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昏暗的屋子,黑白棋子交替在棋盘上,现已到了中盘。黄木衫的这一白子捏在指尖,迟迟未落。
“老黄,你可要看仔细了,局面到了这个份上,一子不慎,满盘皆输啊。”伊天翼坐在对面,悠哉道。
黄木衫缓缓道:“啊,是该看仔细了,这不是你平时的棋路啊,步步蕴含杀招,虽然锋芒不露,却是在小股小股的吃掉我的地盘,什么时候整了这一手?”
伊天翼道:“再怎么整,也比不上我们那宝贝孙子啊,跟他下,他总是一子不攻就*的你投降。话又说回来,这次刚出门就碰上鱼肠剑的牵扯,还弄的丫头单独在凌霄道住了一天。”
“是啊,阴发柔跟杜巨这两个小鬼,成名也有几十年了,联手后连小羽一根头发都伤不到,就被打的重伤,还得靠人牵制小羽才能从他手上逃掉,最后更是莫名其妙的死在鬼杀手中。”
“哎哎哎,别扯话题,我是在跟你说丫头的事呢!”
黄木衫叹了口气:“丫头啊,哎!”
“当年两个孩子把丫头带回来大家都觉得不对劲儿,在雪地里冻了几天,身上只有几块破麻布,愣是没有被冻伤,而且几天没怎么吃东西,精神还蛮好的。接着从邀月阁带回来的消息,你却依旧选择收养这个孩子,还重点栽培她。”
“我呸,你少推给我一个,这十几年来,你对丫头的照顾难道还少了,我看你有时候疼她,比疼小羽还厉害。”
“咳咳咳,好吧,我也有份,如今还是说说怎么处理这件事,我想知道,你当初选择收养丫头,到底是何居心。”
“哎,当初邀月阁带回来的消息,确实让我大感意外,我也曾想过不要这个孩子,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可是孩子们不依,就连流溪也要留下她,最气人的是小羽,每次睡着了醒来,只要发现丫头不在,非哭的个天翻地覆的不可,怎么哄都哄不了。”
“是啊,这个我也清楚,小羽一岁那年,秋月带他来天凤舞小住几天,可是没把丫头带上,结果这孩子睡醒后一直哭,闹得天凤舞上上下下焦头烂额的,弄得流溪连夜跑回天魔宫把丫头带来,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丫头的,这不知不觉的都过了十六年了。”
“说起那次,我也觉得好玩,两个孩子非要等小羽午觉睡着了才带回你这,不然哪会搞得这么麻烦。”
“但是不这样,我可能还没那么快见到丫头,现在就想问问你,怎么处理丫头这件事,小羽那边已经跟这事接轨了,不然可不会跑到小龙那去。”
“老实说,当初因为这些原因,让我不得不留下丫头,后来想了想,也许丫头今后可以用来牵制凌霄道。”
“我看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刚开始是这样考虑的,可是如今,哎。有时候你也看得出来,天魔宫跟天凤舞上上下下爱慕丫头的人也不在少数呢!”
伊天翼也感叹道:“丫头确实很招人喜欢,我反正是已经把她当成孙女了,过几年说不定还是咱们的孙媳妇。”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都发自内心的把丫头当成是家人了。”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最重要的还是看丫头得知真相后的选择?”
“不错,我只希望丫头别让我们失望。”
伊天翼道:“失望了又能如何,你难道还能对她痛下杀手。你要是这么做,可以,别的人都好说,包括流溪跟秋月,可是小羽那关你休想过,他要是闹起来,看你怎么收场。你也别想蒙混过关,他的思维可是咋们一直以来都有目共睹的。”
“所以关键还是看小羽怎么处理,我老实跟你说吧,丫头对小羽的感情可不是单纯的姐姐跟弟弟。”
“这我看的出来,可问题是小羽这家伙就是单纯的姐姐跟弟弟,而且我敢保证,他压根就不知道他自己在丫头心中的地位。”
“我们还是说说眼前吧,鱼肠剑这件事,更加反应了战龙门的不简单。”
“你是在猜测,那晚从小羽手中救走杜巨跟阴发柔的人,会是战龙门的人。”
黄木衫的声音一下子低沉:“是这么想的,从情报上来看,那人的修为在摇光级中绝非等闲,而战龙门加上萧战在内,一共有七个摇光级高手,可是拥有从小羽手上救人的实力,里面只有三个,当然也不排除别的仙门。”
“若真是这样,萧战这人,一定要多加留意,这些年战龙门处处示弱,可偏偏屹立不倒。这一次可要做好准备了,若局面真的往最不想的方向发展,可不要让百年前的悲剧重演了。”
“你放心,绝不会的,诺言凌这小鬼可不是省油的灯,跟他老子比,他老子算个屁。而且我还乐意这样,正好可以把百年前在暗中做手脚的人揪出来。”
漫天星光,从璀璨到暗淡,一段闪烁的光晕,倾尽世间多少岁月交替。
杨柳岸,小舟逐流。杨花湖是揭阳城最为著名的湖,湖岸两边有许多杨柳,每到春天,杨花随着风散落到河里,任水漂流。
一伐木舟在河面缓缓漂流,船头,我和夏无凌赤着脚,荡漾在河面,身子躺下,看漫天繁星闪烁。
我问:“喜欢这条河吗?”
“喜欢,可就是觉得名字取的不好。”
“为什么,杨花河我觉得还蛮好听的,而且也与周围的意境般配。”
“是很配,因为杨花落到河中只有随水而漂,供人观赏,所以就有人把它比作某些女人,笑她水性,可是又有谁能明白,杨花是否真的就喜欢这样随波逐流?水性杨花,若此生能真正做主,又有谁愿逐水漂流?”
当春风拂过,河面上飘得不是杨花,而是点点伤心泪。
我看着她,沉默着,突然间觉得夏无凌的眼睛竟是如此之美,星空深邃,而她的眼睛却在此时包裹了整个星空。
船头上,默然躺着的两个人,无话,更为寂静的夜晚增添出几分惆怅。
夏无凌坐了起来:“有人找你,我去船舱等你。”
我也坐起来,看到湖面静静的站着一个人,他仰着头,也在看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