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是虽然汉人和苗人都吃的是蛋,可是我们吃的是鸡蛋,而苗人吃的是鸭蛋一样,虽然都是蛋,都能吃,但是来源是不一样的。不过相对来说,还是鸭蛋更加管用一点,如果苗人能够聚集起来和汉人一样规模的军队来,大塘所谓的虎狼之师在苗人的面前也只不过是一只还没有断奶的小猫咪而已。”方无言收起了玩味的态度,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你是说苗人会占据优势?”绯心轻轻皱了下眉头,问道。
“优势是显然的,天气上的,地理上的,还有人心上的。只不过苗人实在是太少了,而且像是四处挖洞的蚂蚁一样,散乱地分布在云州,一盘散沙,完全没有力量。”方无言摇了摇头说。
“所以四六开?”
“五五开!”方无言像是一个赌徒下注一样瞪着眼睛说。
“你是在押苗人吗?”绯心似乎看出了一点方无言的小心思。
“没错,苗人赢了,这个已经沉寂了太久了的池塘才能重新掀起一些泥沙来把水搅浑,水一旦浑了……嘿嘿,”方无言惬意地笑着,“需要情报的人就会更多了,老子的好日子就来了。”
“好了,你已经把自己说得很明白了,我也没兴趣关心你能挣多少钱的问题,那么还有什么吗?”绯心已经准备下逐客令了。
“没了,我走了。拜拜,妙缘小姐。”方无言用一脸谄媚的贱笑向妙缘道别,成功地得到了一个凌空飞过来的白眼。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身就要走出煌琉轩,却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又转了回来对绯心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云州感兴趣,也不知道你让我打听相思蛊是什么用意,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云州的水非常深,没有人知道那下面的暗流有多么凶险……万望保重,别那么轻易就死了,我还指望你继续给我钱花呢。”
“谢谢。”绯心的嘴角翘了起来,淡淡地道谢。
“哎,果然,说了也是白说。”方无言摇头晃脑地就走了出去。
“公子……”妙缘有些担忧的看着绯心,显然方无言的那番话对妙缘产生了作用。
“没关系的,你忘了我是一个怎么死都死不了的人了吗?”绯心大大咧咧地不以为意。
又想了一想,绯心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既然相思蛊来自云州,那么解蛊的秘方就一定也会来自云州。如果苗人真的暴动了起来,朝廷又没有能力镇压的话,他们就一定会需要兵力。兵力……兵力……老兵怕死,新兵只是去送死,所以他们需要一些既有能力又没有价值的工具……”
“公子的意思是说,朝廷会把鬼旗营的人派到云州去?”
“应该是这样的,经过云台山一战之后,朝廷已经意识到了现在留下来的鬼面铁甲卫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些铁甲卫不懂得官场的那些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那一套东西。他们出生在贫寒之家,自然也无法向那些手无寸铁的乡民挥下屠刀。所以在朝廷眼中,曲宁,汲圆,我和所有铁甲卫已经是一些用之不妥,弃之可惜的鸡肋了,被派去云州送死是迟早的事情。”
“公子,其实我即使体内有这相思蛊,也是没事的。你看现在我活着也很快乐啊。”妙缘担忧绯心的安危,听到他说去云州送死,马上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虽然我们现在有吃有穿又有钱花,还能周济别人,可是我们却像是被圈在圈里的牲畜,没有任何自由可言。如果我们不想着从这个圈跳出去,那与那些只知道吃和睡的猪猡又有什么区别?一旦最后的时刻降临,还不是毫无反抗能力地就被推向了屠宰场,任人刀俎。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永远都不。”
“我知道了公子。”妙缘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想法其实只是在妥协和逃避。
“但是像我现在的这样可不行,只是一个小兵的话会很麻烦的。马上就是这一年的武科状元考试了,我需要至少进入殿试的前三甲才行……”
“我相信公子一定没有问题的!”妙缘笑着拍手说。
“你也学会取笑人了。”
“哎呀,是啊,和林若依呆在一起时间久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学会了她说话的方式呢。”妙缘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以往的风格,用手轻轻地捂着嘴吃惊地说道。
“没事,我看你们两个在一起挺好的,毕竟没有人能够制服得了林若依。后天又是十五了,你们两个人又可以出去一起玩了。”
绯心看了看天色,计算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我必须要回到军营里面去了,不然晚上检查的人发现我不见了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绯心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就奔出了煌琉轩。
“公子……”妙缘站在酒楼的三层望着绯心骑着马掀起一溜灰尘远去,轻轻地说。
武状元考试,如同科举考试一样,都是整个社会最底层的寻常人向上攀爬的唯一便捷通道。
然而大塘禁武令一下,民间私下里是断然不能习武的,如果想要习武报效国家,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入军营之中,自然会有专人教导。
学文学武是一个选择,在当朝崇文弃武的氛围之下,自然更多的人选择苦坐寒窗十载而通过科举考试成为朝中的大臣。但是总有一些人仍然秉承了自己祖先的热血与体魄,希望凭借自己苦练十年所训练出来的身手成为一方守备甚至是将军。
所以就像是科举考试一样,无数贫苦人家的孩子,在残酷冰冷的独木桥上拥挤着,竞争着,挣扎着同时又渴望着。
然而事实上,不用明说,谁都知道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在这样的考试之中能够占到什么样的优势与好处,所以在表面上的公平与公正之下,暗地里流淌的欺诈与交易,实际上成了这些渴望一飞冲天的学子们的最大障碍。
但是,每年都有那么几个确实惊才绝艳的人能够通过层层筛选,一直杀入最后,丝毫都不比那些无视规则,甚至利用规则的作弊者逊色。他们就如同比赛场上那匹不起眼的黑马,在接近终点时,忽然从后面奋力追赶上来,风驰电掣地把所有良种马抛在后面,领先抵达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