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的心中百转千回,没人知道他在心中想了些什么,他的怒火转瞬间消失殚尽,转眼就变成了一位彬彬有礼的公子,说道:“若依战公子,此事当如何了断?”
形势急转,在场旁观的众人却一点也不觉得突鄂,甚至为王启能有识时务的退让而感慨,有些人暗中大大的松了口气,此事若不得善了,很多人都不会善终。
战天扬毫不惊讶王启的转变,对方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他却深明其意,他知道这个人该登场了,就听到身旁有人说道:“小战公子能这般护惜斩风,姨娘甚感欣慰,往后我家嫣儿在隍城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呵呵,这件事怪将起来还要怪姨娘,都是姨娘的不是,小战公子还是莫再为难王公子。”
“姨娘?”战天扬笑吟吟的看向终于沉不住气的孙若伶,似诧异又好奇的看着这位其貌不扬的妇人,心中暗自感慨:这妇人之心果真狠辣!
孙若伶笑容不改,眉头挑起,点额说道:“我是嫣儿的姨娘,那便是斩风的姨娘了,论就起来也就是小战公子的姨娘咯,小战公子与斩风情义如此浓厚,莫非唤不得一声姨娘吗?”
“这声姨娘是必须叫得的……“战天扬轻笑点头,孙若伶一句话便把王启踢出了局,黎家小姐是金斩风的了,战天扬又凝思道:“不过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斩风和王公子身上,不知与姨娘又有何关系?”
孙“今日是姨娘要嫣儿和斩风作伴出来游玩的,黎家在凤鸣城与王家颇有交往,遇得王公子也是姨娘自拿注意邀王公子同桌,两位贤侄攀谈中有些许分歧,姨娘不曾在意,只当是两位贤侄绊绊口舌罢了,不曾想,一不留神两位贤侄竟动起手来,年轻气盛都有些许好胜之心也在情理之中,幸而没生出大事来,此中事情姨娘未能及早发现从中调谐实有失责之过,所以若要责怪也有姨娘的过失。”
孙若伶话语中姨娘姨娘的似是要坐实了战天扬姨娘的身份,她轻抚额头,平淡的面容上也生出了几分妩媚,眉头轻皱,平平之貌竟也让人心生疼惜之感,哀自连连的幽怨神态让战天扬也有点了不自在,心中感叹“鬼娘”之称果然不虚,苦笑一声说道:“那依姨娘之意,此事该当如何了断?”
孙若伶沉吟片刻,方才说道:“便要王公子给斩风赔个情吧,此事也有姨娘的过错,姨娘也给斩风赔个不是了,如此可好?”
也不等战天扬表态,孙若伶起身便要给金斩风施礼赔情,这可把金斩风吓了一跳,怎么说她都是自己心上人的姨娘,哪里敢受,急忙起身躲闪连呼“不敢”,孙若伶眉黛一挑莞尔一笑也就顺应着作罢,招呼王启来:“王公子,论身辈你也要唤我一声姨娘的,不知看在姨娘颜面上,你且给斩风赔个情可好?”
“依姨娘所言。”
不管金斩风是不是接受,王启收了银枪,干净利落的上前抱拳道:“金公子,先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事已至此金斩风还能如何,恭了恭手也不言语算是受了情,王启又转身对战天扬道:“如此了断不知战公子意下如何?”
战天扬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鬼娘”一手安排的好戏,再看王启时也敬佩了几分,能演的这般*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得起放得下须得不寻常的能耐才行,轻描淡写的笑道:“有姨娘在此,一切便依姨娘意了,我们这些做贤侄的怎好违背姨娘心意呢?”
孙若伶的眼神不易觉察的一跳,点头轻笑,王启稍稍一怔,当即说道:“王某就此别过!”
经此一事,凤鸣城王家的名望在隍城便算是彻底毁了,王启再无言语转身径直离开清雅居,旁观者见得就此平息收场也都唏嘘散去,各说各话,莫衷一是,有为王启鸣不平的,有为战天扬不战屈人之兵喝彩的,也有对战天扬的狂傲嗤之以鼻者,但无论如何,隍城之人愈加崇拜这位都城第一大少,外来之人也切实的见识了一番小战公子亦如传言中一样名副其实。
待到好事之人逐个散去,清雅居的大堂转瞬便清净了许多,在王家人落座的桌旁还有位老者不曾离开,走进隔间说道:“战公子,金公子,王启年少轻浮,逞一时之气惹恼了两位公子,实乃我王家管教无方,还望切莫挂怀才好,今日之事待朝皇盛会后王家自会有人到府上与两位老爷子赔情,今日老夫先代我家公子与两位谢罪了。”
战天扬和金斩风他们再如何乖张可也受不得一位古稀老人给自己施礼谢罪,两人闪身上前托住老人的手,战天扬全无对待王启的狂傲姿态,说道:“都是小辈们顽劣胡闹罢了,老先生这般让小子们何以自处,可万万使不得,老先生言重了,朝会后到府上陪老爷子喝喝茶,说说话便好,老爷子常年居于府中也甚是寂寞,赔情谢罪之事切莫再提,否则老先生就是要小子们回家挨板子呀!”
“哪里哪里……”
老者谦笑不已,心里对战天扬又禁不住多了几分赞叹,与几位相继客套了几句方才离去,其他王家人早已随着王启离开,望着老者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战天扬莫名的呢喃了一句:“王家终究不是徒有虚名。”
几位主子重新落座,战天扬拿过来一空茶杯,倒茶,喝茶,看着杯中茶水面含微笑,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也不言语,其他人也便各自喝着茶,似是各怀心事,战天扬放下茶杯,对孙若伶道:“姨娘,恐怕今日之事还须得给金老爷子一个交代才好。”
“这是自然,小战公子有记挂姨娘之心,姨娘心中甚感欣喜。”孙若伶抿了口茶轻笑言道。
战天扬似是在替对方苦恼,不无担心的说道:“金老爷子向来在意金家名声,此时又值非常时期,经此事一闹势必把金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正所谓人言可畏,众说纷纭,只怕有人会借此贬损金家,再者,虽说王家也是一城城主,但若拿王家与金家相较,在金老爷子眼中还是有折金家之名。”
“老爷子那边姨娘自有说法,实在不成就受老爷子一通责怪好了,小战公子无需替姨娘担心。”孙若伶面上笑容依旧,眉目间却生了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恼气。
金斩风接话道:“此事怪不得姨娘,是我行事鲁莽了,回去我便到爷爷面前请罪去,吃顿板子罢了,怎的也不能连累了姨娘。”
孙若伶笑道:“还是斩风体怀姨娘,嫣儿此后有福了。”
金斩风大喜,再看身旁的未婚妻时只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飘儿飘儿飘到了九霄云外,好不满足,好不快活。
“你这小子,有了美女便失了心思,行事如此毛糙,往日的激灵统统扔到了九天外去,今日之事若你多留几分心思,又何必闹到如此地步?”
战天扬一声呵斥惊吓了在座的所有人,还陶醉于欢喜中的金斩风一下从九霄云外跌了下来;正玉面含羞的黎家小姐黎嫣神情当下惊慌起来不知何故,眼眸偷偷看向孙若伶;此刻的孙若伶也面色骤寒,眼露不欢;李乐凡则若有所明的看着战天扬,又把目光转向了孙若伶。
战天扬转瞬之间又变成一张笑脸,对孙若伶说道:“斩风便是这般,向来是激灵的,每每关键时便丢了魂儿,姨娘切莫怪他。”
众人依旧不解,就连老练的孙若伶此刻也些摸不透战天扬是何意,生出几分尴尬来,应和道:“这自是不会的,不会怪……”
战天扬对孙若伶的神情视若不见,笑言:“这清雅居顶楼上有一雅间,内饰颇有意境,在雅间也能观望到隍城半城风采,斩风这小子必是忘了这个好地方,使得姨娘也未曾吃好,小侄请姨娘移步楼上,重新上一桌陪姨娘好生尝尝这清雅居的招牌菜肴,姨娘意下如何?”
“哎呀!”
金斩风狂拍脑门,连连大呼:“忘记了,真的是把这个忘记了,该死,真是该死……”
众人大笑,将先前尴尬掩藏下去,孙若伶心中一松,暗道:此子当真可怕!面露惊异道:“还有这等好地方,这便去了。”
金斩风急忙唤来伙计,不想来的是清雅居大掌柜,一脸笑媚的恭身前来,自此间事发起他便在暗处观望,莫要说是金斩风在此与人闹事,就是金斩风专程前来拆他的清雅居他也会搬来锣鼓敲打着给金公子助威,若金公子拆的不过瘾,他再建上一栋清雅居让金公子拆也是做得来的,但若是换做普通食客闹事,他早遣人将其打出去了。
这位大掌柜表有清雅之风,骨子里也有审时度势之能,在几位公子面前马屁拍的声声作响,把几位伺候到楼上,献媚之态连醉仙楼的老鸨恐怕也望尘莫及,一桌豪宴把他雪藏几年的食材搜刮殆尽,一切不为别的,只为能攀上三位大少,往日里三少可从不来他这个清雅的地方。
众人在清雅居顶级雅间内好吃好喝相谈甚欢,皆是说些往日里奇闻趣事,最为欢喜的就是金斩风,他的小娘子不知何故忽然对他前所未有的依从,欢声笑语间夜幕将临,诸位余犹未尽的散去各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