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那刘熙的手下别看一见到兵器就双股站站,连站都站不稳当了,可这背地里整些阴谋诡计的能力却是明溯所望尘莫及,剩下的只有窃笑以及无尽的景仰之情了。
曹宏是陶谦的嫡系不错,可是突然有一大笔钱送上门来,代价只是自己半掩着脸出场吆喝几声,其他甚么事情也不用自己做了。如此得了大便宜的事情,曹宏自然不可能与那居中作为说客的琅琊国尉檀谟去装痴卖乖。
尽管这件事情涉及到了自家的顶头上司陶谦,可是陶谦对自己再好又怎么样呢?他又不是自己的亲爹,这徐州治理得再好,最终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城门尉而已。
只要想想那张闿身亡后草草的拿一张破烂席子卷了送去城外乱葬岗的凄惨下场,曹宏顿时觉得心中格外的凉爽……那本是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从里到外都是拔凉拔凉的,正如那屋外檐头上挂着的冰棱一般。
有了曹宏这个最大的内应,诸人的胆子也就格外的大了起来。大摇大摆公然冒充州府士卒的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就在如虎似狼的将鲁肃从客房中揪出来的时候,那些士卒是格外的气焰嚣张,若不是当时明溯“恰好”很不凑巧的醒了过来的话,恐怕鲁肃那昏迷之中的老母亲当场就得被乱刀砍死,以儆效尤了。
当然了,就算是明溯赶了出来阻止,那些带着特殊使命的士卒亦是没有买账。用那个面容陌生的军侯话说:杀你鲁肃全家不过是为了施恩于明溯这个太子少傅,同时杀鸡儆猴,免得不配合废长立幼的行动。
尽管鲁肃平素自视甚高,可人家实在没把他当根大葱撒。若不是他因缘巧合之下得罪了明溯,恐怕现在压根就没人正眼去看他一下。
当然了,明溯救下了鲁肃母子之后,与来人同样展开了一番激烈的争吵,最终甚至于还小动了一下手。
那些受伤的士卒鲁肃不认识,不过先前率领诸人凶神恶煞踹门进来将自己抓出去的那个蒙面将领鲁肃倒是觉得眼熟得很。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者是已经觉得诸人已经是案板上的肉,可以任由自己宰割了,那将领蒙面的纱巾掉了半角下来。
曹宏……就在那一瞬间,尽管曹宏只是在开头的部分出了一回场,后来绝大多数话都是那陌生的军侯所说,可是鲁肃心中却是牢牢的认定这些人就是陶谦老贼派了过来的。
事实上,若是没有陶谦的指使,或者说是默认吧,这些人又如何能够在府中风平浪静的情况下直接闯入后院行凶的呢。
同样的道理,如果不是有陶谦这个地头蛇,自家母亲的行踪也不是等闲人能够打探得到的。
鲁肃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是明溯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然而,正是因为其中的破绽太多了……来人似乎有意将此事赖在明溯身上,就连那些打斗都是一接触即告结束,丝毫不像想要拿明溯怎么怎么样的模样——如果没有曹宏意外露出的半幅面孔,恐怕鲁肃还真的会被带到外婆家去了。
可惜的是,百密之中终归会有一疏,曹宏便是陶谦老贼计划之中的一大败笔。
猜中“真相”之后,对于陶谦,鲁肃那是打心底的失望。
他不是没有想到过朝廷的黑暗和政界的肮脏,问题是,私行废立,这种本应记载在史书上,千人唾万人骂的事情,如今却不小心暴露在自己面前。
任何一个时代的热血青年都不会眼睁睁的容许这种丑陋的事情发生,鲁肃也不例外。
鲁肃很是郁闷,这陶谦莫不是疯了?自古以来,臣子就应该尽到臣子的本分,像这种倒行逆施的行为,只要做下了,无论生前多么的荣光,最终都会留下千古骂名。如果陶谦脑中还有一丝清明的话,他就不应该会去做这件事情。
然而,现在却是不容鲁肃怀疑的时候,连曹宏这种军中的低级将领都知道了此事,毫无疑问,陶谦不仅决心要做这件事情,而且已经付诸于了行动。至于自己,只不过是适逢其会,无疑中闯入一个天大的阴谋之中而已。
当然了,陶谦毕竟不过一徐州刺史,虽然也算是位高权重,距离政治漩涡却是远了一些。按照谋事的惯例,陶谦应该就是内应外合之中那些意存不轨的外兵。
尽管这个时代朝廷的号令不出帝都,可是天子的威望却是根深蒂固的植根于天下士子心中。大汉是一个充满了无限荣光的时代,任何一个大汉的子民都以自己身处强汉治下而自豪,在鲁肃这些热血青年心目中,任何一个敢于践踏他们最高理想信念的行为都是自己愿意抛头颅、洒热血去与之抗争的卑鄙行径。
就在鲁肃心中热血沸腾的时候,明溯在旁边都要快被气乐了。
这丫的还真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儿,几次话都说到嘴边了,没想到那鲁肃回头一看自己神色依然萎靡不堪的母亲,顿时又像个孙子般退缩了回去。
之所以费劲周折将鲁肃的老母亲给弄了过来,明溯心中存的正是人质的念头,不曾想,却是弄巧成拙,算计到最后反而成了计划最大的阻碍。
想了想,明溯决定还是从老太太身上下手:“老夫人,贵公子有匡扶汉室,力挽狂澜之心,我是打心底里钦佩啊……”
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大道理,就差没当场将鲁肃捧为当时第一英雄后,明溯最后问了一句:“不知老夫人可有甚么嘱托,或者说有甚么心愿未曾完成?”
“鲁家无后啊……”憋了半响,想必那老太太也已经被明溯说出了内伤。
明明自家儿子都没有毛遂自荐,这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却是口口声声的言称其要赶赴帝都,为太子陛下尽犬马之劳。
若是在以往,鲁肃要到洛阳去当官,老太太那是觉得祖宗坟头上冒青烟了。可是……现如今这种险恶的境况之下,再去卷入宫闱之争的漩涡中,那岂不是嫌弃自己活得太滋润了?!
然而,明溯的语速极快,那面上诚恳的神情却也不似作伪,嘴唇哆嗦了小半天之后,老太太才憋出了一个看似极为合理的拒绝理由。
“这个好办!”一听到老太太的话,明溯顿时心中就乐开了花儿。与人谈判就像做生意一般,这开价固然重要,还价也必不可少。正所谓坐地涨价落地还价,只要能接上话茬,这接下来就好说了。不待老太太想出其他更为离谱的话来,明溯已是回头笑眯眯的问那鲁肃道:“子敬可有喜欢的女孩?”
“这个……”闻言,鲁肃顿时就怔住了。倒不是明溯这话问得太无厘头,而是恰好击中了自己的心思。
就在片刻之前,鲁肃心中还转过了一个念头:出了下邳,就再也看不到朝思暮想的曹豹妹子了。当然了,在大义面前,如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小事情转眼就被抛到了脑后。
然而,被明溯这么一问,顿时勾起了鲁肃心中美好的印象:“肃仰慕曹家小女已久,只不过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向母亲大人禀报,所以此事……”
又是“已久”,又是“时间仓促”,这个时候鲁肃也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的想要表达点甚么了。
“这个好办!选日不如撞日,今天老夫人就在场中,子敬正好可以详细的回禀一二,至于那曹家小女……来啊!”明溯后面一句话是对潘浚说的。
“属下在。”见明溯一副迫不及待的眼色,尽管不明白究竟自家主公心中再打甚么鬼主意,不过潘浚好歹也不是第一天追随明溯了,这点眼色还是看得懂的。
“你带几个人现在返回城中,无论想甚么办法,与我将那曹家女子……速速请来与子敬相会!”吩咐完潘浚之后,明溯回头对那母子二人言道:“若是老夫人没有意见的话,今天我就托大一点,做上一回媒人……待会到前面找个亭舍落脚下来,今晚子敬就圆房了吧。”
“啊,这么快?”
“快甚么,生米煮成熟饭那才保险,”见鲁肃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明溯语重心长的教导道:“你以为那曹家女子就是市中的货物,等着你去挑啊。不瞒子敬,为了成全你这个汉室忠良,那曹家女子今天是愿意也得来,不愿意也得绑着过来。所以,这个先下手为强……你懂的。”
“肃不懂。”涉及到自己的终生大事,鲁肃顿时失去前面的机灵,变得有些呐呐了起来。
“笨蛋啊你,你都准备自宫了去陪伴太子了,那曹家小女日后有了身孕,还得独守空房,煎熬大半辈子,这个说明了人家女子会愿意么?!”
“啊,肃甚么时候说要自宫了?”
“你先前不是说要进宫么。”
“肃那是想赶去帝都,将老贼的阴谋告知太子陛下。”
“你以为皇宫是甚么地方,不自宫就算圣上愿意戴绿帽子,一众死宦官也不同意撒。”
“甚么是绿帽子?”
“就是,就是你和太后皇妃有染。”
“天大的冤屈啊,肃都没有进宫,怎么会与……有染?”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发生。只要你一天没有自宫,那圣上就不敢放心你在宫中——就这么简单。”明溯丝毫不想给鲁肃冷静下来思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