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这是一堵墙,一道由偏殿通向里屋的萧墙。因为有石头做成的屋顶,所以这段萧墙看上去依旧光鲜夺目,连原本以为会受潮生霉的现象都没发生。不得不说,这座庙宇还保存得相对完好。
萧墙上雕刻着一段梵文,估计是当时的和尚们留下来的经文。而在梵文旁边,一个面目狰狞的形象赫然而立,看上去十分恐怖。
准确的说,这是一道老和尚的身影,因为脸部已经看到了不少皱纹,眉毛被描绘得细长发白,颇有一股法海的神色。他身上裹着半截袈裟,一半截衣袖被脱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串念珠,目光却是盯着看向他的人们。
众人心头都有些感到不自然。
“我说大胡子,你说这墙上怎么还画个和尚画像,一看就是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和尚。”
“老王,你怎么看?”
张如铁没接刘东的话,看向一旁认真注视着的王馆长。
“我,我觉得吧,他好像不欢迎我们!”
“不欢迎我们?”
张如铁纳闷了,这王馆长是说什么,这又不是正大门,他们也不是什么门神狮子一类,在偏殿旁边的萧墙上冒出一个和尚画像,竟然说不欢迎大家,那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寺庙不就是希望香火鼎盛,香客盈门吗?怎么这寺庙,竟然是做成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呢!”
“兴许,这里不是招揽香客的寺庙吧!”
在古代,尤其是特别尊崇佛教的朝代,寺庙具有很多功能性。比如,一些寺庙是专门供达官贵人,王孙公子使用的贵族寺庙。一些寺庙是收容皇室后宫的变相容难所,像唐朝时期的感业寺,唐太宗李世民去世以后,武媚娘就是在那里落发为僧,而后几年才重新返回皇宫的。
还有一些寺庙,实际上就相当于是国家的特种兵训练基地了。比如当时少林寺的达摩院,十八铜人阵,以及那些严格训练的武僧。
还有其他受到朝廷软禁羁押的公卿大臣,也有这样类似的地方。
“我从风水上看,这里就是一个正常庙堂的上宅之选,怎么可能会像你说的功能型寺庙呢!”
“这座庙,不是我们中原内地的大乘佛寺,而是藏传佛教建立的庙舍。而藏传佛教又分宁玛派、噶举派、萨迦派等等。而因为教派不同,宗教戒律以及寺院规制也不同。所以,我们还没全部了解完这里的情况,千万不能随意说道。”
“恩,那我们继续往里头走吧!”
张如铁看了一眼墙上的佛像,跟着刘东后面朝正殿走了过去。
这是座长宽总共不到百米的寺庙,算起来真是属于极小型的那种。而一行人很快由偏殿到了正殿,也见到了里面的唯一一尊佛像雕塑。
这尊佛像看上去约有两米来高,不是坐像而是站着的姿势。虽然埋在地下的时间很久远了,但是依稀还是能够看得出当时修建寺庙的用心精致。
“这佛像好像不是哪位大佛,而像是个普通僧人啊!”
王馆长脑海中过了一遍他记忆中的菩萨金刚印象,好像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一尊神祗,但从这慈眉善目,器宇轩昂的佛像中,他还是萌生出了一种天然的想要朝拜的想法。
想到这里,王馆长退后了一步,也没做任何准备,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佛像前,搞得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张义满摇摇头,心里暗道:我是道家,自然不用拜你。
张如铁跟刘东两人也没有准备磕头跪拜的意思,他俩要说拜三国时期那位祖师爷曹操像还差不多,拜这个找不到任何踪迹的生面孔佛像,他们是做不到的。
而且,刘东隐隐觉得,这尊佛像,好像就是这里的唯一主人。
这不科学。
“难道,这是一座专门纪念这位大师的孤庙,那这样的话,这里如此冷清凋敝,也就情有可原了。”
“说真的,我也觉得这像是一座孤庙。”兰心用她女性敏感的第六感回应道。
“你们呢?”
张如铁见兰心说完,又指着其他人问道。
“我来说说我的感觉吧!”潘娟指了指自己道:“我觉得,这里就跟我们家那边村里人敬奉的村社,村公所一样。”
张如铁自然是知道村公所是什么样的地方,那不就是以前湘西赶尸时期留在路边的赶尸客栈吗。
虎子一脸颤抖,对于眼前这一切,他依旧噤若寒蝉,搞的张如铁真的怀疑他到底曾经有没有混过黑|道。记得道上的人不都只信关二爷,其他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虎子,你怎么看?”
正因为觉得虎子对于这方面的胆怯,张如铁有意要试试他。既然跟着大伙混摸金这行当了,那就应该不要有太多的顾忌,要不然这今后的道路还怎么走的通。
果然,虎子在听到张如铁的问话后,当场呆若木鸡,整个人也差点抖成筛糠。张如铁只当是他装傻充愣,第二遍再次接着重复道:
“虎子,你怎么看?”
这一次,虎子真是想死的心情都有了。自己平生最禁忌的就是这个,面前那道佛像立在墙头,是他心中永远也无法逾越的一道巨坎,根本就没法迈过去。
“放松,就把你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大家又不逼着你做什么坏事。”
亵渎神灵的事情,张如铁他们自然是不会做的。不过对于面前这尊佛像的来源以及他们此次东北之行的目的,张如铁是不会放弃丝毫的,这是他的底线。
虎子苦着脸看着张如铁,在张如铁的平和关怀声中渐渐放松下来,自己心中的那种莫名抵触也消停了下来。
“我~我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在这立地成佛的大师,这尊佛像,这尊佛像就是他的坐化真身。”
咝……
全场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刚刚虎子说的这句话,几乎让大家再次对这家伙的奇思妙想关心起来。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张如铁摸着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再一次心生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