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相国府议事厅。
董卓此人又矮又胖,宛如个肉球,五宫挤在那张满脸横肉的脸上,倒似给人硬生生的搓成了一团,很滑稽,可在厅中众人看起来这搞笑的面孔却异常狰狞,如同魔鬼。就算魔鬼一直在微笑,可死神的笑容又如何能使人觉得他和蔼可亲,反会叫人无时无刻都在提心吊胆,甚至是他的爱婿李儒也小心翼翼,伴君如伴虎的滋味,虽然他非君,但权势却是天下之最,没有一人可以保证下一刻脑袋会不会搬家。
就在战战兢兢之中李催、郭汜离开了,坐在主位的董卓直等两人离去才扫视了一眼在场诸人后缓缓说道:“高祖建都关中,共历十一世;光武帝建都雒阳,到现在也已十一世了。按照《石包谶》的说法,应该迁都长安,以上应天意,下顺民心。”
在雒阳董卓处处受制,而且关东诸侯气势汹汹,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迁都了,可是想要迁都长安,却没有那么容易,在长安的京兆尹盖勋还有在扶风屯兵三万北军的左将军皇甫嵩都是他迁都的一大障碍甚至是威胁,而除此二人之外还有一人,那就是朱儁,所以这数月来董卓主要做了这么几件事,第一件就是升盖勋京兆尹为议郎,第二件则是以皇甫嵩为雒阳城门校尉。
当两人接到调令的一刻,盖勋便去找皇甫嵩商量讨伐董卓之事,可被皇甫嵩拒绝了,而皇甫嵩的长史梁衍也来劝他与袁氏一起逼其东西。这样董贼必成禽也。可以说这是大汉朝理论上最后的救赎机会,可因为皇甫嵩的胆小怕事最终错失了良机。而大汉朝最为精锐的北军至此后更成为了董卓私曲,而一代名将皇甫嵩则成了有权无兵的城门校尉。至于京兆尹盖勋并未当上议朗,而是做了直骑校尉,而另一位名将朱儁,此时正以河南尹的身份坐镇汜水关。
迁都阻力尽去,是以董卓在接到徐荣加急文书之后先惊后笑,因为关东诸侯给了他一个最好的迁都借口,他怎能不笑,怎能不感激袁氏兄弟?
董卓迁都长安之话一出口,屋内没有一人敢接话。沉默之中,陈纪刚要迈步而出,不想司徒杨彪却抢先一步站了出来,声色俱厉,说:“迁都改制,是天下大事。殷商盘庚迁都毫邑,就引起殷民的怨恨。兼且关中遭到王莽的破坏,所以光武帝才改在洛阳建都,历时已久。百姓安乐。现在无缘无故地抛弃皇家宗庙与先帝的陵园,恐怕会惊动百姓,定将导致大乱。况且《石包谶》乃妖邪之书,岂可信用!”
坐在上首的董卓脸色立时黑了下来。阴沉的可怕,而他偏偏又不能提关东联军军事强大,不然这些士人定要以为他怕了关东联军。到时更要一力阻止,盼着联军打入雒阳了。正无可奈何之时,突然想到一人。立时瞅向李儒,却发现他正在捻须,待看到自己投来的眼神时,却是无人可察觉的点点头后,出阶作揖后,说道:“关中土地肥饶,所以泰国能吞并六国,统一天下。而且陇右地区出产木材,杜陵更有武帝留下的烧制陶器的窑灶,只要全力经营,很快就能安顿好。”
“不错。”董卓接话道:“而且迁都之事何须与蚁民商量,如果他们敢在前面反对,我就派大军在后驱赶,让他们直赴沧海变成一具具死尸!”
杨彪冷笑一声,再次出得阶来反驳道:“动天下是很容易的,但再安天下就很困难了,相国还是仔细考虑考虑吧!”
董卓彻底动怒了,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腾的一下站起,戟指杨彪,道:“让吾考虑,我看是你要阻挠国家大计吧!”
太尉黄琬见此情形,立时出列声援杨彪道:“此乃国家大事,杨公所说的,希望相国可以考虑。”
董卓没有搭理他,但看其脸色,显然是在酝酿着如何对付两人,司空荀爽立时出列和缓气氛道:“相国也不是乐于这样做!乃是因为崤山以东起兵,不是一天可以平定的,所以相国才要先迁都,以对付他们。这正与暴秦和前汉初的情况相同。”荀爽今年五十余岁,从未出世做过官,及董卓入京,招陈纪入京的同时强行任命荀爽为平原相,后者不得已出仕赴任,行至宛陵却又被追封为光禄勋,入京任职不到三天,又迁司空,升迁之快,令人咋舌。
但从另一面来看,董卓对此人真的很看重,是以他一出面,董卓就算有再大的怒火,也都平息了下来,只是迁都之事到此算是彻底不了了之了,董卓待众人都退下后,特地留下了李儒,问计与他。
李儒此人仪表堂堂,八字胡须,双眼甚是有神,一双眼眸只这一转,计上心来道:“相国,迁都之事并不急于一时,为今之计首要还是剿灭关东叛匪,若定匪军,则相国声望剧增,到时必能震慑三河士族,若能彻底立足雒阳,岂非……”
这一句空白余韵到底要表露什么,其实连李儒都不清楚,这就要看他的老丈人有多大的野心了,若只安安心心做个三公,那就是三公,若是想改天换日,那时也非不能。
听了此话,董卓立时变得激动起来,可一想到袁氏兄弟与那些叛贼,却又不无担心道:“可如今贼兵势众,若有不慎,岂不是错失大好局面?”
“相国此言差矣,战事虽然人多一方占优,可臣听闻战端一起,首重将帅军事才能相国,而非军力,相国您在西州崛起,年幼时就出任将帅,深知军事,而袁绍不过是个公卿子弟,生长在京城;张邈是东平郡的忠厚长者,坐在堂上,眼睛都不会东张西望;孔中会高谈阔论,褒贬是非;这些人哪个有军事才能?真要临阵交锋,这些乌合之众绝非您的对手。”
“此话虽然不假,可是兵力悬殊啊。”董卓不无担忧道。
“兵力悬殊?相国此言又差异,崤山以东地区太平的时间已久,百姓并不熟悉作战,不像我凉州之地饱受羌人之患,连妇女都能弯弓作战,在臣看来,这些关东联军不过土鸡瓦犬耳,兼且各路叛匪所谓的官职都是自己加封,并未得朝廷任命,尊卑没有次序。如果倚仗兵多势强来对阵,这些人将各自保存实力,以观成败,不肯同心合力,共进共退。是以臣以为,对付关东匪军当行分化之策,若能遣使离间众诸侯则叛贼可破矣,若不成;亦必使其离心,则大事亦成!其二,关东诸匪新晋会盟,若在此时败敌一次,必能灭其锐气,若当头一棒成效,诸匪知相国兵强,更要保存实力不敢前来进犯也。”
“主动出击?”
“正是。”
董卓对李儒这一大胆决定感到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就像李儒所说他入行伍多年,仔细一想就明白了李儒是要打联军一个措手不及,这个时候不会有人会想到他还敢主动出击,正因如此才更要出其不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错,不错,就依你之计。”
董卓在心中稍一盘算,便即拍板决定,突然又想到一事:“攻打联军之时,先不要动鲁阳联军,董卓看出了李儒的疑惑,解释,道:当年我与江东孙坚讨伐凉州叛乱交情匪浅,早就听闻其子孙策,人才出众,日下无双,一直想将吾幼女许与其子,鲁阳联军当以分化为主,此次若派使前去,当以吾原话告之,以为姻亲。”
“其必不会推辞。”李儒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