和北宋相仿的异时空时代。对于她来说,无论是哪个年代,她的目的都是想办法让自己活的好,活的开心。
在16岁之前,她一直是深居简出,基本不出现在公众视线中,她希望自己低调到不要引起别人注意,她只要自己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好了。
然后这简单的希望即将就会变成一种奢望。
话说这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太后派人将赵娴唤进了宫中。
皇帝的寝殿--诞庆殿西面,就是当今皇太后刘娥的居所---宝慈宫,宝慈宫有二殿,分别是崇徽殿和拟徽殿。
得内侍通报,赵娴进入了拟徽殿,这是宝慈宫的偏殿,并不华丽气派,反而显得颇为的朴实、简约。
上座一位中年美妇笑意盈盈地望着赵娴,望去如四十许人,谁能料到,其实她已年近六十,这位就是本朝的刘太后。
赵娴不慌不忙的上去施了一礼,“躬请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眼中露出一丝赞赏,“快坐我这里来。你这孩子,礼数总是那么周全,难为八王爷教导的那么好。只是娴儿,你这性子也太过沉稳了些,倒缺了小妮子该有的活泼劲。”
“太后娘娘教训的极是。”赵娴望着上座的太后,看着她亲切的微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觉得眼前的女子其实是和蔼可亲的。
但随即赵娴就在脑海中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这个女人是谁?她是本朝最有权势的女人,是杀伐果决,极有手腕,皇权在手的女人。
“娴儿,你去年及笄了吧?”太后若有所思的望着赵娴。
“回太后娘娘,您记得没错。”赵娴面对这样的女人,只能保持沉稳、平淡。她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出挑,不能引起太后的注意。只要出现在这位太后面前,她总是力求使自己沉默至木讷。
“你父王可有为你找婆家?或者你可有什么意中人?”太后饶有兴致的问着。
“回太后娘娘,娴儿一切听凭父王做主。”赵娴故作羞涩然后一本正经地答道。
“是呀,你这孩子总是那么识大体。”刘太后又笑了笑,“今儿没别的事情,就是找你进宫叙叙话。”
话是这么说,可是赵娴有种直觉,觉得刘太后的问话并不是那么简单,不知她何时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感兴趣了?难道这也有利用价值了?她不得不在心里警觉起来。
这时内侍传报,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刘从广求见,太后点点头,“传他进来吧。”
赵娴忙站起身来,“太后娘娘,您有客人,容娴儿告退。”
太后沉默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也好,你先去看看官家,他最近倒是常提起你。”
赵娴施礼告辞,便往宫外走去。尚未走出宫门,只见一个身着绯色锦纹时服,系紧身束带,腰间佩银鱼袋的青年男子朝她走来,这男子二十不到,身材颀长,长相英俊,不过却面容却颇为冰冷。
那男子早已见到一女子走出来,他扫了一眼,但见这女子身材较普通女子要高,鹅蛋脸,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澈澄明,气质很独特,让人见而难忘。
他得内侍告知是公主,忙闪在一边让开道路,弯腰拱了拱手,“公主金安,刘从广这里有礼了。”
赵娴却是早已知道刘从广,她忙摆了摆手,“刘副使莫客气。”然后微微点了点头离开了宝慈宫。
“从广,快来这里坐。”太后刘娥见赵娴离开后,忙亲切招呼着刘从广。
“给太后娘娘请安。”刘从广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太后闻言,忙假意板起脸,“从广,又忘记了?无人处只管称呼吾为姑姑。又来这里多礼。”
刘从广忙尴尬地笑了笑,“微臣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就这么说定了。从广,我上次和你说的为你指亲一事,你考虑的如何啊?”太后疼爱地望着刘从广。
“从广婚事,但凭姑姑做主,侄儿莫敢不从。”刘从广忙起身回道。
“坐着坐着,来姑姑这里就不要拘谨,何况此间又无外人。”太后微嗔。
“你看刚才出去的华邑公主可好?她便是八王爷的掌上明珠,你若能娶她为妻,今后于仕途之上不愁矣。以后姑姑若是离世,也不用再替你担心了。”太后慈祥地望着刘从广,说道动情处,眼内隐有泪光。此刻谁能想到高高在上,手段果决的女子也有这般柔和的面目。
“姑姑,莫要说此话,您身体如此健朗,当能长命百岁的。”刘从广忙忙安慰道。
其实他只一眼,便已对赵娴心生好感,“姑姑眼光必是好的,从广一切听凭姑姑安排。”
“好!好!”满室但闻太后之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