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然不了!”王灿在方玲对面跪下道,“姑奶奶,赶紧起来吧,我受不起你这大礼。就算你有天大的错,我也原谅了。还有,你也得原谅我。我这人天生贱脾性,还满嘴喷粪……要不,咱们就算扯平了?”
方玲只是哭,不说话。
方仲信拍着桌子道:“王灿,你给我坐起来!”
王灿瞧着方仲信眼见迸溅的怒火,哪里还敢说出半个不字来?上刑场似的,费了老半晌功夫才站起来,然后挨着小半边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千般不愿,万般不甘地受了方玲的‘跪地敬茶谢罪大礼’!
说实话,长这么大,头一回整得这么难堪,心里真个像是钻了一窝蚂蚁似的,甭提有多难受。瞧着委屈得跟逼良为娼似的方玲,又瞧了瞧缩得像乌龟似的方奎,暗叹道:“方玲这丫头心眼忒小,挨不过家长的淫威谢了罪,表面上的恩怨是揭过去了,可心里的仇怕是会越结越深呐。方老,你这可是好心办坏事啰!”
开箸之后,方思怡忍不住笑道:“你们瞧着们,王灿和玲儿刚才跪着对拜的情形像什么?”不待人接嘴,她就呵呵笑道,“真像电视里演的拜天地!”她是方家正儿八经的姑奶奶,随便怎么说都可以,身为人父的方友廷也只得苦笑着说,“大妹呀,你还是这般口不择言!”
方思怡笑瞧着王灿道:“我看着王灿挺不错的,想做这个媒人,就是不知道他俩有没有意思!”
方玲再也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木着脸道:“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先去一趟洗手间!”转身跑出了雅间。
赵晴心疼女儿,要去追,却被方友廷叫住了。
好在没了方玲,王灿就像没了枷锁,大感轻松自在,随意地和方家的长辈们畅聊了起来。在方奎使了不知多少回眼色后,他才问道:“方老,方奎是我徒弟,他在我这里学的本事用到你们家族的大比上不算作弊吧?”
方仲信惊笑道:“这怎么能算作弊?不见方玲就学了跆拳道么!”
方奎喜得一蹦而起,大叫道:“噢耶,太好了……”乍见满桌子的长辈都瞧着他,又乌龟似地缩了回去。
方思怡问王灿有什么神妙高招相授,王灿漫不在乎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传他一两个甲子的功力罢了!”
此言一出,引得满桌子喷饭似地大笑,纷纷说王灿真能逗。
在回学校的路上,方奎死缠着王灿问什么时候传他绝世内功,还问:“师父,内功的传输是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双掌抵在后背上,气运丹田,瞑目内视呀?”
“嗯呐!”
方奎欢喜地像马猴似地上下蹦蹿,又问:“师父,那是不是你把功力传授给了我,我也能像你那样,一夜成为绝世高手?”
“嗯呐!”
方奎兴奋得满脸冒油,拉着王灿的臂膀问:“师父,那咱们这一派叫什么呀?咱们这心法又叫什么名字?祖上都出过哪些了不起的人物?”
王灿负手望天,一副悠然神往之色,严肃地道:“咱们这派叫傻b派,所练的心法叫傻b神功,祖上没出过了不起的人物,但将来肯定会出一个极品傻b,那就是你,方二楞子!”
方奎像是天降一坨屎,无巧不巧地落进了嘴巴里一样恶心,老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怎么,你不高兴,你不浑身发热,虎躯一振,王八之气充溢于天地之间?”
“师父?”方奎哭丧着脸道,“你,你这是干嘛呀?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可你,可你说的都是什么呀?世上哪有叫傻b门的,哪有什么傻b神功?”
“世上原本没有傻b门,也没有傻b心法,但因为有了你方二楞子,所以就有了傻b门和傻b神功。你就是开天劈地以来最最傻b的那个牛人!”
“师父,你别奚落我了,好不好?”
王灿哼道:“想我不奚落你,那你的脑筋能正常点吗?”
“不是你说的要传我一两个甲子的功力么?”
“我开玩笑你也信呐?那我说一脚能将太平洋踹个窟窿,你信不信?”
“这个我不信!”方奎嘿嘿地道,“你又不是神仙。再说,太平洋穿窟窿了,地球岂不也穿了?这又不是,哪有凡人能骚包成这样呐!”
“既然不是,你怎么就相信了我能传你一两个甲子的功力呢?”
“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传授功力这事你一定能办到!”
王灿顷时就傻了眼,惊问道:“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就是直觉!”
“直觉?”王灿忍不住骂道,“我直觉你还是头猪呢,你怎么不到猪圈里呆着去?”
方奎一个劲地傻笑。
王灿只得竖起大拇指道:“方二楞子,我算是服你了。行,你厉害,你丫的真的很厉害!”说着,掏出一支针管,让方奎把手伸出来。
方奎迟疑地问道:“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我传授你一两个甲子的功力么?总得先让我搞清楚你适合哪一种功力吧!”
方奎大喜道:“我一定适应最厉害的那一种!”赶紧把手伸到了王灿的面前。
王灿启开密闭式针管的盖子,狠狠地扎在了方奎的手臂静脉上,这才阴阴地笑道:“知道我这里最厉害的神功是什么吗?《葵花宝典》!”
“呀?!”方奎惊呼了一声,仿佛发现新大陆似地打量着王灿,良久才道,“我明白了,师父,我明白了,难怪方玲那么漂亮,身材那么棒你都没兴趣,原来你是东方不败二世呀!不过没关系,你是东方不败二世,那我就是三世……”
“三你妹!”王灿一巴掌扇了过去。
下午放学后,王灿正要赶回试验室,就被方玲劫了下来,“有空吗?”她问。
王灿觉着来者不善,试探着道:“那个,啥么事呀?我也挺忙的!”
“想跟你聊聊!”
“跟我?”王灿心下骤然生出‘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不妙之感,嘿嘿笑道,“我俩的恩怨中午不都撕掳清楚了么,也没什么可聊的了,你说是不是?”
方玲眉头一拧,眼里射出两道恼怒的寒光,恶声恶气地问道:“你只说给不给我这个机会吧!”她在家里是公主,学校里也是公主,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一句重话。就因为护兄心切,一时失了手,不但伤了王灿,还差点酿成人命之祸来,各种麻烦和责难就接踵而至,压得她不知哭了多少回,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放下自尊,决心要跟他摊牌和解,不想反受了这么一通奚落,教她如何能不恼怒?
方玲只想到她自己如何的不容易,却不料王灿是个典型软硬不吃的货,对什么人用什么态度,做什么事都什么手法,全作声心情和好恶,不然纵是遇着天皇老子他也不会就范。她这般说话,别说王灿不乐意听,换谁都觉得火大,哪还有心情跟她聊呢?
按说王灿断不会屈从于素来没有好感的方玲的,可不知今天他哪根筋没对,竟笑着说:“好吧,我大人大量,就免为其难给你一次机会吧!”
方玲也没计较王灿言辞中的刻薄,冷声道:“那跟我来吧!”踩上车子就走。
没想到这一路竟又到了白鹤林渡口。
这个地方给王灿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先差点被杨超给整死,之后赵灵益为保其父也差点死在这里,如今方玲又来了,王灿心下霎时生出了‘你死我活’的不妙感想。
为了不让自己感觉太过惊怵,王灿强笑着打趣道:“咱们这算约会么?”见方玲不答,又笑道,“你看这地方荒得连个鬼影儿都瞧不见,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方玲虎的一声转过身来,刀子般的目光死盯着王灿笑得稀烂的脸,寒声逼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堂堂正正地跟我一较高下?”
王灿的笑容渐渐敛却,但没吱声。
“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王灿笑容完全冻结,透着病态苍白的脸冷得像块冰。
“说话!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
王灿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渐渐荡漾出的不屑之意也越来越浓。
“别告诉我你不屑于跟女生动手!”方玲以讽刺的语气抢先一步说道。
“怎么会?”王灿终于开口了,声音既轻且柔,但却透着十足的戏谑之味,“我只是从来不跟不配为对手的人动手。就像一只苍蝇,它嘤嘤嗡嗡地绕着你闹个不休,你会摆开阵势跟它单挑吗?”
“你!”方玲气得脸色血红,呼吸既粗且重,水汪汪的眼睛里迸射着骇人的凶光,“你想激我?我偏不上你的当!”
王灿大笑道:“激你?我为什么要激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激的?真是自我感觉良好,莫名其妙!”
“除了逞口舌之利,你还有什么本事?”
王灿微哼一声,用脚挑起一块柚子般大的鹅卵石,掂了掂,大约有二三十斤重,“来,一巴掌拍碎了它!”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