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我这次死了又活过来竟然是因为我还有一钱命,我也搞不明白了,就找你四哥说说。你帮我看看,我这到底是梦啊还是真的。’我见他说话的表情很认真,心里面却觉得好笑:这刘二哥平时多精干的一个人,现在变得这样神经兮兮的。
刘二哥见我没回答,也没在意,就开始给我讲他死去又活过来的事情:那天刘二哥刚从地里回来,在家门口迷迷糊糊的休息,就见一个老头拖着个黑黑的箱子慢慢的走进他院子里,那老头进了院子看了看刘二哥,从腰间掏出个陶土牌,那陶土牌一阵闪动,那老头就寒气森森念道:‘戊申年癸亥月癸酉日卯正时三刻生人刘福贵,命归乙亥年庚辰月癸未日未正时十三刻。’那老头念完,刘二哥身体内也飞出一块陶土牌,那老头伸手一接,将两块陶土牌合二而一,那人对着箱子冷冷的道:‘命牌核对无误,此刻纳命上路。接引者张黎昕。’那老头说完又回头对刘二哥说了声:‘上路吧。’刘二哥就不身不由己的飞进了那个黑黑的箱子里,刘二哥在箱子里也不知道待了多久,就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那声音响了一阵,一个暖洋洋的声音就发话了:‘修补好了,这人善恶相抵还剩一钱命,我敲敲打打帮他补上了,还有劳黎昕兄将他送回去。’
先前那冷冷的声音响起:‘旭尧兄,你下次能不能准时在我接引人命牌以前修补好,省得我做无用功,还幸好我没入那丰都城,入了城后,铁板钉钉。看你还如何修补。’
那暖洋洋的声音带些笑意道:‘抱歉!抱歉!我这迟到,也是蓝瞳猫寻了一壶千年的百果酒,我刚喝一口,这修补锤就跳起来,还是你老兄尽责啊。’
冷冷的声音一听这句话,语气也变得有些热切起来:‘千年的百果酒。旭尧兄话语不真吧,那样的好东西,现在还能寻见?’
暖洋洋的声音又笑道:‘这次要不是黎昕兄缓进丰都城,我崔旭尧欠的积善补怕是又要让我减功德修了,黎昕兄帮我如此大一个忙,不如你先将这人送回去,我们再一道去蓝瞳猫的炉府尽那未完的酒宴,你也好鉴鉴那爱胡吹大气的蓝瞳猫口里的千年百果酒?黎昕兄鉴别美酒的名声,小弟可是久仰久仰啊。’
张黎昕声音更加热切道:‘不会叨扰吧。’
那崔旭尧暖洋洋的声音道:‘那里会叨扰。你黄泉拖箱人去它蓝瞳猫的炉府那是给它天大的面子,黎昕兄又何必和一个畜生客气啊?’
张黎昕似乎也很认同崔旭尧的话,也道:‘那样的美酒要是真让蓝瞳猫独享了,可也有些可惜,旭尧兄,你先到计腰山等我,我去去就回。’
刘二哥迷迷糊糊的,一会。听见一声:‘戊申年癸亥月癸酉日卯时三刻生人刘福贵,你善恶相抵还有一钱善土。可抵一年阳寿,好好与你家人享你善寿。回去吧。’刘二哥一下由迷糊转醒,只见自己一身素服躺在棺材里,家人都是披麻戴孝正在那哭,幸好那棺材盖没盖上,刘二哥心底说了一声侥幸。就开口让刘二嫂给他打水喝,整个哭哭闹闹的灵堂一下安静下来,立刻就是一阵混乱,晕的晕,叫的叫。跑的跑。刘二哥说到他家人当时的情况,也是一乐,接下来就问我:‘四哥,你给我说说,那一钱善土是什么?’我也是一愣,故老相传的故事里那里有善土这东西啊,这东西还能抵阳寿,我就更不晓得了。但是那个善字,我还是知道的,这应该就是积德行善了。”
张二叔又嘀咕了一句:“不是牛头马面勾魂拿命的么?”
义云心下也正犯疑,但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众人听了这行善积德是起死回生的原因,都没在意其他,开始用这故事教育着小孩回家去了。
义云也随着众人散去,看了看天色,估计张浩轩也快睡觉了,就又夹着数学书往家回。一路走一路想着刚才李四爷说的事,心里暗自思量:“那些黄泉拖箱人、时光修补匠生活的世界该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啊。”
义云长得干干瘦瘦的,是村里几个读书的小孩之一,今年上六年级,父亲原来是江岸小学的校长,后来赶下海的潮流买了个货车跑运输,母亲也就去押车了,父母常年不在家,义云和哥哥李昇就受爷爷奶奶照顾,哥哥念到初中就不念了,迷上了种植,就在自家的山头种了些花花草草的,为了照顾那些花花草草,搭了个棚子就住在山头。义云回到家的时候,爷爷奶奶正坐在炉坑边上打盹。
“回来了,题问得咋样?”爷爷抽一口竹筒烟问道。
“村口遇见李二爷说事,就听了会,听完看见天黑了,就回来了,没问成。”义云搬了个木墩子坐在炉坑旁,口里答道。
“那个油嘴巴能有什么新鲜事?”爷爷问道。
义云把李二爷说的事说了一遍,爷爷听完,抽一口竹筒烟道:“就他李富贵的嘴巴滑,一天编三编四的骗你们,管它什么蓝瞳猫、什么黄泉拖箱人的。明天你起床早点,拉牛去山上转转,吃点露水草,回来好好去找你浩轩哥问题!”
爷爷呵斥完,就埋头吸烟,奶奶用烧火棍在火灰里拨拉拨拉,拨出一个烤熟的红薯递给义云。
山村的夜晚,阵阵的说不出名字的小虫在屋外鸣叫,那叫声清晰地传到屋里,却显得一点也不嘈杂,更透露出一种很安静的味道。
义云也不说话,安静的剥着红薯皮。突然一阵猛烈的晃动,那感觉就好似地底下有人狠狠地翻了一个身,义云觉得有些头晕,就朝爷爷望去;爷爷竟然双眼放光,吸了一口竹筒烟在嘴里没吐出来,鼓着嘴,神情甚是紧张;奶奶也抬起昏睡的头,看着摇来摇去的电灯,好似想了一下,才慢悠悠的道:“他爹,不会是地震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