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周围围着他们的白家村村民们本来是被那些大汉手中的弯刀所震慑,可是这些人如此过分地对待白青青,已经让这些村民内心充满了怒火。
周尚亲环视了一周,也意识到了那些村民眼睛里面释放出来的凶光,可是他却根本就不在乎,一些愚昧无知的村民,又能怎么样?
“茄,怎么的,难道你们还要一起上吗?告诉你们,今天这秘方我是拿定了,谁要是敢违抗县衙的命令,今天就跟着我去大牢里面呆呆!”
“大牢”两个字似乎将白家村人震慑住了,有些人不由得低下了头。
看到自己的话产生了效果,周尚亲更加得意,“哼哼……有你们这样的子孙,想必你们的祖宗也可以瞑目了,哈哈哈哈……”
“放你妈的屁!”白青青那个脾气暴躁的三叔冲了上来,一拳就将还在大笑着的周尚亲重新揍回了地面。
白家村的村民在白三叔的带领下一哄而上,赤手空拳就与那三十几个壮汉打斗了起来。
可是尽管人数上占优势,他们却依然不是那三十几个人的对手。三拳两脚就纷纷被那些壮汉打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爬不起来。
显然那三十几个人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人,难怪周尚亲会如此嚣张。
不过周尚亲被接连两次痛打,脸上已经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左半边脸也都已经肿得高高的,好像是嘴里面被塞进去了半个馒头一样。
等到村民们被壮汉打退了,周尚亲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摸着自己已经快没有人样了的脸暴跳如雷,“谁打我?谁打我?抓起来,给我抓,把打我的这些人统统都抓起来!”
“没人打你,是我自己打的。”白蓝蓝淡淡地站在周尚亲面前,“要抓就抓我吧。”
“老哥!是我打的,怎么能抓你呢?”白三叔在旁边慌忙喊道。
“我是这白家村的一村之长,先是丢了祖上的土地,今天又让祖宗蒙羞,到了此时再不为村里的人出出头,我这个村长还有什么用?”白蓝蓝咬着牙说。
白三叔沉默了下来,最后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和白蓝蓝争论了。
“有你,还有你的儿子!都给我抓回去了!”周尚亲像是骂街的泼妇一样在三十几个大汉的环绕之下四处乱窜,口水横飞。
“我儿子青青他已经被你们打得肝肠寸断,抓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行啊,老不死的,那就把你抓回去,他们所犯下的事你也一并替他们扛了吧!”周尚亲一挥手,两个壮汉就走了过来,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生铁手铐脚镣,套在了白蓝蓝的手腕脚踝之上。
白蓝蓝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里面满是泪水的白糖和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知所措的孙书雁,微微地笑了一下,“别担心我,给青青请个大夫。糖啊,照顾好你娘和你哥……”
“走了,别絮絮叨叨的。”那押着白蓝蓝的汉子一扯铁链,哗啦啦的响声中,白蓝蓝险些被带了一个跟头。
“哎……”低下头去,白蓝蓝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就拖着沉重的铁链随周尚亲和那三十个壮汉走出了白家村。
“青儿……”孙书雁的眼中满是绝望,抚摸着躺在地上捂着肚子不停抽搐的白青青,“为什么苦难专门就找上了咱家啊……”
心中的苦全都顺着泪水流了出来,孙书雁的眼睛已经哭肿得只剩下了一条缝隙。
“娘……”白糖也泪如雨下,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抱着自己的娘亲和哥哥不松手,仿佛生怕一松手,他们就会离开自己一样。
“大嫂子……别哭了,咱们赶紧给青儿找个大夫吧……”看到白青青痛苦的样子,白三叔上前劝慰道。
“恩……恩恩。”孙书雁一边抽泣着一边强打起来精神,用手擦去了白青青额头上的冷汗,小跑着就朝村外跑去。
“快,快,跟着大嫂子去。”白三叔一看,赶忙让两个后生跟在孙书雁的身后,唯恐路黑孙书雁出了什么意外。
白家村隔壁的王家村一间简陋的小土房,汐霞就暂时住在了这里。
自从白蓝蓝放弃了追讨药田,汐霞便开始继续自己在云州的浪迹生涯,以白家村为原点,漂泊流浪,写下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汐霞放下手中的狼毫小笔,看着窗外的夜色,一丝淡淡的笑意浮上了他的嘴角。
“终于要成功了吗?”他静静地听着外面街道上的一点响动,自言自语地说。
过了片刻,窗外响起了一个粗重的喘息声,跑到了汐霞的门前却又只是轻轻地敲了敲门,“汐霞先生,您睡了吗?”
“是谁?我还没睡,请进来说话。”汐霞高声喊道,可是从他的表情来看,丝毫都没有为这个夜半来客的到来感到半分惊讶,好像他就是在这里等着一样。
“汐霞先生,您说过您懂医术,求您去看看我那可怜的孩子,他被人家打了之后就爬不起来了……”进屋的人正是孙书雁,还有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年轻小伙子。
汐霞接着油灯的光芒看到了孙书雁脸上的泪痕和红肿的眼眶,“大嫂子,到底出了什么事?白先生呢?”
“孩子他爹被那帮人抓走了……”孙书雁的眼睛中又掉下眼泪来。
汐霞站起身来,似乎一下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快快,带我去看看青青。”
汐霞披上了一件厚衣服,将放在一边的一个似乎已经准备好了的包裹也一同拿了上,就随着孙书雁和两个小伙子朝白家村的方向跑了过去。
来到白蓝蓝的家中,白青青已经被白家村的人抬到了屋里面。
白糖守在自己哥哥的身边,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哥哥的手,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白青青仍然捂着肚子,整张脸都因为剧痛而抽缩在了一起。
汐霞分开围着的村民,上前来到白青青的面前,“青青,他们打了你哪里?”
白青青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勉强将眼睛睁开,“汐霞……先生,我爹爹……”
“白先生没事,你放心吧。告诉我,你伤到了哪里?”
“这里……”白青青将捂着右腹部的手松开。
汐霞将手轻轻地放在白青青手上的部位,轻轻一压,白青青就疼得忍不住叫了出来。
“肋骨断了……”汐霞的脸色并不好看,“有可能断掉的骨头戳进了肝里面。”
“先生……”孙书雁一听到汐霞的话浑身就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瘫坐到了地上,她向前爬了两步,就直挺挺地跪在了汐霞的面前,“求求汐霞先生,一定要救一救青青啊,我的儿啊……”
汐霞赶忙将孙书雁扶起来,“大嫂子,虽然我懂一些医术,可是青青实在是伤得太重了,远远不是我能够应付得来的啊。”
孙书雁一听汐霞都已经没有了办法,更加绝望,又一次呜呜地痛哭起来。
“白三叔,村里面还有马车吗?”白糖却突然对白三叔问道。
白三叔额头上也急的全是汗珠,听到白糖说话,连忙应道,“有的,有的,糖啊你要干嘛?”
“与其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把我哥哥放到马车上去,到静平县去,没准会有人能够救他。”白糖的眼睛红红的,可是里面却闪烁着和他年纪并不相称的光芒,那是一种无比镇静的智慧的光芒。
“好好,这是个好办法。”汐霞也称道。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准备。”白三叔一转身就出了屋子,朝自己家的马厩跑去。
马车赶来之后,汐霞让白家村的后生们把白蓝蓝家的门板卸了下来,小心地将白青青抬到了门板上,然后又送入了马车里面。
“哥哥,你忍耐一些,我们马上就到静平县了,到了那里,一定会有人给你治伤的。”白糖依然紧紧地握着哥哥的手,半分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汐霞不禁多看了几眼这个小姑娘。
明明白糖心中知道即使到了静平县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医生能够治得了这么严重的伤情,可是白糖依旧告诉他哥哥这样的话,目的只可能有一个----就是给他哥哥希望,让哥哥坚持到他们找到医生为止。
虽然在家中的时候白糖并不喜欢说什么话,可是却总是用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大人们在交谈。
而当此关头,白糖竟然能够如此镇静地想到最好的方法,汐霞不得不佩服小姑娘心性的沉稳。
如此小小年纪就有这样强大的内心,着实让人惊讶。
马车颠簸着在黑夜的路上前进,尽管白三叔已经很小心地慢慢赶路了,可是时间太紧,又耽误不得,一片漆黑下的山路上面却有不少小石头。
每一下颠簸,都会让白青青的脸上抽搐一下。
走了将近有半个时辰,马车终于来到了静平县。
他们马不停蹄,直接奔静平县的一家药铺赶去。
敲开药铺的门,须发花白的老大夫来到马车里面看了看白青青的伤口,又切了切他手腕的脉搏,轻轻地摇了摇头,“请恕老朽无能,实在无法医治。如此重的伤势,诸位准备后事吧。”
孙书雁听到“后事”二字,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起来,摇晃了一下身子,就直接跌倒在了白三叔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