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城士卒的吹嘘险些为三韩带去一场灭顶之灾,当然了,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与这四座城池相比,同在马訾水以南的明城就有些疲软了。
若是明城还是由那有勇无谋的黄旭、管亥二人驻扎,倒也就罢了,可偏偏此时明城的主将却是未来凤雏的堂兄庞山民。
被明溯任命为明城太守也已经足足三个多月了,可让庞山民感觉万分无奈的是,自己对岸的胡城虽然是兄弟城池,其中驻扎的阿石玛更是俯视辽西、右北平一片,又兼有那徐无山中转移出来的部分士卒补充,可谓是战果累累,然而这些战果却似乎与明城无关。
其实,说完全没有关系也是不准确的。
被阿石玛驱逐着渡过马訾水的胡人部落最先经过的总是明城的地界,可人以族聚,人家过来的都是胡人,最终的目的地在义城阿尔夫那边,至于自己,最多只能说是沿途停留的一个驿站而已。
于是,任是庞山民雄心勃勃,有心创出一份基业,也能让徐庶等先来的人高看一眼,然而做得最多的却只是后勤部长兼护卫队长的活儿。
若不是那胧月下令家族迁移,其中有部分人无法安置,就顺带送到了明城,估摸着现在明城也就是和明溯当初安排的那样,外甥打灯笼----照旧了。
见实在不是个事儿,又不甘心自己就这么碌碌无为下去,无奈之下,庞山民只得放下脸面,写了封信向两百余里开外的大本营溯城求援。
徐庶倒也干脆,接到庞山民的书信之后,便召集了手下诸人,征询关于明城的发展策略。毕竟徐庶也是后来才到溯城的,对于这马訾水对岸的新基地也是情况不熟悉,所以只能博采众长了。
说白了,任是一个人能力再强,突然被扔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也是茫然不知所措的。就像那徐庶征询意见的时候,虽然大家发言也很踊跃,可却是一直没有甚么建设性的意见。
迁移人口的做法自然是不可取的,现在治下总共也就不到百万人口,徐庶也不可能为了发展一个四战之地,将偌多的百姓给送到庞山民那边去。
调遣军队过去也没甚么实质性的价值。玄菟郡已经被明溯之前打怕了,公孙王或现在一门心思装着孙子,管亥等人一跑过去,那沿途的县城均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任是他们憋足了口气过去,最后却似乎一圈打在空气中,丝毫找不到任何可以轻启战事的借口。
毕竟都是大汉的子民,实在没有甚么理由,庞山民也只得怏怏地敲诈勒索一般,至于那些对方治下的百姓,只有没人主动要求和自己一起走,他也不敢轻易作出掳掠这一类明显有失民心的行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都没能得出一个统一的意见,却是惹火了旁听的一人。
程昱本来是被明溯五花大绑,又用整个东阿百姓的性命相威胁弄来溯城的,所以,对于明溯的一些设想、安排,程昱都是带着鸡蛋里挑骨头的情绪去对待的。
此时,见诸多位居高位的大才都无计可施,这程昱在一旁呆得无聊,便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
虽然说大家都是士子文人,可此时却是各为其主。在程昱态度未明确之前,徐庶也只是将他作为一个阶下囚对待而已。至于将其拉了过来一同参加军议,不过是明溯在书信之中的吩咐,徐庶虽然对明溯比较尊重,可对自家师尊这个故友,却是不屑得很。
见主事人徐庶对自己甚为不敬,那程昱索性便狂态大作,直接在堂中夸下了海口,言说只要自己为庞山民出谋划策一二,便能迅速摆脱现有的尴尬处境,迅速发展壮大起来。
闻言,徐庶不禁眼前突然一亮。也是追随明溯时间久了,徐庶自然而然养成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集合统筹各方有利的因素为自己所用的思想。
其实,这个思想却是明溯无意之间以后世统一战线的实例,告诫徐庶不要轻易地去为自己树敌,不曾想听到徐庶耳中,却是成了只要对自己有用的,自然就应该去利用。
现在程昱夸言自己能够解决问题,反正就是一阶下囚而已,徐庶也不怕他飞了,便直接唤来几名亲卫,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便直接让人将程昱送往了明城。
本来程昱还想拿捏一番的,不曾想徐庶早就知道了他被弄去汶县,又辗转到溯城的前因后果。此时见程昱啰嗦,徐庶直接阴测测地言道:“若是你做不到方才所言,老子立誓,必将戮尽整个东郡为你陪葬!”
此言一出,程昱顿时面无人色:亏自己先前还以为这个徐庶文弱,当做好欺负,不曾想却比那明溯还要狠辣。当初明溯威胁自己的时候,也不过是拿了东阿一个县出来做筹码,现在这徐庶一开口,便是整个东郡一郡之地。我的妈呀,正所谓有其主,必有其属,我这可谓是跳进了狼窝,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了。
明溯说的话,程昱还有所迟疑,但是徐庶开了口,他立马不敢吭声了。原因很简单,来到溯城的这段时日,没事做的时候程昱便与水镜先生泡在一起。
对于徐庶这个昔日的得意门生,如今的父母官,水镜先生的评价就八个字:杀伐果断,言出必践。
听闻了徐庶杀人潜逃的故事之后,再见识过其治理溯城这样一座新兴城池的种种凌厉手段之后,程昱哪里还敢再废话半句,只得垂头丧气地乖乖去帮庞山民打工去了。
当然了,有时候牛皮好吹,一旦破了却不是那么容易缝补的。到了明城之后,程昱才发现其实庞山民还是十分有才的,只不过他所面临的环境确实尴尬了一些,就是自己到了这里,一时之间也是无计可施。
心中担忧家乡东郡百姓安危的程昱无奈之下,只得成日里陪同庞山民抓耳挠腮,不断地思索着困中求变的法子,久而久之,却也逐渐地融入了大集体之中。
对于程昱,明溯还是寄托了很大的期望的,现在见其愿意为自己做事,自然是满心欢喜,也就不再介意明城的发展了。
其实,除了明城之外,对岸那阿石玛驻守的胡城、阿札特驻守的汗城这两座城池除了充当了义城的输血机之外,其余亦是难有长足的发展。
本来按照二人的劫掠策略,不消半年,此时已经该是粮草耗尽,难以维系的,然而那胧月迁徙整个桑家的决定却是无形之中帮了二人一个大忙。
无数准备运往对岸的物资到了这两座城池之后,便暂时的囤积了下来,等待水军船队的运输,所以,一时之间二人却是再也无须为后勤问题伤脑筋了。
那桑家大掌柜的本意也是将这两座城池作为转运的过渡,毕竟都是自家人的地盘,这粮草、军械自然不可能小气到哪里去,无须胧月吩咐,当地桑家驻扎的人手便自觉地融入到了胡、汗二城的后勤配给工作中去了。
有了充足的后勤保障,阿扎特、阿石玛便从繁重的琐事之中解放出来,这二人本就是英勇善战的将领,专心统兵之下,自然方圆数百里之内的部落便倒了大霉。
当然最乐得轻松的还是那每到腊月寒冬便整兵秣马严阵以待的辽东长史公孙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最近胡人之间的互相攻伐突然多了起来,似乎这些胡人完全倾心于内耗,丝毫没有再去骚扰边塞诸郡的打算了,这倒也让沿边的各大长官好生地长长舒了口气。
与北疆七城相比,虽然桃花岛上猛将云集,士卒遍布,可却是掩声灭迹,似乎没有了当初刚刚进驻其间时的势头,倒也让周边各大势力同时轻松了大半年。
除此之外,明溯手下的势力便主要集中在沿海的中转站汶县、徐无山以及西山、汜水关外、南郡江边等几处地方了,这些地方的情况在情报之中皆有介绍,基本上都没有出乎明溯的意料。至于凉雍益诸地的情况,现在就连明溯都不大清楚,何况那远在桃花岛的葛权。
能够汇拢到如此详细的情报,也足以说葛权委实算是一个间谍人才。只不过当初明溯将网撒得太大,这个时代又缺乏比较好的通讯工具,所以一时之间消息往来难以迅捷畅通也在所难免。
明溯可不是刘宏,随便下道旨意,便有八百里加急快马轮番往洛阳报送消息,所以畅通信息传输渠道的事情便须提上议事日程,抓紧时间实施了。
好在那葛权因为去年就得到了明溯的吩咐,驯养鸽子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暂时倒也在不紧不慢地依照计划进行,所以明溯暂且也只能将此事提上一提,催促一番,想要立即执行却是不大可能了。
现在明溯最伤脑筋的便是根据地太过偏远,手下力量又散得太开,缺少一个统一指挥的中枢。
洛阳因为地理因素,自然是绝佳的选择,可毕竟自己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对洛阳未来的前景了如指掌,所以,此时明溯陷入了左右两难的境地。
好在此时他已经不是万般事业从头开始创起,囿于现实情况,明溯最终还是决定采取两条腿走路的办法,将属下按照战略布局分成两部分:一字头的军队序列自然还是由溯城徐庶统一调度,二、三字头的则由调往北地郡的石韬负责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