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昌亚带着百里好女回到西乡,已是三月,北方时令来得晚些,但是城里城外的梨树已经冒出花苞,再过一段时间,整个西乡就变成纯白色的雪海。百里好女扑闪着一双水晶似的大眼睛,脑海中那一年一度的花季正扑面而来。
昌亚一回到总部立即投入到繁忙的军务当中,他最牵挂的就黑沙漠玄银矿井的守护情况,连夜去慰问了须起的六营,见那里防守严密,军士们个个精神抖擞,放下心来。
之后他马不停蹄地来到刀万千的骑兵营,了解玄银弓的装备情况,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个副统领,那副统领向昌亚汇报说是玄银弓已经发下三万把,正在加紧训练当中。另外三万把已运往中洲国,想必中洲那边也已经形成了战斗力。
昌亚当即放下心来,便问刀大统领在哪,那副统领见问,迟疑了一下,说道:“刀统领最近身体有些不适,不想见人。”
昌亚立即起疑,这刀万千是西海上痒所有人当中与自己最要好的一个,怎地听说他来了居然不见,这没有理由啊,身体不适想必只是个借口。
“我去看看他。”
那副统领一脸着急,见无法阻拦,只好道出实情:“刀大统领他,他不想见你。”
昌亚不明所以,干脆坐了下来,道;“他不见我,我便不走了,他一日不见,我一日不走,他一月不见,我一月不走,刀大统领总有身体舒畅的时候吧?”
副统领见昌亚来了气,笑嘻嘻地:“不走也好,就请盟主指点我们习练骑射。求之不得。”随即神秘地附在昌亚耳边道:“刀大统领生盟主的气呢。”
昌亚一惊,隐隐感到一丝内疚。
这时一个军士出来,对着昌亚躬身:“大统领有请盟主,请盟主大人移步,往后堂一叙。”架子倒不小。
昌亚进门,见刀万千整个人蔫蔫的。见了昌亚,哼了一声,脸色相当不好。
刀万千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辈子都住在西海上痒修炼仙力,为人纯朴,即使是个武夫,也从来都是文质彬彬的,今天却一反常态。
刀万千哼过之后,便开口训起了昌亚:“我只道昌盟主是个明辨是非、忠奸分明的人。却没想到原来做事也学那天朝老皇帝,犹疑不决、徇私枉法,可教我们西海上痒的众兄弟如何服气,教北方联盟五万将士怎么想?我无图大哥他一生为人一身正气,才真正是个好汉子。”口气不善之极。
昌亚听到他说自己犹疑不决、徇私枉法,便知道是指他在绝风山**台放走乌刚,放弃为杨无图报仇一事。
这事其实他是不好解释的,要说他放走乌刚。那也是事实,当时他阻拦乌刚救走特利悉那。确实也是出手不力。
“刀大哥,我感觉乌二哥没有背叛人族,他只是为了他做人的原则,要是我乌二哥知恩不报,那才得不到天下人的信任,我这个当弟弟的第一个就会与他动手。”说着把当时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刀万千仍是生气:“要说那反贼在西京宝都风云台打死无图大哥是受了魔女的蛊惑。那也情有可原,可是在**台救走魔女就是反逆,就是与天下人作对,就是与魔人为伍,那恶贼贪色贪到如此地步。在这大是大非面前,盟主何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教我想不通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大义凛然,天下公理一般,昌亚想反驳怎奈找不出说辞。想了一会,说道:“刀大哥,我乌二哥他为人忠肝义胆,那魔界的魔女救他两次,他爱憎分明,非要报答她扯平,乌二哥的意思是他欠着别人的一个人情,日后对魔界大动干戈的时候恐怕会缩手缩脚,不如报了这一恩,两不相欠,日后好大干一场。当时所有人都对乌二哥心存原囿之心。我扪心自问,确实出手不力,并非不是想为杨老报仇,只是事关重大,我看乌二哥一定不会与魔人为伍。要他真的与魔人沆瀣一气,我今天发下誓愿,我昌亚是他第一个敌人。”
他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声,没有模糊的表态,一折两段,毫不含糊。
刀万千叹了口气,流下泪来:“我西海上痒摒弃千来的训诫,为的是什么?只为拯救这个世界免于一场浩劫。虽说牺牲那是难免,但是无图大哥死得冤枉。再说你传那逆贼兵法,偏生那逆贼神勇无敌,只怕到时候无法制止。”
“刀大哥,无图老英雄的帐我记在心里,一刻也没忘记。”说着单膝跪下,指天为誓,“若有一天,乌刚真的走上了不归路,我拼了性命不要,如果说格毙他我难以办到,但是与他同归于尽我总能做到,到那时我与他再无兄弟义气可讲。我昌亚不能做到这一点,教我死时尸骨无存,魂魄不归。”
刀万千见他发了这样的毒誓,转忧为喜,拉起昌亚,怔怔地流下泪来。
昌亚经过这事后,果然担心乌刚做下糊涂事,不过他见北方联盟上下一心,又有些许安慰。
只是他越来越是担心伊傛,要说大目犍连追了上去,本没有可忧心的地方,但不知为什么,这件事总是日日夜夜牵动着他的心。
直到有一天他与百里好女出去踏青,百里好女对他说:“亚哥哥,转眼梨花满地,你看这么美的季节,你是不是光顾着赏景,忘了什么事呀?”
他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在开州的时候,他对百里好女亲口许下“当西乡的梨花盛开的时候,我们的朋友都会来祝福我们。”这句诺言。眼见梨花就要盛开,这个承诺当是兑现的时候了。
只是他一直担心着伊傛,伊傛一日不回,他便一日不得安宁。
他心里只想着这件事,便忘了回答百里好女的问话。
百里好女见他魂不守舍,转身就走。
回头见他还是愣愣的,也不知他想些什么,急得直跺脚,干脆回去了。
等昌亚醒过来,早已不见百里好女的人了,知道她这回生的气不小。回到府中,又是道歉又是作揖,还不忘发誓,见她还是板着个脸,便立即叫人准备写下五百份喜帖,大喜之日就定在五月,明天就发出去,这才把百里好女哄开心了。
百里好女靠在他肩膀上,幽幽地道:“亚哥哥,我知道伊傛姐姐一日不回,你就一日无心与我结婚,可是我等了那么多年,难道还要我再等下去吗?要知道梨花一年只开一次,错过了今年,只有等到明年了。”
说得昌亚心中愧疚不已,他本就一心一意地想着爱着百里好女,只是事故一出又一出的,教他无心个人的事。
原来百里好女非要催着他娶了自己,无非就是在**台听到伊百川对她挑拨离间,由此存下了担忧,即使伊傛再三说明,也无济于事。特别是亲眼见到乌刚为了特利悉那抛弃了卫见,使得她担着的心一刻也不敢放松,直要与昌亚结婚拜堂后才能将一颗心放进肚里。
昌亚也理解百里好女,两人历经风雨共患难,早已两颗心做一颗跳动,见她这样说,便不再犹豫,下定了决心,也好让她放心,当即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今而后,我们相敬如宾,相亲相爱,早生贵子,多多益善!”
百里好女听他开头说得一本正经,猛然间听到“早生贵子,多多益善”,不禁大羞起来,拳头像雨点般落在昌亚胸口,待见到昌亚裂嘴,又心疼起来,双手张开,紧紧地抱住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