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妃觉得这一觉睡的好长,浑身都有些僵硬了,她半闭着眼睛娇声呼唤道:“来人啊,伺候本宫起塌。”可是等了一会,她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她不禁有些发怒了,这些小蹄子肯定又是乘着自己休息跑出去钻沙了,这一次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她赫然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头顶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张挂着綉满了花草鱼虫的香芸纱的紫檀木雕花大床,她吃了一惊,再看向四周才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大的房间,雪白的墙壁,周围还放着很多奇怪的东西,她的手上还连着一根透明的管子,可以看见有一滴滴的水灌进了她的身体里,亏她在长年的宫廷斗争生涯里,早就练成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本领。
此时的她并没有大呼小叫,她只是暗自思忖着:“这是什么妖法。”安贵妃一把拔掉了那根管子,也顾不得还在滴血的手背,跌跌撞撞的下了床想要一探究竟,却觉得脚犹如踩在了棉花上,使不出一点力气,她不由自主的扑到在地,连带着把周围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打翻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安贵妃不由一僵,在这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自己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在打草惊蛇。这时门猛地被打开了,她充满戒备的看向了门口,却只看见进来了一位穿着奇怪的中年妇人。
安贵妃爬在地上充满戒备的看着那名妇人,那名妇人却冲过来不管不顾的把她一把搂进怀里放声痛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念叨着:“你这个狠心的丫头,难道为了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吗?做这样的傻事你是想把你老娘急死啊!”
在那名妇人温暖的怀里,安贵妃已经彻底的僵住了。她自幼没了嫡母,父亲身为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偌大的将军府里,就她和弟弟两个小主子,虽然没有发生恶奴欺主的事件,可小小的她为了照顾更小的弟弟,只有努力让自己快快长大,快快成熟,所以她除了和她的夫君拓跋清以外从没有和另一个人这么亲密过。就算是拓跋清,他的夫人也从来不只她一个,尤其是在她助他登上了帝位后,他开始广纳**,那些有着从龙之功的臣子们都忙着把自家千娇百媚的女儿送进宫里,她就更加寂寞了。虽然拓跋清一再表示她对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虽然他有着千万个理由需要去应付那些女人,虽然她的位份也越升越高。可是日日夜夜的孤枕难眠,还是让她由一个天真纯良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孤僻易怒的少妇。
可是此时她被一名陌生的妇人搂在了怀里,感受着这久违了的温暖,她觉得这个怀抱很熟悉她一点都不想离开。她虽然一声不吭的任那妇人抱着,可那妇人还是觉察到了一丝异样。她把她推开了些焦急的问道:“安馨,你怎么不说话,还有哪里不舒服,快点告诉妈妈。”
安贵妃迟疑了片刻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安馨?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的这三个问题把那妇人给问蒙了,她呆滞了片刻又急吼吼的冲了出去,还连声呼唤道:“宋医生。你快来看看怎么回事,我女儿怎么会连我都不认识了。”一个白胡子医生被她连拉带拽的给拖了进来,又是一连串的检查和询问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安馨因为撞车伤到了头部所以失忆了。
当然这是安馨装腔作势的结果,其实在她问出了那三个问题后她就觉得了不妥了,她已经发现了她所在的环境已与自己以前所处的朝代有了很大的不同,这里人的说话穿衣,还有用品家具和她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所以当那个宋医生对她进行询问时,她干脆来个一问三不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判断她是失忆了。
那妇人听说自己的女儿失忆了,只觉得心痛万分,她又拉着安馨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过往,原来,这里距离她原来的朝代已经有了八百多年,她在这里的名字也是叫安馨,今年只有二十二岁,这个妇人就是她的妈妈李淑英,她的父亲是一手创建了金安国际的安淮生,她还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安向宇。
至于她为什么会受伤,李淑英说起来就气愤不已,原来安馨从小就在长辈们的玩笑里定下了一个未婚夫易千帆,安馨从小就一门心思的等着做他的新娘,易千帆却一直对她若即若离,安馨为了搏他的欢心彻底的迷失了自己,而单方面的付出一直得不到回应的她也逐渐变得暴躁易怒,就在几天前,她无意中得知易千帆和自己的秘书有了**,她怒气冲冲的跑到他的公司里去想要找那个女人的麻烦,却不知道怎么搞得,在拉扯中那个女人滚下了楼梯当场见了红。安淮生知道了这件事后大发雷霆,觉得易千帆人品有问题要和易家解除婚约,安馨却死活不肯,安淮生拗不过自己的女儿干脆一气之下出了国来个眼不见为净,安馨却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易千帆要带他的小秘书一起出国去修养,她一气之下开着自己的兰博基尼想追去机场,谁知就这么在机场高速上出了车祸。
边说着这些往事李淑英边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生怕她和以前一样,听到易千帆和那个女人的事就发脾气,可是一直到她把这些过往说完了,安馨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倾听者。这让李淑英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坐在那里的并不是自己的女儿。
安馨并不知道她在那里胡思乱想着什么,她自顾自地暗暗思忖着,其实在她这个宫斗高手的眼里事情很简单,肯定是那个叫秘书的女人不怀好意,不甘心只能做个见不的光的姨娘,所以故意泄露了消息给原来的安馨知道,那个安馨也是个没脑子的,被那样的女人略使小计就完全的败下阵来。那个女人被她这么一闹本来没理都变成了有理,谁让她害的人家没了孩子呢?相信不管在什么朝代,子嗣在一个家族里都是头等大事,她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弄掉了人家的孩子,只会让她的未婚夫更加讨厌她。
想通了这一点她又问李淑英:“爹爹的意思是想要退掉这门亲事吗?”被她那奇怪的说话方式弄昏了头的李淑英只是呆滞的点点头。安馨轻轻一笑说道:“好的,我同意取消这门亲事。”李淑英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因为以前只要安淮生一提出要她解除婚约她就要死要活的,回回把安淮生自己给气了个半死,可是这回她却自己想通了,李淑英暗暗庆幸,可能是女儿失忆了,所以才会连带着把对易千帆的感情一起忘光了,这对安馨来说未尝不是因祸得福。
其实安馨的想法很简单,她上辈子嫁给了一国之主,所以在那十多年里她就一直在于各种各样的美人斗,虽然最终她取得了胜利,可是在她的手上还是染满了鲜血,这让她在午夜梦回中时常被恶梦惊醒,然后拥着被瑟瑟发抖直到天亮,这样的痛苦是不能与人言的。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来一次,她不想再活的那么辛苦,她发现在这个自称是她母亲的人眼里对她是满满的疼惜,所以她才会大胆的提出这样的要求,果然不出所料,母亲一口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李淑英见女儿露出了一丝倦态,便心疼的对她说:“你再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妈妈就在一旁守着你。”“妈妈,是母亲的意思吗?”安馨在心里疑惑的想着,躺在床上,她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安馨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富丽堂皇的紫檀木大床,精巧细致的香芸纱帐子,绘着富贵牡丹图的屏风。窗下还摆着一张镶嵌着黄铜镜的梳化台,台上还放着她惯用的胭脂水粉,首饰匣子也打开着,露出了里面各种各样的精美绝伦髪簪,玉镯,耳坠等等,显示着它们的主人曾经是多么的得宠。她霍然想起,这不正是她住了八年的瑞和宫嘛。
她有些伤感的想要去抚摸那屏风上绘的牡丹,可她的手却是硬生生的穿了过去,她只得颓然的放下了双手。只能默默地用目光去抚摸它,因为这就是在一天前皇上刚赏下来的,记得当时她的贴身丫鬟乐瑶还欣喜万分的说:“娘娘,看来皇上是迫不及待的把您当成了皇后,您看这明天才是封后大典呢,皇上就把这皇后才能用的牡丹图给赏赐了下来。”虽然她当时嗔怪乐瑶多嘴,可她心里未尝不是欣喜若狂的。
可是为什么她来了这么久,这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呢?连乐瑶都不见了踪影,而自己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去了另一个时空,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四周。
这时门吱一声被推开了,安馨定眼望去,却是一道她所熟悉的身影缓缓的走了进来,“皇上”安馨激动的迎了上去,可是眼前的人显然并没有发现她,只是沉默的在她惯用的贵妃榻上坐了下来,尽管明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可是安馨还是依在了他的身边痴痴的看着他。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银红色底绣着喜鹊登枝图案的儒裙,满头珠翠环绕的靚影走了进来,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安馨有些黯然神伤,不知道为什么,她嫁给拓跋清十三年,却始终没能孕育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一直是她心中最深的痛。
进来的女子是在天下大定后,拓跋清在群臣的劝诫下大肆充盈**时选进来的,是拓跋清启蒙恩师的女儿谢婉婉,她入宫后位份不高,恩宠也不多,可却已经为拓跋清生下了一子一女,现在又怀上了第三个皇儿,安馨不禁有些黯然的抚了抚自己的腹部。
谢婉婉聘聘婷婷的走到拓跋清的身边施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皇上,您知道此屋不详,为免损伤龙体,还是请您移圣驾去往别处吧。”
拓跋清哑着声音开口道:“婉儿,你太着急了,留着一个永远不能孕育子嗣的皇后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听了他的话,谢婉婉收起了脸上那完美的微笑,有些冷漠的说道:“那皇上这是在怪我吗?我知道我母家势微,没有得力的亲人帮衬,这皇后之位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坐,可是皇上您确定留着一个父亲,弟弟已经被您杀戮怠尽的皇后就很好吗?”
听了两人的对话,安馨霍然站起身惊恐不安地质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们把我父亲和弟弟怎么啦?”可惜谁也听不到她的怒吼声,在他们听来,只是一阵风在耳边轻轻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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