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妖,从狄国而来,被封印了数十万年,堪堪只能发挥出天境实力。
如此种种迹象表明,雪妖就是被封印在苍穹派之下的那个怪物,杜矩打碎了第三峰,将他放了出来。而这场大雪,是那雪妖为之,目的,定然是为了疗伤,也不知其全盛状态下,到底是什么修为。
那神秘人又是谁?那声音虽小,却是极为浩荡,我此刻灵力封印,如同凡人一般,却是几不可闻,但小白却是听得清楚,不与望气术有关,而是修为越高,听得越清晰。我猜测不出那声音的来源,因此很难确定那神秘人的身份,只是,雪妖说是仙帝,那又是哪个仙帝?为何对雪妖不管不问,任其逃跑?
唉,当初苍穹派一役之后,我离开得匆忙,却是很多事情都没有搞明白,甚至连复希邱大平张梓玉三人都没有再去理会,只是在南山道人、邹睿智和秋宏体内各融入了一丝分魂。
而通过分魂我倒是了解到,当时一战之后,苍穹派彻底覆灭,秋宏跑到一个荒山闭关对抗那魔修弟子,剑宗因为留在了第三峰周围,遭到了灭顶之灾,现在只剩下沈天蓝、邹睿智还有兰云了,沈天蓝心灰意冷,在剑宗的附近疗伤,直过去月余,才带领邹睿智和兰云前往南纭仙宗。
兰云比我想象地要坚强,她没有哭,没有闹别扭,而是紧握落星剑,咬着牙,眼里透出坚定的光芒,随沈天蓝进入了南纭仙宗。
邹睿智倒是有些倒霉,其实力太低,在沈天蓝发动阵法进入南纭仙宗之后,竟然被摒弃在门外,连外门弟子都当不得,为此沈天蓝也没办法,只能给他一些丹药功法,任其逍遥去了。而邹睿智回来之后,只身前去找山神门曾华天,两人在一起倒是闲时得很,没事便去找在山神门当长老的南山道人玩耍。
山神门现在是一方独大,因为在白玉门反戈之际,他们边打边撤,逃过了一劫,损失并非很大,也没被追究,因此有足够的实力称雄。
白玉门现在却是普玄为掌门,我倒是惊讶他竟然没死,但白玉门损失太过严重,杜矩和白长老也悄无声息离开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他慢慢收拾。
而在山神门之北,漠城,却是新崛起了一个门派,叫残天门,掌门邹睿智见过一次,我却是也认识,正是当初我从十二峰放出来的那群人的头领,不过他们人不多,因此势力算不得多大,只能躲在漠城这种偏僻贫瘠的小地方。
狄国,此生我肯定会回去,不过不是现在,具体什么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晓,或许有一天,我能够直面我的恐惧之时,才是我回归家乡的时候。
雪散了,整个宣城也开始恢复了生机,不过看着官兵清理出的数千冻僵的尸体,我心中有些感叹。
人命,如同草芥,那些低等的人们,往往只是因为一个念头,便再也看不到春天的嫩芽了。
慢慢的,悲凉缓缓淡去,人们开始热闹起来,我也觉得高兴,这不,才一个月的时间,我原来的小茅屋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足够五六个人生活的大院子。
新家修好之日,四方邻居都来道贺,张大叔一家很老实,挠挠头说不知道该送些是什么,就送了我一些篮子,说靠他吃饭的手艺,也就只有这个能送出去了。我含笑着接过,连忙道谢,倒是钱掌柜,送了一大坛子酒过来,我闻了闻,又是一半的水。
小余和小劫本来一人一个屋子,但他们却坚持只要一间房,安两张床,姐弟情深,我却是不好阻拦,只得随他们的意。
小余这个小妮子还不错,懂得逗人开心,有时去钱掌柜的醉仙人学习做菜,有时又去不远处的一个书塾学习诗文,见我累了便帮我按按肩膀捶捶腿,每天换着花样做些好吃的。小劫却有些沉默寡言,最喜欢的就是劈完柴看着天空怔怔发愣,我也曾问他想些什么,他却说什么都没想,就是发愣而已。
今日说了一下午书,收获倒是挺多,却感觉有些累,刚回到家里,却是张大婶正焦急地等着我。
“居士,您可算是回来了!”
“哦?张大婶,有事情吗?”
“是啊,我家那、那口子他、他......”张大婶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急得直跺脚,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一着急,抓住我的手道:“居士,您还是跟我来看看吧。”
我也好奇,便任由她带着快步走去,身后小余和小劫也是好奇地跟着我。
来到张大婶家,顿时一股阴寒之气扑面,小余和小劫顿时“嘶”了一声,打了个冷颤,抱着肩膀不停搓动。
小白在我耳边低声严肃道:“居士,这里有些不正常。”
“嗯!”我微微点了点头。
“这里很空旷,有很多纸人,张大叔双眼泛白,脸色很青,怔怔地坐在地上,对这一个纸人发笑,口水流了一地,就在你前方十二步左右,他儿子在一旁吓坏了,一动也不敢动。”
“居士,别人都嫌弃我们做死人生意的,可我们家这口子就会这点手艺,不干这个我们就得饿死,可、可竟然发生这种事,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居士平时讲的都是妖魔鬼怪类的故事,我寻思着居士应该知道一些,便只能叫您过来看看了,居士,您可有办法?”
张大婶哆哆嗦嗦,声泪俱下,委实害怕到了极致,却是忘了我根本看不见。
“唉,这死人之事,本就阴气较重,如今这场大雪冻死太多了人,很多冤魂根本不散,你们以后,还是小心点好。”
告诫一番,我缓缓上前几步,命魂骤现!
魂眼看去,却是看到整个屋子飘荡了将近十个游魂,一个个双目无神,四处游荡,而张大叔体内,却是存在着两个命魂,一个是他自己,还有一个,是一个游魂。
“唉,尘归尘,土归土,身为游魂,却是由不得自己选择,生之多艰.......”
命魂张口一吸,顿时将飘荡的游魂吞进了腹中,张大叔体内那个游魂,也被我一掌震出吞噬。
张大叔顿时清醒,呆呆地看了眼四周,见得张大婶哭着跑过去抱住他,这才反应过来。
“多谢居士救命,多谢居士!”
我扶起就要磕头的张大婶,摇了摇头道:“你们啊,还是改行吧,卖竹篓竹篮也行啊。”
张大叔张大婶听闻,连连点头,心中后怕不已。
离开张大婶家,小余笑嘻嘻地问我:“居士,没想到您还会驱鬼?”
“驱鬼?”我笑了笑,“算是会一点吧。”
没过几天,又是“砰砰砰”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开门,却是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男子。小白告诉我,那男子面容枯槁,神形憔悴,见得我,“扑通”一声便跪下直磕头,哀求让我救救他家娘子。
我还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大夫,怎么会救人?问明原由,那男子才结结巴巴说了个大概,原来男子姓陈,他家娘子刚有身孕,这天气转好,便出来逛逛,谁知走到街上不过半柱香时间,便突然浑浑噩噩,全身发抖,回家便又生火堆又裹棉被,全身大汗却依旧冷得像冰,请了好些个大夫和道士,钱倒是收了不少,可一点效果都没有,早上无意间听闻张大婶说我救过她丈夫,心灰意冷中突然找到了希望,便直奔过来求我。
听闻原由,我长长叹了口气,又是游魂作祟。
来到陈姓男子家,身后跟着好奇的小余和小劫,我显露命魂,看了眼裹着厚厚一层棉被在火堆边发抖的游魂,一口将其吞噬。那游魂现在脑中只有一个思想,就是感觉冷,彻骨的冷,唉,都是那雪妖干的好事。
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对,我命魂仔细看去,那女子腹中的胎儿,命魂早已消散,却是一个死胎!
定是那游魂,附身于女子身体,活生生将那脆弱的婴儿给冻死了!
陈姓男子见得自家娘子忽然转好,身体也不再冰冷,顿时欣喜起来,直向我道谢。
我沉默了片刻,慢慢开口道:“陈公子,令夫人倒是无碍,但其腹中胎儿,怕是.......”
陈姓男子顿时慌了,连忙抓住我手臂问道:“居士,我孩子怎么啦?”
我沉默片刻,心中却是有了一个想法,当即沉声道:“陈公子,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有一些机会救你夫人腹中的孩子,但也不排除失败。”
陈姓男子立刻跪倒,哽咽道:“无论什么办法,还请居士出手救救我孩子,我陈江无论什么代价都答应,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报答居士!”
“得,又一个不问牛马意见就要做人家同类的。”小白在我肩头低声戏谑道。
“我救你孩子,但一旦成功,你就得答应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好好保护好、照顾好你的孩子,尊重他的选择,不让他受苦。”
陈姓男子一怔,立刻连连点头,应道:“会的会的,一定会的,若是居士能救我孩子,我一定不会对有他半点不好!”
“嗯!”
我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男子夫人,命魂显现,张口一吐,将秋轩的命魂吐了出来。看着秋轩略带涣散的命魂,我心中叹道:“秋轩,你对我有三次恩德,一次传我赠我丹药,一次绝谷出手,杀秋夕之时,也葬剑保护我,今日,就当我还你人情吧,下一世,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了。”
缓缓将秋轩的命魂送入那死胎的身体之中,我拍了拍小白的头,小白虽不明白,却也懂得我的意思,张口喷出一道丹气,融入那死胎之中。
足有半晌之后,那死胎缓缓散发一丝生命的气息,我略带紧张的心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好在那胎儿并未死去多久,肉身还是活的,有了这口丹气的支持和命魂的融入,倒是缓缓活了过来。
秋轩,我并不想欠他什么,因此再次拍了拍小白的头,小白只好委屈得再次喷出了一口丹气,融入胎儿身体。有了这两口丹气,这胎儿出生之后,定然天资非凡。
从衣袋中摸出一颗丹药递给陈姓男子,我嘱咐道:“这颗丹药,等你夫人醒了之后,调养三日再服。”
“嗯,多谢居士!”扶住就欲再次拜倒的陈姓男子,我转身缓缓走出了门。
秋轩,若是日后我们有缘再见,你会是什么样呢,我还真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