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朱先见正和一位重要的客人相会,这个客人不是旁人,正是朱七姑。
朱先见请朱七姑坐下,亲自给她泡茶斟茶,温言道:“照我的意思,就不应该再出去跑动了,既然有了身子,还是颐养为主。不拘是踏踏实实住在青城山,还是来京城和亲族们相聚,都是可以的。实在不行,你选地方,我给你建一座山庄!”
朱七姑笑了笑,道:“我和阳成,之前的几十年就这么荒废了,现在等若是在往回补,如今北方草原、东海都已经去过了,我们打算在南海买一座小岛,平平安安将孩子生出来。”
朱先见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家这个妹子和妹夫,这么一天到晚在外转来转去,说是云游四方,其实也是有意无意的在躲避着世人议论。
朱七姑又道:“不说我的事了,这次路过京城,专门来提醒你一句,做任何事情,都要顺势而为,切莫逆潮而进。你这个当哥哥的想做什么,我这个当妹子的会不知道?”
朱先见哈哈一笑:“我这岂非正是顺势而为?如今的道门大势,便是倚仗我家,正是我朱家重起之时!”
朱七姑道:“是不是真的倚仗我朱家,我是不知道的,我觉得还可以再等等,看清了再说。但什么是大潮,什么是浪花,一定要看明白,切莫把一朵小小的浪花当成了大势之潮。”
朱先见嘿嘿着点头:“七妹放心就是,我心里有数。”
朱七姑又道:“我这番话,你还是要好好想想,你每次都敷衍了事,当我不知道么?”
“哈哈,哎呀七妹,你放心吧,为兄肯定听你的!”
“还有,玄坛宫方丈是不是赵致然?”
“就是他。”
“我刚回来,便听说他在京城做方丈,原本刚才还想去见一见,他却没在,想要跟他飞符联系,却忽然想起来,我和这干弟弟之间,居然没有留过飞符印记,索性算了。”
“嗯,他是很忙,不在玄坛宫中也属正常。”
“那你帮我告诉他,这次我和阳成去南海,三年五载怕是不会回来的,等回来后再行相见。”
“好的,七妹放心,这话一定带到。”
“还有,致然既是在你的地头上,你也多帮照顾着些。”
“这个自然,不照顾他为兄还照顾谁去?”
“那好,我就走了,阳成还在城外等我。”
“走得那么急?不请妹夫到朝天宫坐坐?”
“本来就是路过,他也不想惊动太多人,见了你,还得去见陈善道,见完陈善道,是不是又得去拜见邵大天师?那就没完没了啦。”
“那......行吧,七妹稍待。”说着朱先见回转后堂,过了不久,出来递给朱七姑一个储物袋:“里头是些法器符,还有修行材料,你们夫妇出海之后,都是用得上的,南海那边毕竟不便,多带些在身上,也好拿来急用。”
朱七姑也不客气,她每次过来,朱先见都要给她一批价值数万的好东西,让她不至于在外头受制于人、受人脸色,她也习以为常了。
收了东西,朱先见将她送出宫门:“孩子长大了就带回来看看,拜一拜我这个做伯父的。”
朱七姑点头:“那是自然。”
分别之后,朱七姑出了京城,连夜赶到江边,燕子矶的渡口处已经停了一艘大海船,船帆刚刚挂起,船上一帮水手都已经准备妥当。
楚阳成站在船帮上,身后是熊海阔和毕桑光。
朱七姑上了船,楚阳成微笑道:“都谈完了?”
朱七姑点头:“见完了,咱们走吧。”看了看船上,问:“大师兄......白眉......还是不愿意随我们出海?”
楚阳成叹了口气:“由他去吧。”
船老大解开缆绳,起锚,大船在风符的吹送下,沿江而下,向着出海口驶去。
望着渐渐远去的应天城垣,朱七姑默然片刻,忽而笑道:“这次去朝天宫,我那个当哥哥的被我勒索了不少好东西,且看看。”将储物袋抛给楚阳成过目。
楚阳成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开心,便也“开心”的笑了起来:“我看看你勒索了什么宝贝!”
打开之后,两人都楞住了,储物袋中存放着大量金银珍宝、符法器、丹药灵材,比以往更多十倍!
楚阳成道:“你这个哥哥,对你当真不薄啊,有这些东西,咱们可在岛上一辈子无忧了。”
朱七姑回过头来望着越来越小的城垣,心中祷告,祈求道尊护佑,让他这个三哥能够一切平安吧。
话说朱先见目送朱七姑转过街角消失不见,自己忽然转身向正殿直奔,一边狂奔,一边连续打出十多张飞符。朝天宫中立时喧闹起来,以德王、龚可佩为首的一批宗室修士,以及向朱先见效忠过的朝天宫供奉们,纷纷赶到朝天宫正殿。
德王问朱先见:“三哥,究竟出什么大事了?为何说是生死存亡?”
朱先见深吸了口气,道:“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今遭了,过了,我皇家由此登天,败了,大家一起人头滚滚!”
德王急了:“究竟何事?”
朱先见道:“杀赵致然事败,咱们的人都被抓了,这是赵致然的圈套,咱们中计了。我估摸着,陈天师怕是知道了,这件事糊弄不过去了。”
德王一阵头晕目眩,神情呆滞:“这该如何是好?完了完了,大伙儿都完了......三哥,我们跑吧,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东海?南海?......”
朱先见一巴掌将他击醒:“生死决于一线,此时断然不可退缩,更不可坐以待毙!”
德王被打得浑身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咬牙道:“也罢,今日随三哥玉成大事,死也留下千古美名!”
见正殿前猬集了六七十名修士,朱先见高呼:“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孤平日对尔等如何?”
十几个心腹虽然不明所以,但依旧振臂高呼:“殿下待我等何其厚也!”
朱先见问:“可愿随孤搏一场大富大贵?”
众修士们在心腹的带动下,同时高呼:“愿为殿下效死!”
“效死”两个字一出,顿时有些修士就反应了过来:这大半夜的,怎么忽然就跟我说“效死”了?我牙还没刷呢......
但此刻,朱先见也不给他们更多的考虑时间,高叫一声:“随我出发!”
朱先见领头,龚可佩居中,德王押尾,朝天宫大队修士在夜幕之下疾奔太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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