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里一个长长的黑咕窿咚之物从楼上飞下,直挺挺地插在圈子中间的空地上,众人看时,是一把黑黝黝闪亮亮的大剑。那大汉飞身出窗,站在大剑之旁,身材魁伟,面目威严,神威凛凛,目光对着场上之人一扫而过,他眼光扫处,那些人便胆战心惊。
昌亚又惊又喜,他见这柄大剑,正是当年笔架峰上所见的七天踏雁宝剑,那么这使剑之人就是二哥乌刚无疑,难怪刚才自己见他很面善,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两人还是四五年前只见过一面,且都是孩童时期,这几年下来,两人都已经长大,面目都已经变化了好多,都经历了过多的风霜,互相之间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自然是见面不相识。而谷郎与他俩结义之时,已经是将成年之人,这些年面貌自然是没有多大变化,容易相认。
乌刚对那些人道:“今日我抢了慕姑娘,你们从此无望,再也别作她的打算。”声如惊雷,一面说一面双掌四面一击,立即能量激拍如狂涛,气浪掀动如骤风,那些人哪里能抵抗得住,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一个个不由自主,纷纷从马上滚落在地。
那三个头领嘶声叫道:
“走走走,这里邪门得紧。”
“快上马,走人!”
“这人是天神下凡。此处没我们的份了。”
一迭声叫人快走。不管是黑衣黄衣。还是绿衣,都忙不迭翻身上马,从花树丛中的小路一涌而出,那个举刀砍箱的绿衣人落在最后,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心中惶恐,急抽马身要凭自己跨下马大神骏冲到前边去,不想马身前生出一块大石。那马人立起来,把他抛下地来,那人马也顾不上要了,几个纵跃,消失在梨树中,那匹马左冲有大石拦路,右冲有大石拦路,再也冲不出去,乌刚上前拉住缰绳,定住大马。好女在楼上嘻嘻笑着。
只一眨眼间这些人便都逃得无影无踪。酒楼门前显得空荡荡,再无人满为患之感。
昌亚携了好女。跳下楼来,口呼“二哥”,便抱拳单膝跪下。乌刚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道:“你可是昌亚弟弟么?”
昌亚见他仍是记着结义之情,还能叫出自己的姓名,微微激动,道:“正是,世兄别来无恙,叫小弟好生想念。”他叫乌刚“世兄”,既是不忘两人父亲的结义之情,也是不忘自己和乌刚的结义之情。
乌刚扶起他,笑道:“贤弟何要恁多礼节,今日你我还能相见,可见上天待我们不薄。”
昌亚说道:“二哥,我听说谷大哥为魔人所掳,不知大哥为族人所弃所为何来?咱们这就快快去救他。”说完就将三桑子所禀的过程一一告诉乌刚。
乌刚道:“三弟放心,大哥已经被我救下,他已经走了。”转身对慕莲理道:“慕婆婆要避乱世,却又避不开,后辈小子乌刚知道一个清静之地,可否愿意去?”
慕莲理道:“天仆这孩子如今去了哪也是不知,一晃经年,他的孩子也这么大了。”
昌亚与好女都是心中一跳,好女道:“这这……你……有多大?”
慕莲理笑道:“再过一年,我就一百一十岁,请问这位公子与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两人哪还顾得上回答,昌亚见她比好女只不过大上一两岁,正值妙龄青春,怎么是个一百零九岁的老太婆?乌刚道:“这位公子是我的义弟,是昌百山昌将军之子,名叫昌亚。这位小姐,我也是第一次相见。”
慕莲理讶道:“百山这孩子也有后人,值得庆贺啊!”
好女道:“我叫百里好女,本是一山中女子,家人遭强盗杀害,只留下我一人逃了出来,遇上好心的昌亚哥哥,互认为兄妹。昌亚哥哥的身世也好可怜,他父亲不归,母亲又为坏人杀害,和我一样都成了孤儿。”
慕莲理与乌刚听了她的遭遇都是大为同情,昌亚却觉得她说得有点不对:“好妹今天说话怎地颠三倒四,我们认识在灭庄之前,她说的好像是在灭庄之后,她好可怜,一想到灭庄之事,连事情也说不明白了。”正想提醒她,见她说到自己母亲被害一事,心中不禁追忆往事,就忘了这个疑惑,事后想想也没什么问题,想是好女一时说错,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昌亚不知如何称呼慕莲理才是,总是觉得“婆婆”这两个字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拉过好女,对慕莲理说道:“后辈昌亚、百里好女见过慕婆……婆。”
又对乌刚道:“二哥,小弟本是前来救大哥,大哥既然已经救下,小弟还有一事要办。”说着就将自己担忧圣依、瓢雾两族的事说了。
乌刚道:“圣依、瓢雾两族目前与魔人天朝人都有往来,只是有心向善,却无能为力,正在观望,兄弟这一去,只怕将他们的意图给打了出来,会更加危险。”
昌亚听了想:“二哥之意是我这一去,那两族的心迹立即就会被魔人或是李授音看穿,只怕要糟糕。”
“依二哥的意思是该如何?”
“兄弟,现下你我二人都不是好乘凉的大树,你一意要去,做哥哥的一定相陪,去到这两族,定能救得几人或是几十人,但是会有更多的人会遭到屠杀。哥哥的意思是不如暂时让他们随波逐流,你我大势有成之日,要救他们又有何难?”
昌亚道:“好,那我就回‘西海上痒’去,只要二哥需要,立即召唤弟弟。”
乌刚道:“你我父亲去向不明,十几年来杳无音讯,你就不想找到他么?”
昌亚一听,心中悲伤,垂泪道:“谢哥哥的开导,日思夜想,无以忘怀,二哥,我们这要去哪?”
乌刚道:“此处不是叙旧之地,我们边走边谈。”叫出小二,吩咐整治酒菜包好,放入一个大筐带了,待要付钱,小二说那金叶子还未用完,就是再加这一桌酒菜也还有盈余,说着捧出一大包银子,说是找碎,乌刚放他手上,又给出一片金叶子道:“你再给我弄两大坛酒,三匹马,一辆马车,再有剩余,都归你罢。”小二喜出望外,过不多时一切办好,乌刚将“王木神箱”提了放入马车,四人便出发,随着乌刚一路南行。
昌亚忽地想起一事,问道:“二哥,那一天刚一相见,你为何对我怒目相对??”
乌刚道:“我路行来,早听闻中洲国中有一对男女,不同父不同母,名为兄妹,实为夫妻,做下令人不齿的龌龊事来,这对兄妹又凭借父亲的权势,带人一路抢劫到了这里,我有心除去他们,却一直没遇上,昨天你们二人正像传说中的这两人。”
昌亚道:“我原不知,要是知道,我就将这两人捉来让二哥处置。”便将遇见这两人的事说了一遍,两人对望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乌刚道:“我见你二人夫妻不像夫妻,兄妹不像兄妹,穿得富贵满身,初时以为你们就是他们,后来听得百里妹子说什么‘你今日怎地大手大脚起来?’又称小二也是‘大哥’,极是端庄有礼,不像是傲慢欺凌之人,后来又听贤弟说‘原来这么美的一个地方,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世侩所,这位大哥与楼下那位女子明明不是普通人,只因粗衣牛车就不能入内,真是岂有此理,俗不可奈。’这才知道认错了人,兄弟莫怪!”
昌亚笑道:“不会不会,二哥嫉恶如仇,正是我要学习的地方。”
乌刚忽见好女红着脸低着头,不发一言,手揉着衣角,正窘得厉害,知道刚才那句“夫妻不像夫妻,兄妹不像兄妹”在她听来刺耳,便后悔自己口不择言。慕莲理早已瞧出其中玄妙,心想不如干脆捅破,以后更好说话,便道:“你二人心生爱恋,哥哥爱着妹妹,妹妹也爱极了哥哥,偏又是两个大好人,如果你两个结为夫妻,正是人人称道的好伴侣。”
她突然冒出的这一句,教昌亚也是脸红了,好女则干脆闭了双眼什么也不看。乌刚则大笑,道:“对对对,依我看,百里妹妹不如扮个男装,与我三弟行走就更方便了。”
慕莲理称妙,昌亚忙翻出那套抢来的男装,慕莲理将好女带到一边去了。
不多一会,见慕莲理携了一俊美少年走来,那少年正是百里好女,慕莲理上马,好女便要与她合乘一骑,慕莲理道:“这美少年如与我合乘一骑,这一路行去,可不知惹来多少妒忌的眼光,眼光如刀,可不将我杀了?将她一推推到昌亚身边,昌亚顺势拉着她骑上金聪绝影,四人便顺着大道前行。
这一天上了一座石山,远远望见山峰层层叠叠,众人知道离那座山脉不远了。昌亚依稀认得那像是五伦山。看看天色将晚,不能再行走路,况且人困马乏,便在一块大石后将就一晚,准备次晨又上路进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