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手臂上青筋暴跳，强压下怒火，又讽刺道：“没有私心，一心为公？呵呵！”

杜如晦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百里云反驳道：“我没来之前，可也没看你们把那个世家大族像对待我这样对待过，他们手里掌握的东西可不在少数，为什么我没有看见有人对付他们？因为他们手里的实力太强了，你们不敢惹。”

“为什么敢动我？因为我是外来户，没有稳定的基础，对吧！因为我好说话，而且，就算我再强，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楚霸王而已，最多算个有威胁的刺客，是吧！哈哈哈哈，这不就是欺软怕硬嘛，就是看准我没脾气。”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可以随时出卖的自己人。我好说话，所以长孙无忌叫我去守卫秦王府看着他妹妹，说是欠我个承诺，结果马上就算计我；我好说话，所以程咬金毫不犹豫转身就把我卖了；我好说话，所以你们肆无忌惮的开始谋划我的产业。”

百里云摊开手，说道：“现在好了，老子逼急了，不跟你们玩这些把戏了。老子一露出手段全都不说话了，长孙无忌被我吓怂了，程咬金后悔了，陛下不敢在动我了，老子也彻底毛了，那仅有的好感现在全没了！”

杜如晦叹气道：“哎，真是，何苦来哉呢！”

这时，杜断提着水壶拿着茶碗走进来了。

百里云撇撇嘴，收了收感情对着杜如晦道：“来，克明兄，不要说这些不高兴的了，就像你说的，人总要向前看的，来，水来了，我们喝茶！”

就在这时，杜如晦身后的屏风里突然传出一声叹息，一个人走了出来，定睛一看，却是程咬金。

百里云有些差异，屏风后面后来进来个人他感觉到了，但是原本以为是护卫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是程咬金。再往后看去，果然，屏风的后面是一扇比较隐蔽的小门洞，通向外面。

百里云看向杜如晦。

杜如晦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程咬金低声道：“这事不怪克明，是我听到你要来他家做客才会叫他安排的。本来早就想出来了，但没想到你们聊得这么投机，还做了忘年交。更没想到你对我意见竟然这么大。”

百里云什么也没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冷冷的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看着他冷漠的眼神，心中一痛，道：“哎，不怪你，这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你。不过原本其实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后来的地步的。”

百里云冷笑一声：“你没想到？”

程咬金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了，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原本我只是白该说的都说了一遍，但是盐业上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后来更没想到陛下又找来长孙无忌等人，这才会有后面的情况，场面完全超出了我的控制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幸好，你自己本事够大，将这事圆过去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才好了！”

百里云讽刺道：“没想到，早干什么去了。没想到你就可以毫不顾忌的把我的信息全都暴露出去，没想到你就给我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没想到你就把我转手卖了？那你想到没有，如果谈不拢，把我逼急了把你们全都干掉怎么办？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当时的你是拦不住我的！”

程咬金被百里云的三个反问说道无地自容，最后的话更是叫他留下了一丝冷汗，他知道，这不是不可能的，百里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就像前面说的，他是个江湖豪侠类型的人。

程咬金低下了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杜如晦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不过他也没什么插话的余地。

程咬金抬头看着百里云，落寞的说道：“看来，我是伤透你了，哎，对不起了，青阳！”说完，躬身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百里云看着他不复往昔峥嵘的背影，也有些不忍。再想到他是处默的父亲，曾经和自己也是关系那么好的长辈，一起喝过酒，一起杀过人，曾经的曾经，百里云无法忘怀，毕竟，他是个念旧的人。

就在快要看不见程咬金的时候，百里云突然说道：“等等！”

虽然这话很短，甚至很模糊，离得很远的程咬金几乎没听清楚，但是，这对程咬金来说，无疑，是一个美妙的声波频率。

程咬金快速转过身，走了过来，眼睛注视着百里云。

百里云也看着他，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百里云问道：“我还能在相信你吗？程伯父？”

听到‘程伯父’这个称呼，程咬金顿时激动的猛的点头道：“当然！”

百里云拿起案几上的酒坛子，抛向程咬金。

程咬金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依旧赶忙接住了。

然后就听百里云说道：“是男人就喝光了它！”

程咬金也不问为什么，闻言就揭开了泥封，对嘴就开始喝。一入口，他就知道，这是竹叶青，百里云酿的竹叶青，这酒比平日里喝的三勒浆也差不到哪去，烈得很，但是，他依旧毫不犹豫的猛灌了下去，感受着逐渐发热的食管，他的心也热了起来。

就听百里云说道：“我相信你是个爷们，我们都是武者，不要叫我瞧不起你。以往的一切都算作过去式，你不提，我也不想。今天一坛酒，我们还是朋友，虽然你比我大一辈！”说完，拍开另一坛酒的泥封，也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程咬金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幕，有些湿润，然后无意识的加快喝酒的速度。很快，二人便都喝干了一整坛的竹叶青，也亏得他们都是酒场老手，要不然，一般人就是有这个心，还真不一定能这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喝下去。

百里云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摔，叫道：“程伯父！”

程咬金点了点头：“哎，青阳贤侄！”

这时，杜如晦拍着手走出来，看着二人笑道：“好，不愧是武者，够豪爽。就像是知节说的一样，无疾你江湖气很重啊！哈哈哈，把酒释前嫌，好，简直就像是戏文里演得一样。”

然后闻了闻周围散逸的酒香，有些心疼的看着摔碎在地上的酒坛子说道：“就是可惜了这两坛好酒，白瞎了，我记得这好像是无疾你送给我的礼物吧！”

百里云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杜如晦也有如此幽默的一面，哈哈大笑道：“些许酒水，那里比得了人与人的感情。不要紧，改天我在送克明兄些！”

三人相视一笑，携手又进了前厅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