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五点半,王灿准时起床,又与大头作伴上学去了。
尽管王灿的成绩差,但并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坏学生,在班里的人缘还是相当不错的。见他回来了,相熟的同学都围过来问候。郭志豪冷眼旁观,并没有阻止同学之间增进友谊。
6:10,万恶的早自习时间到了。王灿打着哈欠坐了下来,不想才把书拿起,困意就毫无征兆地袭来,脑子里像勾了芡,一团子浆糊。振作了好几次都没能提起精神。就在他觉得必须睡上一觉才能恢复时,课桌被人敲响了。
“王灿,你怎么回事?”郭志豪板着老脸问。
王灿很想装得什么事也没有,奈何眼皮子上像压了座泰山般沉重,死活撑不起来,只得无力地道:“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干脆趴在桌上,真想从此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起来!”郭志豪夺夺地敲着课桌,语带怒意地质问道,“你不知道今天要上课么?”
“知道……”王灿的神识已经有一半进入了梦里,他的回答也像是梦呓,引得一众同学都笑了起来。
“知道你还不早点睡?”郭志豪这下真怒了,先冷眼一扫发笑的同学,就冲王灿断然喝道:“你给我站起来,先到教室外面清醒清醒!”
王灿没动,反而传出了轻微的鼾声。同学们更乐了。他们还不知道王灿竟敢如此藐视郭志豪的权威,简直就是要反天了。
郭志豪拍着桌子吼道:“起来!”
王灿像遭了电击,抽搐着醒了过来。脸色发青,眼神呆滞,让郭志豪没由来的生出了诈尸的惊怵。“出去!”郭志豪指着教室外面吼道。宏亮的嗓音驱走了恐惧,使得胆气重新壮了起来。
王灿像犯了离魂症,茫然而又僵滞地走出了教室。心下的感觉糟透了。也不知道是意识在从身体剥离,还是身体在排斥意识,精神极度恍惚。一边是要沉入地狱的困倦,一边是要升上九霄的飘忽,互相竭力地撕扯,仿佛随时都会裂成两爿。
“难道这就是‘排异期的非人折磨’?”王灿想着残酷而又冷血的q博士说过的那番话,心下的寒意就一阵阵直冒涌。
从神武科技园逃出来后他就有了承受折磨的心理准备,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偏在他最没有准备的时候突然来了。能不能顺利渡过融合期,能不能获得强大的超异能力,他通通不去想,也不敢想。他只祈祷老天爷能够睁一只眼,暂时留下他的小命,不要这么快夺走了,再给他一点时间,哪怕只有两三个月也行,好弥补对父母的亏欠。
一个小时下来,王灿死守着‘别说是撕成两片了,就算是碾了成粉,老子也要活下去!’的信念,与可怕的撕裂感顽强地拼搏着。每当意志快要崩溃了,他就用钥匙串狠扎大腿,以疼痛来维持意识的清醒。在早自习快要结束时,要命的撕裂感才渐渐消失,可大腿上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血迹斑斑了。幸得裤管是深色的,不然谁见了都得被吓着。
王灿全然不知刚刚渡过了生命中最危险的阶段之一。‘排异期’是基因工程上的术语。人体是一个独立的、封闭的有机世界,具有超强的自我保护意识,一旦遭遇外来入侵者疫系统就会立即作出反击。也就是‘排异’。若是入侵者过于羸弱,就会被杀灭;若是太过强悍,则会彻底破坏免疫系统,致人死命。王灿注射了三倍剂量的012,排异产生的痛苦绝非言语所能形容,更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如眼镜男所说,纵是恐龙也扛不住。他能够挺过来,不得不说是奇迹。
郭志豪走后,大头第一个冲出教室,扶着看上去极度虚弱的王灿问怎么回事。
“滚开……”王灿掀开大头,摇晃着走回座位,往桌上一趴就睡了过去。薛真真本要找他说话,见此情状就惊问大头:“这是咋了?”
大头耸着肩道:“谁知道呢?出院那天也是这样,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害得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扛回家去。”
薛真真捂着心口,微咬樱唇,紧张之色溢于言表,“他,他该不会是还没完全好吧?”
“那不可能!”大头连连摇头说,“若是没好,医院也不会让他出院!”
“这倒也是……”薛真真长长舒了口气,叉着腰命令大头赶紧去给王灿买早餐,说7:30就得开始考试,不吃饱哪有力气战斗?
王灿的瞌睡是来得快,去得也快,20分钟后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像是睡足了三天三夜,身体充满了能量,精神奕奕。地伸了个懒腰,他暗自感慨:若是每时每刻都能保持这样的状态该多好?
今天是分科以来的第一次月考,教学意义非同寻常。但对于王灿来说,最大的意义在于取得一份好成绩向父母献礼,然后有五天的国庆大假,他可以慢慢研究昨天买回家的那些书。
王灿三两口将豆浆包子填进肚里,又接过薛真真递来纸巾擦了嘴巴,就打着饱嗝说得去厕所一趟。
“这都7:23了你还去厕所?”大头指着挂钟叫道。
“操,屎尿不等人呐!”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王灿刚冲进厕所,就和杨超撞了个满怀。两人都不是善茬,几乎同时骂道:“的,没长眼呀……”待认出对方是谁后,又异口同声地说:“是你?!”
杨超退了一步,略作镇定就笑道:“哟,这不是灿哥么?看你这样儿……全好了?”
王灿不屑地哼了一声,走到便槽前掏出鸟鸟就尿。
杨超又说:“灿哥,那次的事你得原谅我,一定得原谅,不然我就没法活了!”
王灿听着这话里有话,就问:“啥意思?”
“啥意思你还不懂?”
“不懂!”王灿闪了个尿筋,将鸟鸟收回巢里,走向了水池。
“哎……”杨超故作懊恼地叹道,“要早说李云舒是你,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动灿哥你呀。”
“李云舒是我?把话说清楚!”王灿冷眼瞧着满脸鄙夷之色的杨超,眉头微剔,脸色也拉了下来。
杨超故作害怕地退了两步,打着哈哈道:“灿哥,别,我是真怕了。要是李云舒知道我惹你不高兴了,一准儿又得逮着我一顿饱揍!求你了,灿哥,放我一马吧……”
王灿不傻,岂有品不出杨超在讽刺他是靠女生翼护的软蛋?怒火当即就冲上脑门,将手上的水照着杨超面门一刷,大骂着:“我操!”扑了上去,拧住杨超的衣领扬手就是两耳光抽了。“你他妈算老几?靠父母混日子的臭虫,王爷爷会怕你?”
杨超本来全神贯注地提防着王灿,没想到还是没能避开。两耳光挨下来,整张脸像烧开了的油锅,火辣辣直炸腾。“别他妈的在这逞能,行不?”杨超照着王灿的脸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却被王灿闪了开去,“有种的,中午12点白鹤林渡口见!敢不敢?”
王灿指着杨超的鼻尖道:“不来的是孙子!”猛力一掀,大笑着走了。杨超差点一头栽进了便池里,幸得及时抓住了把手,这才狼狈地站住了脚。回头瞅着王灿嚣张的背影,眼里差点没喷出火来,咬着牙关恨极地道:“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