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江城手拿一张印着李木白头像的a4纸,逢人就问。
这就是高科技的手段,江城只不过准备了一沓手纸作为基本原材料,就利用系统输出了这个像素极高的照片。
江城是个人盲,有着及其可怕的人脸识别障碍,比如总是把好些明星弄混淆,张冠李戴不胜枚举。
江城不能很清楚地描述出一个人具体样貌,当然更多的是害怕别人听不懂。
“嗯?好像在这里住过!”终于,江城得到了线索,在顺着街道一一询问林立的商铺之时,客栈老板给予了肯定答复。
“你是他什么人,走也不退房,我一直留着那间房,你现在得付五天的房费!”老板的激动绝对不是装的。
“那不是问题,我现在问你他去哪了?”江城被消磨光了好心情,丢出了一大锭银子。
“我要知道还找你要房费?”绕半天还是回归原点。
单云带着江城左三圈右三圈地在城里兜起圈子。
最终的目的地是一所豪宅,这所豪宅金碧辉煌,占有着附近房屋三倍有余的地方。
“啊哈,小单,怎么想起找老哥我了。”敲开门,一个大汉看见单云,过来就是一个熊抱。
这大汉三十到四十岁之间,之所以跨度这么大是因为长得实在有点沧桑,时间彻底掩盖了他年龄的真相,眼如铜铃,头发焦黄,满腮帮子的胡茬,国字脸,特征不分先后。
“过来有点事,杜哥,最近忙不?”单云极力摆脱了这家伙的怀抱。
“小杜,谁来了?老爷今天没空,不见客,回了吧!”宅内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接着走出一个瘦削的小个子,右手捻着自己的山羊须,晃晃悠悠地走出来。
“章管家,找我的。”杜大汉有点被抓擅离职守的鬼祟。
“那就出去说,别什么人都往家引,老爷不高兴你担待得起吗?”说完厌烦地一甩袖子,转身往回走,“看好大门,别愣神!”
“好的。”杜大汉略带歉意,引着江城二人走到门外。
“小江,有事说事,下班招待你喝酒。”杜大汉热情中又不乏被打扰的不快。
“这是溏州武林监察委员会的杜主席,杜子腾,这是金州委员会的江部长,江城。”单云很直接地先做了介绍。
这玩的什么?角色扮演?人格分裂?还是受虐倾向严重?这个主席能靠点谱不?
“找人!”单云更是简单,将手中的李木白头像给了杜子腾几张。
“行,晚上见面再说,我上班呢,就不说了。”杜子腾鬼鬼祟祟地猫着腰进了宅院,留下一屁股悬念让江城独自疑惑。
不过单云能够及时科普,说明这家伙还算尽责。
原来这溏州监察委员会比金州还不如。呃,这也是单云的原话,丫也没注意不小心暴露了金州委员会“不给力”的事实。
本地豪强过于强势,导致监察委员会名存实亡,其职能完全由民间武术协会拿下,这就导致了经费断档,人员不继,杜子腾同志只得自苦自吃,兼了好几份私活。
“难怪,这哥们深入骨髓的那种沧桑,实在是,实在是。。。”江城发出感叹。
“是不是想揍丫?”单云马上浇油。
“你说的!”
二人最终等到了下班的杜子腾。
“喝点什么?我请。”杜子腾这个地主之谊没打折扣,领着二人来到溏州最高档的会所,呃,酒店?客栈?
“随便。”
“客随主便。”
两位客人异口同声。
“别啊,兄弟,你得点单,我这才好交差啊。”杜子腾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抹布,甩在肩头上。
“一壶好茶!”最终尴尬的二人定下了菜单,杜子腾迅速转变角色,极其专业地跑起堂来。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他的兼职。”单云无可奈何,看江城对这不靠谱的调查员持怀疑神色,自己解释。
江城呵呵。
茶来了,情报也来了。
跑堂的杜子腾趁送茶的空档,将一张便条甩在桌子上。
“李木白,金州人士。年二十许。弘武天阳历二十三年三月十四,未时进入溏州,当天入住回风阁客栈,翌日独自前往安元商号,再无影踪。”
便条的内容充分说明了李木白的行踪,明确地给出了去向,或者说线索。
“靠谱不?”江城怎么看那张纸都像自己经常用到的手纸。
“没问题,老杜这方面不会含糊。忘了告诉你,老杜还兼着溏州武术协会的副会长。”单云默默回应。
碉堡了!这得有多复杂啊,身为公务人员的杜子腾,不履职就算了,还擅自在民间组织任职,这水很深!
渡过了高峰期,杜子腾终于得空走到二人桌边,“怎么样,两位兄弟,小心有用不?”
二人点头。单云主动开口:“谢了,杜哥,花多少钱?”
“什么钱不钱的,吩咐手底下那群兔崽子随便问问的事,嗯,五十两。”杜子腾先豪迈后好卖。
江城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肚子疼!
这应该算是江城在这个世界见过最市侩的人,明明身居高位,却总是做些出人意表的工作,明明在上流社会数得上号,偏偏低声下气地玩潜伏。
最终江城主动结的账,情报加茶水,共计六十两。杜子腾没有丝毫要请客的意思。
单云向江城致以最深的歉意,坚决表示跟这货不熟。
安元商号很好找,事实上混完“夜店”的二人也深知夜探是不礼貌的,还是老实地在回风阁开房睡觉了,堪堪等到上班时间,这才赶到安元商号。
“这不是我们家二少爷吗?”看着江城手中的人像,好巧不巧,接待的小杨很肯定地答复。
江城实际上是没底的,你说李木白要是来这寻仇,贸然这么问会出问题,但是想来想去,还是单刀直入好些。
小杨称自己不知道具体情况,引着二人去见当家。
当家的正在换药,一座肉山坐在条凳上,胸膛处裹着厚厚的白布,浸满了鲜血。
“你们是?”抬头看见陌生人,当家的开口问。
“副会长,这两位客人要找二少爷。”小杨抢先答道。
“哦,找木白啊,两位稍坐。”当家的龇着牙。
这是个胖子,这是个不好对付的胖子,江城下了判断,地球上见识了太多这样的人,格式化的笑脸,是他们最基本的配置。
“鄙人岳志真,安元商号副会长,不知二位?”换完药的胖子吩咐上茶。
“我叫江城,这是单云,我们是木白的好友,不知木白现在在哪?”江城不忘丢过去一个“观察”,确定岳志真没有说谎,至少在名号上没有说谎。
岳志真是李木白的仇人。
岳志真多年前在比武中误伤了李木白的父亲,致其死亡,其母殉情。
岳志真因此付出了废去武功、充军塞外的代价。
李木白父亲李安哲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李毅和李木白。
李安哲死后,李毅由岳志真抚养,而李木白不知所踪。
几天前李木白上门报仇,伤而未杀岳志真,放下了仇怨。
以上,就是岳志真的讲述,已经经过高温杀毒,并脱水百分之九十九。
飞溅的口水,动不动流露真感情洒出泪水,让江城实在没有勇气打断。
“我想见见木白。”江城听完了一部长篇小说,没有被迷住。
“贤侄啊,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不巧,就在昨天,木白和他哥去了沧州,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小子,带他去见见外婆。”岳志真貌似惋惜,“你们就在这住下吧,最迟五天就能回来。”
没敢拒绝岳志真的招待,因为江城知道只要一个不字就得承受对方的号啕大哭。
“你怎么看?”江城利用系统侦查了一下,确定自己所处客房周围没有人,问起单云。
“木白有隐瞒,你让我教内功时,我就发现他身上有杀气,当然,不是对我们。”
“嗯,那没什么,我也没问过他,我想问你的是,你觉得这胖子怎么样?”
“岳志真?不错啊,挺有担当的一个人,我看过,伤是真的,自废武功也是真的。”单云进入侦探模式。
“呵呵,是吗?这家伙不简单,连你都骗过去了。”江城的侦探水平明显是bug级的。
“哦?怎么说?”
“这家伙是个高手!内功境界不下于你的高手。你试试绕过天枢,走大椎,别入丹田,将内力导入膀胱俞穴!”
“咦?!”单云惊叫。很小的一个技巧,内力虽然急速流失,外表看上去就像一个没有丝毫内力的普通人。
江城玩味地看着单云,说道,“明白了吧,心中没有鬼,你觉得有必要藏住内力吗?”
“你真能看到别人的内力?”单云的焦点彻底偏倚,压根没思考岳志真的问题。
江城笑笑没有说话,思考起了岳志真的诡异,这是一个危险的人,明明身怀深厚内力,却藏头露尾。
世界上有两种人最危险,一种善于隐藏情绪,一种善于隐藏能力。
而这个岳志真,两者兼备。
事实证明,能够控制情绪或者藏拙的人,通常都能笑到最后。
江城学不会,高兴就是高兴,难过就是难过,要在二者中间如意切换的举动全都失败。
岳志真不是没有破绽,当一个人哭都带着笑脸,你就能明白,那种假到骨子里的笑,总是藏着龌龊。
“情况不容乐观啊。”江城哀叹,看着系统提示中逐渐减少的时间,深深的无力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