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山下那些兵马就快走到我们对面了。”这时候,那先前派了下山的暗桩连滚带爬地奔了上来,惶急地言道:“不知为甚么,他们突然停了下来。”
“传令下去,集合人马……”闻言,乌延心中一惊,正想豁出去拼了,却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吩咐那猥琐胡人道:“你下山一趟,去探听一下情况。”
那猥琐胡人应了一声,便待召唤手下一起下山,乌延却是唤住了他:“你一个人去,就说是,是……过路的。”
那胡人顿时面色大变,全身飒飒发抖,呐呐地言道:“大人,这万一……”
“天狼王在天上护佑着你呢。”乌延一边转身,一边淡淡地言道:“你不是希望能够魂归红曰乌兰么,若是有甚么不幸,我一定亲自使人将你送回去安葬----去吧!”
“这……”那胡人正欲苦苦哀求,乌延却是已经走远,只得怨恨地将拳头拽得紧紧的,一步一步慢慢地捱下了山。
明溯此时正在山下望着这徐无山的主峰,毫无疑问,山上盘踞的强人一定是哪个胡人的部落,可是胡人都是擅长马战的,这山高林密,总不能期盼马儿也像人一般灵活穿梭于山林之中吧。
除了这山上的寨子,一定还有甚么地方驻扎着人手,胡人的战马肯定都养在山下。说实在话,自从上次缴获了一匹雪白无瑕的高头大马之后,明溯一下子便理解了为甚么后来公孙瓒费尽一郡之力,也要凑足一支白马义从出来。草原之上,荒漠之间,一望无垠,绿色连着蓝天,马群一路疾驰,如同一片白云一般飞速地飘了过来,想想那个场景,心中就觉得实在太拉风了!
对于胡人的战马,明溯可谓是垂涎三尺。训马最关键的其实不是喂料,而是溜马,这些胡人的战马长期在广袤的地方蹦腾,与野狼撕斗,与风沙竞跑,这耐力、劲道、性子无一不远远超出那内地产出的马儿。
这徐无山中竟然盘踞了数千的胡人,对于明溯而言,这可是老天赐予自己的战马群撒。胡人天生就生活在马背上,数千胡人,那该有多么庞大的一群战马撒,若是能够一网兜了回去,就算是一人三马,自己手下立马又会多出一两个骑兵营出来。
“给我将这地方看好喽!”明溯回声吆喝了一声田畴:“我知道子泰心中憋屈,只要拿下这徐无山,你就是我西山独立五营……骑兵营的营长。”
那田畴本是满腹的心思,此时乍然听到这个震撼的消息,不由的心中猛然一怔,诧异地问道:“骑兵营?”
在桃花岛几个月了,田畴也清楚,明溯手下各部兵马只要过了千,就不再按照惯常的编制部署。这营长手下直接掌管五部十曲二千人,折算到官府的职位,那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校尉了。
二千人的队伍,田畴不是拉不出来,只要让他在这右北平扎下根来,不说添加区区千人,就是再拉出一个营的精兵来,都只要自己暗地里召唤一下就完成了。田家在右北平是数得上的大户人家,直系亲属就远远超过了三百户,单是田姓的热血少年就足足够得上大半个营了,哪些本来就附庸于田家,租赁了其族中土地耕种的庄稼田户,更是数以千计。
“嗯,骑兵营。”明溯满怀信心地将马鞭指了一下远远地停在前面的庞德,言道:“若是有多余的战马,令明也可以再带上一个营。”
闻言,田畴顿时眼中金星直冒。自己也真是傻了去了,光想着如何剿灭这帮强人,鸠占鹊巢,却是丝毫没有想过这些强人既然都是胡人,那自然会有大量的战马。当下,便也不说话,就这么满面激动地就往旁边奔了过去。
“子泰……你给我回来!”明溯见状心中大急,这田畴不会突然因为这个猛料给刺激的得了失心疯吧?
“主公,我去看看那战马在何处。”田畴头也不回,径直向着旁边一边山洼低处钻了进去。
“你们几个,赶紧上前护住子泰。”明溯见田畴发了横劲,心中也是无奈,便随意地指了属下几名老兵,吩咐了一声。
要是论起对这徐无山的熟悉程度,占据了此地年余的乌延是拍马都难以赶得上田畴。自小便在这山中钻来钻去,哪里易守难攻,哪里平整低洼,哪里泉水清冽,哪里草木繁盛,田畴只要闭上眼睛,那是随手拈来,就像脑中铺开了一副勘探详细的立体地图。
在乌延眼中,侧面那片山丘道路崎岖,山石嶙峋,涧流横断,轻易是谁都难以想到,他会将牲畜全部养在那里。可是那地方田畴却是熟悉得很,坚硬的岩石断绝了马蹄的痕迹,连绵的山丘阻隔了声音传出,茂盛的山林阻住了高处的视线,附近山中淌来的清泉更是滋润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山洼平地。这个地方,不说养马,就是开垦出来洒上些种子,来年养上万余人马都丝毫不成问题。
骑兵营营长的刺激顿时让田畴心中阴霾为之扫清,既然明溯都已经点明这伙强人定然有着数以千计的战马,那便肯定不可能全部牵上山去。附近能隐藏的最佳地点就在这里,田畴屏息借着藤木的掩护,一路慢慢地摸了进去。
就在明溯等得心焦的时候,田畴终于赶了回来,满面欣喜地言道:“主公,我找到那战马隐藏的地方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明溯却是没有应他这句话,疑惑地望着那后面五花大绑着的一个身材瘦小的胡人,问道:“这是何人?”
“乌里行。”田畴兴奋地言道:“这小子下山来探听我军动向,正好撞到我手中了。”
“屋里行?”明溯一时没听懂这胡人的名字。
“是乌,乌鸦的乌。”田畴见明溯一脸的不解,便解释道:“这胡人是乌恒的贵族,所以就以族为姓。”
“原来如此。”明溯微微一颔首,便吩咐道:“既然是胡人,那就拉到道旁砍了吧,别耽搁了我们行程。”
闻言,那乌里行面色大变,紧忙拼命挣脱了旁边看守的军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顿首不已,口中却是支支吾吾,只能发出一些哼声。
“怎么了,还不乐意去死?”一见了胡人,明溯心中就来气,当下轻轻一按刀鞘,屠龙宝马“锵”地一声便跳出来半尺。
见状,田畴忙凑了上前,轻声言道:“主公,这胡人愿意归降我们。”
“归降?”明溯回头望了一眼那乌里行,见其一副瘦削猥琐的模样,心中格外的厌恶,便不屑地言道:“就这身子板儿,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招降过来又能做甚么。”
“他会驯马,而且……”田畴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明溯这才明白了过来为甚么田畴会费了老大的劲儿将其弄了下来。
这乌里行本是这支乌恒部落的老首领,可却是胆怯畏战,这才被父亲的养子,也就是乌延,给继承了部落。然而,这乌延当了部落首领之后,却是丝毫不念老首领的面子,对这乌里行是百般刁难,就差没随意地寻个错儿半夜里砍了。
被乌延管制多了,乌里行心中激忿,可却是拿那个骁勇善战的乌延没有办法,只得忍气吞声,苟活于部落之中。这次,乌延将其打发了下来探听情报,心中可能也是暗藏了借刀杀人的心思,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乌里行一被擒拿了下来,立马就跟田畴将山上的情况卖了个一干二净。
在乌里行的口中,田畴不仅知道了那山寨之中实力大损的情况,而且连这山洼之处都没有深入,便尽皆了解了战马牛羊等牲畜的具体数目,于是,便匆匆忙忙地赶了出来向明溯禀报。
“这么说,这个舌头还是有点用途的?”明溯歪头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就先留下来好生看管住吧。”
“他愿意带我们攻入山寨。”田畴见明溯丝毫没有攻打山寨的想法,便紧忙又提醒了一声。
“现在?就我们这么点人?”就算是几千头羊,满山地乱跑,自己这点人一时也难以抓得下来,何况此时头顶上盘踞的正是那穷凶极恶的胡人。
“他说那首领乌延之前在平郭城外遇到了一支汉人商队,结果吃了大亏,心中一直畏惧,只要我们……”田畴是跟随明溯一路从桃花岛过来的,那一日三战自然是亲身经历过的,所以一听说遇到老对手了,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就是那伙胡人马贼?”明溯也觉得好笑,这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才不到两个月,大家竟然就又会上面了。
“正是。”田畴兴奋地言道:“根据乌里行的供述,那乌延先前已经与刘虞进行了联系,准备暂时归降官府,等实力慢慢恢复之后再反了出去,不若我们……”
片刻之后,明溯满面怒气地言道:“这些胡人还真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就这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