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方岳贡的第一次见面还算顺利,方岳贡是如今朝堂上的后起之秀,朱平安也没奢望第一次见面便虎躯一震将其纳入帐下。他只是希望这次会面能给方岳贡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如今的山东,登州一府独大,乡邻的莱州已经逐渐被纳入到体系之内。刘泽清死后,朱平安便将触角延伸到兖州、东昌、济南诸府,力图慢慢的将整个山东纳入到自己的掌握之中,这个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完成。
现在方岳贡来到山东,心中最大的愿望不必问便知是尽快整肃山东官场,优化民生。还有一个便是要监视朱平安,但兵权他是再也大不了主意了,如今的山东各府,武官已经全部都被朱平安直接或者间接的控制在手心里。换句话说,现在朝廷的诏旨未必管用,但朱平安的手令却是一定一的有效。
有关于登州的各项政策目前说到底目前还只是初始阶段,朱平安自认并不是一个天资出众的政客,也做不到如同历史上诸多伟大的政治家一般的功绩。但他的优势便是能将后世而来的各种知识融入到登州的建设中来,结合大明目前的实际情况,找出其中能够实际操作同时也确实能带来收益的举措,尽最大的可能,以最快的时间将自己壮大起来。将土地分配给百姓,以商业带动整个登州的经济腾飞,聚拢可供使用的资金,以备战时使用,这便已经足够了。
至于一统之后的各种建设。那是要在打破原有统治框架后才能选择的,朱平安自忖自己也没有那个能耐,真走到了那一步,自然会有合适的人来做这件事情。现在,只能是一步步的向前走,盼望着能取得最好的结果。
朱平安说的很多,方岳贡听得也很仔细,看得出来,朱平安的话对他的触动很大,所谓另辟蹊径大概也就是这个道理吧。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朱平安不敢说。但提出的这种令各个阶层都满意的土地政策,朱平安却是有自信方岳贡一定能够接受,而且还会在现有基础上更加的完善起来。
送走了方岳贡,朱平安赶回都司衙门。孙夫人一行已经都安排妥当。朱平安又特意安排了如今的登州第一医院的马夫王马院长延请院内的中医名家和西洋医师为孙夫人诊治。蓬莱靠海。如今的天气也正值初秋,利于其休养调理。
刚刚回到衙门,王品便匆匆登门。言道鲁王朱以海的船队不日便要出发前往朝鲜,因此次船队规模较大,因此市舶司必须要和贸易区打个招呼,因为船队回来之后的货物装卸量将远超以往,王品必须要提前和朱平安打个招呼,以鲁王朱以海目前的货物存储量是无论如何不能满足需要的,必须要由朱平安来协调,在数月之后,滕空一定数量的仓库备用。不过,朱平安和很清楚,王品这么积极的前来,必定是在其中加入了份额。
佟文焕投向登州,加上军情处得来的消息,鲁王朱以海在刘泽清和朱平安之间的争斗中扮演的角色也显露于人前。他竟然敢将自己的商道指给刘泽清的军队使用,这一点也让朱平安大为恼火。
看来,这个鲁王殿下还真的不是什么令人省心的角色,一遇到机会便想弄出点动静来。不严加整治一下看来是不行了。
“鲁王和朝鲜那边做的是什么生意?”朱平安忽然问道。
王品倒是一愣,他却是不知道朱以海以往做的那些个小动作。当下便回答道:“鲁王名下的商号和朝鲜那边一直都有往来,鲁王的商号实力雄厚,朝鲜王室和官员也乐于和其打交道。因此,贸易量一直不小。满清逼迫朝鲜就范之后,从朝鲜摞掠了数十万士民充实关外。朝鲜因此元气大伤,也因为这个原因,此次必须要和鲁王进行一桩数额巨大的交易。交易的东西包括:毛皮、山参、铁矿……!”
“什么,铁矿?”朱平安忽然喊叫起来。
“没错啊!”王品解释道:“不过这些铁矿都是运回大明境内,倒卖给边军各镇,倒是没有和关外鞑子有任何的关系。再说,以往也没有这次这么大的数量。满清对待朝鲜甚是严苛,朝鲜王室入不敷出,只得私下里做这么些个交易来填充国库。”
朱平安径直站起来,暗骂自己糊涂,山东虽然也有各种矿产,但矿床规模却是不大,其中又多以伴生矿为主。山东中部倒是有一些铁矿,但经过大规模的采伐,接下来的开采困难重重,铁矿石的产量也逐年下降。身为大明镇将,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收罗铁矿,逼不得已,朱平安不得不利用沈名先的关系,四处寻找铁矿石,以为军用。
但他却是忘了只有一海之隔的朝鲜却是个矿产储存极为丰富的地域。尤其是咸镜道的茂山郡内便储藏着近十亿吨产量的铁矿石,虽然主要为磁铁矿,但其中的赤铁矿的储藏量也是颇为可观的。可以说,只要拥有了茂山郡内的这些个矿山,登州军的军械原料便有了极为充沛的保障。
只不过,这茂山铁矿如今还处在未开发状态中,仍是一片青山绿水。朝鲜王室真是守着一个聚宝盆而不自知啊。
朱平安思索了片刻,“王大哥,烦劳你亲自去济南走一遭,亲自面见鲁王,以后这和朝鲜方面的交易中,别的我不管,但这生铁一项他便莫要再碰了。”
朱平安的这一句话,倒是将王品给吓了一跳,察言观色,朱平安却不像是在说笑话。
朱平安看出他的迷糊,笑着拍拍肩膀,“这次去济南,你带着新投效于我的佟文焕前去,鲁王一定会答应的!”
送走满脸糊涂的王品,朱平安召见阴世纲和杨德凯,吩咐登莱水师童万钧调拨出两员干将和一百艘俘获的郑军水师舰船待命,同时将李定国急召至蓬莱城。
“关外如今有消息了吗?”朱平安忽然问道。
“还没有!”提起跟随宁完我一起出关的霍五,阴世纲也是一脸愁容。“关外查验的甚是严谨,汉人到了关外如果没有抬旗更是寸步难行。咱们的人费劲千辛万苦也终于在盛京扎下根来,但如今还是没有传递回来消息!”
……
关外的盛京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三十余名身着便装的汉军旗亲卫将城外一座孤零零的土坯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手中的刀枪闪动着寒光,但偏偏是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就这么冷然的盯着那关着门的摇摇欲拽的房子。
房子的门窗紧闭,宁完我躺在一架躺椅上,身子勉强向前探出,嘴角不断的有口水流淌下来,却好像是浑然不觉一般。身边环绕着几名膀大腰圆的心腹之人,脚下的纳古却被捆绑的如同粽子一般。
对面的土墙下,霍五和两名手下同样是被绑缚的紧紧的,坐在一堆乱草上。
“你到底是何人?”宁完我的脸庞极不自然的扭曲着,左手不停的抚摸着待着手套的右手,其中的三根手指已经永远的留在了登州。
“在下霍五,李九成大人的亲兵……!”霍五平静的回答道。
“放屁!”宁完我的声音嘶哑,身子不停的颤抖。
纳古也在此时开了口,“宁大人,你可要想清楚,我家主子可是睿王殿下……!”
宁完我歪着脑袋死死的盯着纳古,“你是你,睿王是睿王,你也需要想清楚,如果这件事情被睿王给知道了,你和你的家人会是个什么下场!”
纳古闻听,顿时闭上了嘴巴。
“为何害我?”宁完我又将目光投向霍五。“你给我的药到底是何物,为何一断药,我便生不如死!”
“那是李九成大人当年留下的贡药,小人如何得知那是何物,只知道当日若不是此药,大人恐怕早已经死在了船上,断断没有今日的刀兵相向。”
“胡说八道”,宁完我只是虚弱的骂了一声,继而手又重重的垂下,脸上渐渐开始现出痛苦之色。
“大人可是又感到不适,莫非想要服药了吗?”霍五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宁完我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下来。身躯内却似乎有万只蚂蚁噬咬不已。
“唉!”霍五探口气,“还是让小人来为大人分忧吧!”
说完这句话,霍五三人已经如鬼魅一般从地上弹起来,手指中隐隐有寒光闪过,环绕着宁完我的几名大汉已经咽喉间冒血,却是连声音都发布出来,只是偶尔发出喉头处蠕动的声音。
几具尸身相继栽倒。但宁完我已然是滑落到了地上,双手手指不住的脸上划来划去,不多时,脸上已经是数条血痕。
霍五的一名手下将纳古的绳索解开,纳古心有余悸的站起来,看着宁完我却有着一种难辨的兔死狐悲的失落。
霍五一脚踏在宁完我的身上,一手却将一个药丸扔进他的口中。时候不大,宁完我却是渐渐止住了野兽一般的低嚎,神色间也恢复了清明之色。
大口喘着粗气,宁完我抬起红肿的双眼看向纳古,又看看霍五,“纳古也中了此毒吧?”
霍五点点头。“此毒的厉害大人已经领教过多次,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宁完我虽然恶狠狠的问道,但眼中已经流露出绝望的神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