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
白马非马的飞刀群,高速切割那些长大了的万物,不断的让他们的肢体粉末化。然而,那些万物的生长仿佛没有止境,被切掉多少,就会长出多少,一点都不停歇。
反过来,无名发出的飞刀环,却明显存在消耗。仅仅数秒,就稀薄了好多。看到这样的结果,无名脸色越来越难看。现在看起来自己的圆环还可以顶住,但最终会是怎样,无名已经可以预料。一旦飞刀群消耗殆尽,那些还在生长中的万物,就会扑过来,把自己切成碎片。
“要死!扛不住了!”
无名不敢犹豫,双手撑地,直接跃起,而后掉头就跑,“嗖”的一下转过山坳,再度潜入山麓中。洛色林虽然第一时间想追赶,可惜那白马非马形成的飞刀群攻击,还没有完全的消耗光。他此时也不敢冲上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名消失了踪影。
“也罢。就让你这东方小子再活半日。如果你真的战胜了波埃修,那个废物一定会去托马斯大人那里哭诉的。就让那些上帝的信徒们收拾你吧。他们随便再来个厉害的,做掉这种程度的你不在话下。至于我,还是轻松一点,守住山口就好,折腾那么多真没意思。”
奔逃,没命的奔逃!
此时的无名,越跑心中越感觉后怕。那个恐怖的“恶魔降临”,那完全没有减退迹象的万物疯狂生长,恶魔化的变身,给无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绝望的是,已经大幅强化了的“白马非马”,居然依然不是它的对手。如此一来,无名再也没有什么对抗的手段。
已经要死了吗?
一阵头晕眼花,无名“扑通”跌倒在泥地上。胸口异常烦闷,让他意识到自己昨夜就已经受伤,现在还没有好。这半日的折腾,终于让伤势再度复发。现在的无名,就是想再逃跑,也没有能力爆发出足够的速度。
“如果不能真正破解先天世界的规则,这一次,必死。”
无名默默的对自己说着,强迫自己再次冷静下来。洛色林并没有追来,或者追错了方向。总之,无名知道自己剩余的时间真的不多。解谜应该从哪里开始入手呢?不妨仔细回忆一下对手们说过的话。
几乎没有怎么想,无名就察觉洛色林曾经说过的一个词语----唯名。洛色林说,无名的“白马非马”有一点唯名的味道了。这个话当时无名完全没听懂,但现在回忆起来,却立刻让无名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白马非马,确实就是国学里的唯名论啊。难道说,这几个西方高人,使用的都是名实攻击?”
无名心中仿佛打开了一道窗口,想起了曾经接触过的一些知识。
无名知道,号称西方文化启蒙第一人的苏格拉底,最早提出了定义完美,而真实事物不完美的问题。到了亚里斯多德那里,他把这个叫做质料与形式。亚里斯多德认为,万物都有一个“形式”,这个形式符合完美的定义。然而,因为构成万物的具体“质料”本身不完美,因此才导致真实的事物没有定义中的那么美好。
例如----球面。在几何学定义中,空间中到定点距离等于定长的所有点围成的图形,叫做球面。
然而,真实的球形物体,没有那么完美。不管做得多么圆,也不可能确保表面上的任何一点距离球心同样长度。
亚里斯多德认为,其实真实的球体,是有“球”这个形式的。只不过,构成它的质料本身不完美,所以导致这个物体最终无法完全符合球的定义。
到了欧洲的中世纪,对于所谓的“形式”是否真的存在,成为经院哲学家们的重大课题。其第一个引入者,就是中世纪刚刚开始的时候,通过各种渠道学到了亚里斯多德学说皮毛的波埃修。
对这个问题的不同解释,大致上可以分为两大流派,称为唯名论与实在论。
实在论认为,真实事物的“形式”是确实存在的,他们把这叫做“共相”。共相,就是大类。例如“马”,就是所有真实马儿的共相。
唯名论则相反,认为真实事物没有什么“共相”存在。所谓的共相,只不过是人自己发明的,自己归类的。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人类理解世界罢了。
当日,无名破解“白马非马”,就是知道古代名家公孙龙的真意。公孙龙是一个唯名论者,他根本不认为“马”可以在现实世界中找到完美的个例。所以白马非马的本意,就是这匹真实的白马,不符合马的定义。这种观点,事实上非常完美的破解了早期经院哲学的实在论。虽然,那些西方经院哲学家,比公孙龙晚了整整1000年。
无名判断,这个先天世界,看来应该可以通过语言的定义,来定义出百丈内事物的特殊名实关系。
实在论者波埃修,甚至包括他的追随者香蒲的威廉,都认为事物存在“共相”。这共相就是事物的灵魂所在。他们的攻击,应该是类似“剥离共相”这类的话。这种话显现出来的声音就是“灵魂抽离”,导致的效果就是事物的共相被抽离。按那种偷窥亚里斯多德皮毛的观点,这将导致没有“形式”,只有“质料”的万物,这种万物,自然只能瘫软为一滩烂泥。
而公孙龙的“白马非马”,指出了这种所谓“共相”的虚构性。因此,“白马非马”可以破“灵魂抽离”。华夏诸子百家中朴素的唯名论,完胜了经院哲学早期的实在论。
想到这里,无名的方向已经比较清楚。他立刻注意到洛色林攻击的不同之处。洛色林的攻击,事实上并没有剥离万物的共相。相反,他的攻击让万物变得异常,违背了万物本身的特点。
“这是完整的唯名论攻击。”无名立刻做出的判断。
洛色林赞成的显然是“共相”不存在。他的“恶魔降临”,让周围的万物,感受到它们的自由。这四个字的真言,应该类似“共相非真”之类的话。这个话,使花草们不再被那种“草”或者“花”的定义所局限,自由的生长,自由的恶魔化,一点都“不像”草或者花了。
这种认识,比公孙龙的“白马非马”更加完整,结果就是在与“白马非马”的战斗中,“恶魔降临”更加有持久力。
“只是,这种观点在西方中世纪属于离经叛道啊。”无名自言自语道。
他知道,中世纪经院哲学,本质上是要为基督教提供一个合理的解释。共相如果不存在,那宗教的存在也就不合理。因此,只有与天使作对的恶魔,才会宣扬这样的思想。
“难怪洛色林一副魔鬼的样子,还玩弄撒旦的标志性图腾。”无名笑了。
要破解这种唯名论,当然是用名家惠施的绝学----合同异。无名豁然开朗,无事道长说的“小同异”和“大同异”,原来是名家惠施的名言。只是可惜,大同异无名自己也一知半解,他只能先按小同异的真谛,去构想真言是什么。
思考良久,无名终于默默的点了掉头。接下来,他尝试对周围的花草树木说出三个字。
“小~同~异~”
三个空灵的字破空而出。随着这三个字的唱响,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开始疯狂长大,与洛色林四字攻击的效果差不多。然而,区别很快显现。那些长大了的花草树木,并非一股脑的合成防御球,或者一股脑的四散攻击。它们居然自发地纠缠起来。花和花纠结在一起,草和草纠结在一起,树和树纠结在一起,石头和石头纠结在一起。它们排成了数个类别分明的阵营,然后齐齐对着无名摇曳起来,仿佛在等待无名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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