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己在益州的利益相比,除掉刘焉显然没有保留他继续孤悬在益州边缘担任着这个名义上的州牧来得更有利用价值。△¢,益州毕竟还在朝廷的大统之内,自己占了凉州的事情估摸很快就会流传出去,若是此时再传出染指益州的消息,恐怕就算刘宏愿意当这个马大哈,那些自视为世代忠良,个个恨不能剖心以明心迹的朝中大员们都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弹劾自己了。
当然了,除掉刘焉,继续扶持刘隽、郤俭的念头明溯不是没打过。只不过今天杀了刘焉,赶明儿个朝廷又会派出第二个益州牧出来,自己总不能守在洛阳外面,等着一个杀一个吧。
至于刘隽、郤俭二人,听话目前是足够听话的,只不过刘宏压根就看不起二人。当然了,留着刘焉更大的好处还是能够永远在二人心头留下一块阴影。只要刘焉一天没死,刘隽、郤俭就不敢肆意妄为,只能借助于自己来进行牵制。
这是一招险棋,走得好了却是一石二鸟的妙招。当然了,这一切还得依仗刘焉的大力配合。幸好,刘焉也是个惜命的人,当那一柄柄寒光四射的长刀架在了刘璋、刘循、刘阐等人脖子上时,已经六神无主的刘焉顿时就认清了形势比人强。
自诩为汉室忠良的刘焉蔫了,这事情接下来就好办了。
“曹参是前朝开国名将,最终做了丞相。刚即位的惠帝看到曹丞相一天到晚都请人喝酒聊天,好像根本就不用心为他治理国家似的。惠帝感到很纳闷,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以为是曹相国嫌他太年轻了,看不起他,所以就不愿意尽心尽力来辅佐他。惠帝左想右想总感到心里没底,有些着急。
“有一天,惠帝就对在朝廷担任中大夫的曹窑,也就是曹参的儿子说:‘你休假回家时,碰到机会就顺便试着问问你父亲,你就说:高祖刚死不久,现在的皇上又年轻,还没有治理朝政的经验,正要丞相多加辅佐,共同来把国事处理好。可是现在您身为丞相,却整天与人喝酒闲聊,一不向皇上请示报告政务;二不过问朝廷大事,要是这样长此下去,您怎么能治理好国家和安抚百姓呢?你问完后,看你父亲怎么回答,回来后你告诉我一声。不过你千万别说是我让你去问他的。’
“曹窑接受了惠帝的旨意,趁休沐的时候回到家中,寻了个机会,一边侍候他父亲,一边按照惠帝的旨意跟他父亲闲谈,并规劝了曹参一番。曹参听了他儿子的话后,大发脾气痛斥曹窑说:‘你小子懂什么朝政,这些事是该你说的呢?还是该你管的呢?你还不赶快给我回宫去侍候皇上。’一边骂一边拿起板子把儿子狠狠地打了一顿。
“曹窑遭了父亲的打骂后,垂头丧气的回到宫中,并向惠帝大诉委屈。惠帝听了后就更加感到莫明其妙了,不知道曹参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
“第二天下了朝,惠帝把曹参留下,责备他说:‘你为什么要责打曹窑呢?他说的那些话是我的意思,也是我让他去规劝你的。’曹参听了惠帝的话后,立即摘帽,跪在地下不断叩头谢罪。汉惠帝叫他起来后,又说:‘你有什么想法,请照直说吧!’曹参想了一下就大胆地回答惠帝说:‘请陛下好好地想想,您跟先帝相比,谁更贤明英武呢?’惠帝立即说:‘我怎么敢和先帝相提并论呢?’曹参又问:‘陛下看我的德才跟萧何相国相比,谁强呢?’’惠帝笑着说:‘我看你好像是不如萧相国。’
“曹参接过惠帝的话说:‘陛下说得非常正确。既然您的贤能不如先帝,我的德才又比不上萧相国,那么先帝与萧相国在统一天下以后,陆续制定了许多明确而又完备的法令,在执行中又都是卓有成效的,难道我们还能制定出超过他们的法令规章来吗?’接着他又诚恳地对惠帝说:‘现在陛下是继承守业,而不是在创业,因此,我们这些做大臣的,就更应该遵照先帝遗愿,谨慎从事,恪守职责。对已经制定并执行过的法令规章,就更不应该乱加改动,而只能是遵照执行。我现在这样照章办事不是很好吗?’汉惠帝听了曹参的解释后说:‘我明白了,你不必再说了!’
“最终,曹参在朝廷任丞相三年,极力主张清静无为不扰民,遵照萧何制定好的法规治理国家,使前朝政治稳定、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日渐提高。他死后,百姓们编了一首歌谣称颂他说:‘萧何定法律,明白又整齐;曹参接任后,遵守不偏离。施政贵清静,百姓心欢喜。’
“刘大人,你可听明白了?”将自己的意思陈述了一遍之后,左右离天明还有些时候,现在大队人马也出不了荆州城,明溯便随便盘着个腿,跟刘焉摆了好一阵子龙门阵。
直到现在还站在原地的刘焉腿脚似乎都已经不灵便了,不过听了明溯这话,却是突然激起了他心头的反感,迟疑了一下之后,便不悦的言道:“侯爷可是在笑本……我无知。想我也是名门之后,这萧规曹随的故事从小也算是耳熟能详的。”
“刘大人误会了,本侯不是指这个典故……其中真谛,刘大人可听明白了?”
闻言,刘焉顿时大为后悔,倒不是醒悟出了甚么,而是突然觉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这等冒失的为了一些琐事去冒犯明溯,若是因此失了性命,那可真是不值当得很。
见刘焉咽着唾沫,好半响都不敢说话,明溯无聊的长叹一声,指着不知甚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的宋建,对刘焉吩咐道:“以后子建便是刘大人州府中的长史,一应与朝廷的文书往来皆由其负责。这宅子大则大矣,可是却不安全,我从益州带过来的三百精锐以后就划拨到刘大人麾下,日夜也能有个照应。”
本来,刘焉还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将明溯给诓骗走的,不曾想最终却是在自己身边留下了一个监视对象,可想而知,有了那三百所谓的益州精锐进驻,恐怕就算自己想要玩点花样都没机会了。
面色煞白没有半分血色的僵硬扭动脖颈点了点头,表示服从明溯的安排之后,刘焉便听到那明溯嗤笑一声道:“本来还想亲手砍下个州牧人头的,不曾想却是个怂蛋,扫兴啊扫兴!”说完,明溯便看也不看刘焉一眼,直接转身出了大门。
尽管这话很伤刘焉的自尊心,可他却只是听在耳中,连个屁都不敢放上一个。
“我家主公先前话中深意你可听明白了?”不待刘焉脑中转过其他念头,身旁却是传来了一声阴测测的问话。说话的正是被明溯强塞为长史的宋建。
见刘焉一副懵懂的模样,宋建学着明溯的模样,也是喟然长叹一声道:“既然我跟着刘大人,自然希望你能活过二百四十岁。不过,若是刘大人一直想不通那个道理,说不准我也只能再换个新主子了。”
本来,刘焉已经是站都站不稳当了。听了这话,一颗心更是在那千尺深潭的底部打了个旋儿,转瞬又被压上万钧巨石。好不容易才出现的一线生机竟然被一个故事给难住了,当下,刘焉强压住心头的惶恐,嗫嚅的言道:“还请这位大人指教。”
“我可不是大人,日后在外人面前你还是称呼我为子建,或者直接称呼我的姓名宋建便可。”宋建冷冷的纠正了一下刘焉的语病,却是指着肃立一旁的几名士卒言道:“你们守住大门,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随意进出……直到刘大人想通了为止。”
“诺!”那些士卒都是明溯从剑门关尹默手下要过来的,刘焉再是身份显赫,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一囚犯而已。既然如此,自然应该听自己的顶头上司,也就是来时的路上明溯任命的兼职益州府护卫统领宋建的吩咐。
“那我内急怎么办……”望着宋建扭头便行了出去,刘焉无奈的在两条黝黑的手臂面前讪讪的停住了脚步,在背后大声询问了一声。
宋建没有回话,那些负责护卫的士卒自然也没有义务去考虑这个问题。被士卒冷冷的乜了一眼之后,刘焉望着那已经落到腰间刀柄之上,关节间迸出青筋的大手,赶紧闭上嘴退回了屋子中央,苦思冥想了起来。
刘焉最终有没有相同合则双赢、无为保命的道理,明溯不清楚。就在宋建以荆州为中心,飞快的向邻近的泉陵、营道、泠道、始安、营浦、洮阳、湘乡以及重安侯国、都梁侯国、夫夷侯国、昭阳侯国、烝阳侯国等县国主城派出一波一波暗探的时候,明溯已经越过了零陵地界,一路向北进入了武陵郡内。
荆州九郡,南阳、南郡、江夏、零陵、桂阳、武陵、长沙、襄阳、章陵,南四北五,一个个都具有浓厚的地域特色。历史上,荆州的州治所在数经变迁,不过现任州牧刘表目前作为政治中心的却还是武陵郡的汉寿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