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先前明溯已经给傅巽找了一个麻烦了,现在见明溯只是想过来吃顿饭,傅巽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便展颜笑道:“侯爷驾临本郡,自应由巽尽上地主之谊,哪有侯爷自己破费的道理。”
说完,傅巽便转身召过一名掾属,低声吩咐了几声,那人便翻身上马,一路疾驰赶回了城中。
不管怎么说,毕竟王重是自己手下的事情就算在那西山最老的班底中间,也甚少有人知晓。囿于这个时代政治中心的位置,明溯一直将势力发展的重点放在北方地区,至于荆、扬地区,乃至青、徐一线,在海军力量没有发展到足够俯视群雄的实力地位之前,明溯也不想过多的涉足这些区域的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
北方多骑兵,南方多舟车,徐庶等人不是没有劝说明溯在东南沿线加大布局的筹码。按照典韦的说法,这叫在南方押下重宝,即便日后逐鹿中原不顺利,至少南北两条线都扼守自己手中,敌人想要动自己之前亦是首尾两端,难以估计彼此。
“那两线又该如何协同作战呢?”当时,听了典韦的嚷嚷之后,明溯笑眯眯的端坐在原地,追问了一个细节。
“我水军战舰犀利,只须派上一支偏师来回传送命令便可。”很显然,典韦已经考虑过了两线协调的问题。
“嗯,五兄言之有理!”明溯微微点了点头,对典韦愿意开动脑筋思考问题的表现表示了赞赏,却是笑眯眯的又抛了个问题出来:“舟舰行军速度快,还是车马速度快?”
“当然是车马,如果有骑兵可以用,谁还喜欢腻腻歪歪的坐在船上数浪花撒。”
“嘿嘿,五兄真聪明……”听到这里,明溯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却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和心领神会的徐庶等人讨论起暗军秘密训练的信鸽回收成功率来。
好半响,典韦方才明白了过来,一张黑脸涨得暗红暗红的,结结巴巴的望着满屋子笑嘻嘻的诸人,气愤的言道:“原来你们都已经明白了啊!”
“我们明白甚么了?”
“那骑兵速度快,等舟舰赶到送信的时候,估摸着对方早就完成调兵遣将,甚至都已经进攻好了。”
“五兄不是明白这个道理么。”明溯点了点头,别看这典韦平素大大咧咧的,可一旦开动脑筋,却也是典型的将才。
“可是……”典韦本来想说你们都在笑我,可大家都没有明说,总不会自个儿跳出来自认笨蛋撒。于是,典韦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两声,不悦的扯着那面上笑容最甚的徐庶抗议道:“那你们讨论的时候为何不带我一起?”
这次,倒不需要明溯开口说话了。见典韦瞪着个牛眼望着自己,毕竟徐庶是专门负责和这些在外统兵的将领打交道的,心知不能做得太过,便紧忙陪着笑脸言道:“我也就是赶回来向主公禀报一下溯城的几件小事,至于这些统兵之事,你们只管继续讨论……明天还要赶路,我先回去歇息了。”
“别介啊,刚才似乎是你笑得最欢呢。”
“怎么会呢,我一直在想着心思,连你们说话都没听到……”
“你总归不会说自己是开口笑吧?”
“正是……正是如此。”徐庶正愁找不到理由,紧忙点头称是。
“哼……那你继续笑吧!”
“有甚么好笑的事情么?”
“没有!”典韦嗡声嗡气的回了一句之后,便转身出了屋子,留下屋子中间一堆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响之后,却是又传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当然了,真正让明溯要撇开典韦去商议甚么机密的事情,那也不符合常识。反正此事也不是迫在眉睫。就在明溯离开凉州之前,却是就此事小范围进行了一番商议,最终议定平素传递信息还是暗军骑卒为主,紧急事务采取地面空间同时传输的办法,而且这个传输不是一个渠道,如果真有值得重视的大事发生,所有左近的点位应该同时向周边发散出情报线索,如此才能保证消息的畅通。
“至于这么复杂吗?”犹豫了半响之后,明溯方才打断了徐庶滔滔不绝的发言。
“说你笨你还不信,”这次,终于轮到典韦来报上一箭之仇了:“我问你,那鸽子是不是一种鸟儿?”
明溯也不懂典韦为何这么激动的跳出来,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说错甚么,便忐忑的应道:“本来就是……”
“这种鸟飞得可快?”
“马马虎虎吧。”
“飞得可高?”
“一般般吧。”
“比之鹰隼如何?”
“你这不是废话么,鸽子哪有鹰隼飞得那么高和快。”
“嘿嘿,”典韦得意的晃动了脑袋,拍了拍旁边乐进横在膝前的长弓,比照道:“那鹰隼尚且禁不住我等一箭之力,何况是一只寻常的鸟儿撒。”
闻言,明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典韦说得是有道理,可那也得遇得到才是:“有人像你这样,天天无聊得去找鸟儿射么?”
这个时代不比后世人类的足迹几乎遍布全世界,自然环保工作亦是远远超过了后世,无须去制定甚么几级保护动物的政策,只要看看那漫山遍野不住飞起的鸟儿,就知道即便对方如此警戒,也不可能派人将天上飞过的鸟儿全部射落。
“我自然不会这么无聊——可是,那些捕食的鹰隼就说不准了。”典韦却是振振有词的回应道:“其实六弟选的那种鸟儿肥肥壮壮,像只没长大的土鸡一般,若是中途不停下来歇息还可以,可若是一落脚下来,恐怕那些饿得连树皮都啃的百姓就不会客气了,还有……”
短短一会儿工夫,典韦就已经列举了鸽子传输信息的十数种致命的缺陷,而且,这些缺陷正是明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甚么合理的好法子去解决问题的。
本来就是集思广益,博采众长,典韦虽然有些小报复的想法,可毕竟都是自家人,明溯听了之后却是连连点头道:“这些正是我苦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五兄可有法子教我?”
“有!”
“甚么法子?”这下,轮到明溯惊喜了。不曾想,就连现任汉阳郡守代行凉州刺史职责的石韬与千里迢迢赶来的徐庶连续商议了数晚都没能解决的问题,竟然跑到典韦这里就不算个事情了。
然而,接下来典韦的一句话却是让明溯苦笑不得:“你可以为那些鸟儿找个护卫撒。”
我勒了个去,你以为那鸟儿听得懂人话撒。还找护卫?恐怕就算是自己训练些鹰隼,最终找不到食物时,第一选择就是该拿那些眼前的鸽子开荤了。
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明溯正待出声让典韦正经点说话,不曾想典韦却是摇头晃脑自顾自的讲了一段话:“我在山中的时候,见山民驱逐鸟儿,无非三种法子:其一,将死去的鸟儿尸身悬挂在外面,可以惊吓走一些猛禽;其二,用草人或者彩旗可以驱逐走一些胆小的鸟儿;至于第三种,虽然很少见到,不过我倒是曾经在一山民处学了回来……”
“那是个甚么法儿?”前面两种办法,不用典韦介绍,在场诸人也不是城里娃儿出身,大家平素也都见过不少。当然了,这两种法子虽然管用,不过却不适合眼下诸人讨论的话题——总不能让鸽子身上挂上一堆死鸟,或者顶着一个草人飞去传信吧。
不过,典韦说到这里,却是没有再介绍下去,而是拢嘴直接吹了一声,顿时一声尖锐的哨声透过窗棂传了出去,惊得外面低飞啄食的鸟儿纷纷飞散了开来。
见状,明溯先是眼前一亮,接下来却是神色又黯淡了下去:“五兄这哨音的方式好则好矣,然而却也不适合我们的计划。”
“为何?”典韦本是故意卖弄,当然不甘心就这么轻易的被明溯否决了过去:“反正那鸟儿脚上要绑消息,只要制作哨子,调正声音,同样绑在那鸟儿脚下不就行了。”
“话虽如此,不过恐怕等鸽子飞了起来,听了这种声音,不待其他禽类飞散,自己也同样惊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就地寻个窝儿躲藏还是乱撞一气了。”
“啊,那我也没办法了。”本来以为可以好好的卖弄一番,却是因为这哨音的杀伤力不分彼此,最终无法付诸于实践,典韦也是有些黯然。
“也不一定,”就在此时,那一直在苦苦思索的石韬却是突然出声建议道:“如果我们天天让鸽子听这种哨音,久而久之习惯了就不一定会受惊了。”
“此法可行?”闻言,典韦顿时又惊又喜的瞪大了眼睛。
“不试过怎知可不可行?”做决定的最终还是明溯:“五兄且制作一批哨子,我带了上路,正好沿途几个重要的据点都放上一批,还有,元直也带一批回溯城,让暗军工匠依样赶制出来……”
此时,在宛陵城外,一边与傅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一边随手捻着一只细小的竹哨想着该如何吩咐王重训练鸽子,明溯拨马领头慢慢的往前行去。
正在此时,先前被派了回城打前站的那名掾属却是火急火燎的又奔了回来,一见到傅巽便气呼呼的禀报道:“那酒肆已经满席了。”
“啊,你没有说是本太守请客?”
“说了……他们说:太守大人首次光临,不给面子不好,后面柴寮可以空出来,不过至少要消费满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