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两个白吃白拿的家伙,要是没有我在这知州府,恐怕明天你们就会饿死!”周尚亲从小就被父母送到了云州府寄养,而周孝廉因为没有儿子也对周尚亲疼爱非常,所以到了现在,周尚亲甚至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是周孝廉的亲生儿子,云州府的大少爷一样,而将自己的父母只是看成是沾染了自己光泽蹭饭吃的白吃白喝白拿的人。
哀声叹了一口气,“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周尚亲朝后院的书房中走去。
“监察使大人远道而来,本官有失远迎,不知大人名号?”周孝廉在自己家中摆满了一桌子的酒菜,此时正在云州府外迎接刚刚来到的朝廷监察使。
“周大人客气了,下官姓琼名阳,也是奉朝廷之令而来,哪敢让大人迎接。”监察使本来官职只有五品,且并没有实权,所以琼阳才对周孝廉谦称下官。
“琼大人一路奔波,快请进寒舍,我命人打了温水,请琼大人沐浴洗漱,稍后用餐,聊表地主之谊嘛。”周孝廉对琼阳的安排不可谓不用心,真的把这“地主之谊”尽到了尽善尽美的程度。
“既然周大人都已经安排妥当,那么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哈,琼老弟不要客气,就当这是自己家就好。”见到琼阳并没有拒绝,周孝廉哈哈大笑道。
转眼洗漱完毕,周孝廉和琼阳两人就在一个可容八个人坐满的桌子旁边把酒推盏起来。
数杯之后,两个人就都有了一些醉意。
“琼大人,不知道朝廷有什么动向啊?”周孝廉见琼阳的脸颊已经有些红润,眼看时机一到,就马上问道。
“云州自古就是苗汉两族同居之地,唯仰仗周孝廉大人多多维护,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才好。”琼阳又喝下一杯,可是却并没有显露出来任何思路上的不清晰。
“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四位老神仙的意思?”周孝廉问道。
“皇上的意思如果真的发生了****你就会看到,然而祐京城大人们的意思,就是千万不要让皇上的意思意思出来,你明白了吗?”琼阳淡淡地说道。
“明白明白……”虽然周孝廉贵为朝中一等大臣,可是毕竟地处边疆,和祐京城中的这些经常与“神仙”们接触的没办法相提并论,所以尽管琼阳的口气并不是那么受听周孝廉依然表示出了完全理解和接受的意思。
就在汐霞和白青青两个人在云州城里面焦急地等待开堂的时候,却突然被一队衙差“请”到的府衙之内。
“下面两人可是云州静平县白家村人,白青青?”坐在高堂大桌后面的那个人语气威严地说道。
“正是草民。”白青青跪在府衙下面,朗声回答说。
“经查,白家村药田被霸占一事属实,本堂宣判,白蓝蓝无意冲撞县衙衙差,罪行虽重可是牢狱之中湿冷无比,考虑到犯人的身体,今判取保放之,白家祖屋三十亩药田归属于白家村白蓝蓝名下,择日于静平县颁发地契。如此,退堂!”
啪!
惊堂木拍下,白青青有些愣愣地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汐霞。
而汐霞却有一种十分玩味的表情在看着正在退堂的知州。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完结了?”白青青从府衙之中走出来还感觉像是一场梦境一般。
“这难道不好吗,药田已经取回来了,而且白先生也能够回家了。”汐霞也为白青青高兴。
“嗯,还是要多谢汐霞先生。”白青青真诚地说。
“那么接下来你就要准备一下回到静平县,然后拿着刚刚知府给你的判决文书,想必就不会有任何麻烦了。”汐霞指了指白青青手中的那卷黄色的公文卷轴。
“汐霞先生难道你要走了吗?”
“是啊,既然白先生已经没事了,而且你们也将药田夺了回来了,那么我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我离开云州的时候也就快要到了。”
“您还会回来吗?”白青青恋恋不舍地问道。
“会的,有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甚至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快得多呢。”汐霞用一种蕴含着无比深意的眼神看着白青青。
那眼神里面似乎有一种别样的光芒在闪烁,让白青青的心中一阵阵的难受,可是他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当做是汐霞离开让自己的心中难过罢了。
“那么再会了。”汐霞抱拳一礼,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我会想您的,汐霞先生。”
长久以来汐霞一直都是扮演者一个兄长和老师的角色,如今白青青离开了自己无所不能的兄长和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老师,他的心中突然就感觉到了无法遏制的心伤,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滴滴答答地落入了云州城的土地之中。
然而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时间来舒缓感情,白蓝蓝还在狱中等着他的解救。
想到这点,白青青就回到了客栈之中,将汐霞所买的那身衣服放入包裹之中,重新穿上了自己原来的那件苗人衣服,匆匆地踏上了回家的行程。
虽然路途比较远,可是白青青的心中却充满着喜悦之情。在这个心情之下,再远再枯燥的路途也全都变成了脚下的风景。
“出牌出牌,干什么呢?”静平县大牢之中,一如既往的无聊和枯燥,三个狱卒正在赌牌。
“他妈的真是背,一连三把都是这一手的烂牌。”一个狱卒显然是心情不好,痛声大骂着。
汐霞如同是一个在阴影之中飘动的树叶一样,静静地从三个狱卒的身边飘过,如同是一缕幽魂一样,毫无声息。
手腕一翻,他取出来一根扭曲的铁条来,插入牢房的铜质大锁之中,轻轻地一抖,咔哒一声轻响,铜锁已经被打开了。
“什么声音?”一个狱卒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着,却只是看到了瑟瑟的风声从整个监牢的大堂之中穿过。
“快快快,别打岔,赢了钱就想要不玩了吗?”
“急什么,再急你也是一手烂牌!”
“你说什么?!今天别走,不赢到你输得只剩内裤……”
汐霞轻轻地闪身进入了大牢之中,将牢房的大门又轻轻地关上了。
入目所见的全是一片灰败破落的景象,整个牢房之中空空荡荡的,毫无人烟的样子好像是某个荒郊野地的义庄。
白蓝蓝佝偻在一堆稻草上面,他的两条腿已经没办法移动了,整个人憔悴得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没有人能够意识到他还不到五十岁。
勉强睁开双眼,他朦胧的视线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汐霞先生,您怎么来了?”白蓝蓝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这里就只有白先生自己啊……”汐霞环顾了一下四周,感叹地说。
“不,那边还有一个人,虽然是个汉人却四处流浪,因为抢了人家的包子就被关到了这里。”
“白先生你可知道你在这里面呆了多长时间了吗?”汐霞又问道。
“不记得啦,”白蓝蓝用力捶了捶自己僵硬的双腿,竭力地想要坐起来。
“已经将近四个月啦。”汐霞说道。
“四个月……那么久了吗?”白蓝蓝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茫然。
“是啊,青青当时被人打得重伤,整整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青青?青青他现在怎么样了?”听到白青青重伤,白蓝蓝那松懈的精神突然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没事的,都已经好了,现在除了不能干些重活,就和之前一样。”
“哦,那就好,那就好,青青这孩子从小就特别的善良,可是却也容易意气用事,经常为了保护苗人的小孩子而把汉人家的孩子打得大哭,最后还是得我领着他去人家的门上登门道歉……”回想起来往日的父子时光,白蓝蓝的嘴角微微地笑了起来。
“青青去云州城了呢。”汐霞又说道。
“他去哪里干什么?”
“为了救白先生出这大牢,青青独自一人到了府衙去告状了。”
“这孩子,真是瞎胡闹,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啊?他回来了没有,现在怎么样了啊?”白蓝蓝的心思一下子就全都被白青青的事情占满了,尽管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行动和话语,但是在父子之间那平平淡淡的担心话语之间,一种让人动容的情感如同金子一样在闪光。
“青青特别厉害,他不仅说服府衙审理了咱们的案子,还从那周尚亲的手中将药田全都要了回来,甚至还要来了公文,让静平县的知县把您给放了。”
“哎,真是难为这孩子了。都是我没用啊,连祖宗的这点东西都守不住……”
“所以白先生,今天来……”
听到汐霞突然停住了话语,白蓝蓝讶异地抬头,可是却看到了汐霞手上的那柄闪烁着寒光的匕首。
“汐霞先生,您不是说青青已经要来了公文吗,已经没有劫狱的必要了……”
“白先生,您不懂的,无论我怎么解释您都是不懂的。现在就闭上眼睛吧,您只要记住一句话就好,您生养了一个好儿子,一个足以让自己一生骄傲的好儿子。”
“您要杀我?”白蓝蓝不敢置信地问道。
“可是为什么?我不明白!”白蓝蓝一脸质疑。
“您不需要明白……”
光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