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性问题,不容妥协。�
“对了,还有一桩事。”
青云子忽然道:“大人当也知道,这朝廷律法对盗墓实在是……”
历朝历代至少在明面上,就没有支持盗墓的,基本上都是严刑峻法予以惩治,大明朝在这方面尤其酷烈。
按照《大明律》规定:凡发掘坟冢见棺椁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已开棺椁见尸者,绞;发而未至棺椁者,杖一百、徒三年,招魂而葬亦是。若冢先穿陷或未殡埋,而盗尸柩者,杖九十、徒二年半;开棺椁见尸者,亦绞。其盗取器物砖石者,计赃,凡盗论,免剌。若卑幼发尊长坟冢者,同凡人论;开棺椁见尸者,斩;若弃尸卖坟地者,罪亦如之。买地人如知情,各杖八十,追价入官,地归同宗亲属,不知者不坐。若尊长发卑幼坟冢,开棺椁见尸者,缌麻,杖一百、徒三年;小功以上,各递减一等。发子孙坟冢、开棺椁见尸者,杖八十。其有故而依礼迁葬者,不犯法。若残毁他人死尸、弃尸水中者,各杖一百、流三千里。
总归基本上盗墓被逮着,就是一个死字----按照明朝板子的分量,打上八十板子,在不故意下狠手,也不放水的情况下,基本上没几个能活下来的。而以盗墓贼的恶劣名声,衙役们不下狠手的几率不大。
青云子现在既然答应了为董策做事,那以后必然不能再这般低调行事,如此一来的话,就很容易被地方官府抓到行踪。
董策微微一笑:“这个,却是无须担心。到时候本官会给你发一个腰牌,一份文书,言道你们乃是军中夜不收,之所以去当地,乃是因为有上官听闻有建奴入寇的消息,特意吩咐本官遣人去侦查。你放心便是,只要是沾上建奴,现在地方上的官儿们,是绝对不敢鲁莽的,出了事儿,他们万万担待不起。你们到时候也别畏惧,气焰嚣张一些就是,大帽子往头上扣。若是还敢纠缠,直接给一个私通建奴的罪名,看看他还敢不敢多说!只是去的地方,最好别太往南,在这边镇左近,没人敢不拿这事儿当回事。”
而且董策有一句话没说,能指挥得动董策这个四品武将的会有谁?要么是地方上的兵备道,要么就是一镇之巡抚,更甚者还有可能是数镇之总督。无论是哪个,都是地方上的文官招惹不起的。这个面子,他们不敢不给。
青云子一听,便是放下心来。董策既然肯把这件事儿直接揽过去,那就说明他是真的有这方面的意思而且很看重自己,并不是随时把自己当替罪羊抛出去。
董策问道:“不知道长下一步,作何打算?”
青云子沉吟片刻,问道:“若是发现墓葬,大人手头上,可有人可以调动?”
董策现在还不想做的那么明目张胆,不过又不好伤了这位的心,便道:“若是有必要,百八十人可以供道长差遣。”
青云子要的是这个态度,当下心里很是满意。既然为人家效力,自然当为人家分忧,他笑道:“大人放心,暂时还不用动用您的人手,省的为大人添了麻烦。老夫在这儿待上几日,便即出去,寻一些得力的好手来,有他们在,事半功倍。”
董策叮嘱道:“一定要可靠些的才行,莫要泄露了此件事。”
“大人放心,都是知根知底儿的,老夫不会告诉他们大人的身份。再说,就算是知道了,料他们也不敢乱嚼舌头!”说这话的时候,青云子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这时才露出了几分他这江湖大豪的霸气。
董策点点头,不再说这事儿。青云子经验丰富,老成持重,这块儿自然是比自己想的更周全的。
张麻子又添了茶水,董策忽然问道:“道长,从初见你时候,本官便有一个疑惑。”
青云子道:“大人请讲。”
董策眼中有一丝笑意,他指了指青云子身上脏兮兮的衣服,露着脚趾头的鞋子:“道长一身武艺精绝,怎地落魄到这等田地?街头耍猴为生?”
“咳咳……”青云子似乎被茶水呛到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脸色也有些发红。
他忽然拍了拍桌子,向张麻子怒道:“这都过晌午,怎地吃食还没上来?你想饿死你师父不成?”
张麻子撇了撇嘴,心说你老人家想支开我就直说,何必这般?他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这就给您老人家备饭去。”
他看向董策,殷切道:“大人,您……”
“无需置办饭菜了。”董策摆摆手,对董勇振道:“这样,你去外面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四海楼订一桌酒菜送来此处,你和他们便在四海楼吃了就是。吃完饭再来此处寻本官,还有,让董忠庸两个去把猴子买了,每次他们两个总得惹出些事儿来才成。”
董策又向青云子到:“道长可有什么爱吃的酒菜?本官吩咐他们买来。”
董策这种重视青云子的态度让他很是满意,赶紧笑道:“让小二跟他们一块儿去,他知道我爱吃啥。”
张麻子和董勇振都应了,两人出去。
青云子这才很是尴尬的道出了一番原委。
原来他这一次之所以如此狼狈,改头换面的来到阳和城,却是给人逼得如此。事情说来也简单,他在南直隶常州府组织一帮人挖了一处大墓,挖之前却也没打听好这是谁家的,一帮人如过境蝗虫一般把大墓挖开,不但里面值钱的东西全都抢走,就连尸骨都给从棺材里头撬出来扔到满地都是。
结果这可惹了大祸了。打
那墓主人,竟是当朝一位大员的祖父。那位大员听说此噩耗之后,连夜赶回老家,扶碑大哭。收敛了祖父尸骨之后,他发下毒誓,定要将他们这些人尽数抓住,一个不留,千刀万剐!
这位大员权势煊赫,朝野之中威望甚高,所能动用的力量也是惊人的强悍。海捕文书发下,各地竭力破案,那伙儿实际动手的盗墓贼,不出两个月就被擒拿。严刑逼供之下,他们把青云子也给咬了出来。
只是青云子这一脉神秘非常,时常变换形象,更是很少露面。那些盗墓贼都是青云子临时组织起来的,跟他们见面的时候都是蒙面,因此他们非但不知道青云子具体姓名叫什么,根基在何处,甚至连长相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卸岭力士一脉的传人。官府也没法子,只得根据他的形体画了一幅极其抽象的画像,四处张贴。
也幸亏如此,青云子才是躲过了一劫,没给抓到。但是那边儿他也是再混不下去了,隐姓埋名了一段时间之后,往北地而来。又不敢再做盗墓的行当,连偷钱都不敢,杜绝一切可能和当地官府产生交集的行为。银钱花光了,手头紧张,日子过得实在是不怎么舒坦。
若不是碰到了董策,他都准备近几年内都不碰这一行了,先把风头避过去再说。
要知道,被抓住的那几个,明明判的都是绞刑,但那位大员着人把几个替死鬼换了,执行了绞死。而那几个正主儿,则是被他在自家的宅子里,请了京城里最有名的师傅刘小刀,把那些犯人一个个,挨着个儿的给剐死了!
每一个都剐了十足的三千六百刀,三天剐一个,据说他家宅子里惨叫声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血流成河!有两个盗墓贼给生生吓死了,就算是这样,尸身也是剐了。
想想这个,以青云子的本事,也是不由得一阵哆嗦。
董策听了,这才是了然。
才说完董勇振便回来了,他去传了话,却没去吃饭,而是回来守在董策身后。董策和没说什么。
正事儿说完了,便是闲谈,约莫一盏茶时候,张麻子拎着食盒回来了,从里面端出来不少饭菜放在桌子上。笑道:“师父,我专门去德富记买了你最爱吃的熏鸡烧酒。”
看样子青云子真是饿得狠了,一手撕下一条鸡大腿来放在嘴里便是大口的咬着,那烧酒拍开泥封,根本都不往碗里倒,直接举起酒坛来嘴凑上去便大口的灌。不少酒液都漏出来滴在衣服上,很快便是弄得一屋子的酒味儿。
他连着喝了好几大口,方才把坛子放下舒服的打了个酒嗝,哈了口气,大笑道:“爽快。”
有些不好意思的向董策道:“许多时日未曾喝酒吃肉,真是馋得紧了,大人别见怪。”
董策夹了口菜,慢慢吃着,笑着摆摆手:“无妨,道长随性些就是,本官没那许多讲究。”
青云子嘴里吃着肉,又是开始训斥张麻子,张麻子翻了翻白眼儿,就当没听见。
董策瞧着,这师徒二人相处还真是有些意思,看似吵吵闹闹,不成规矩,实则却是感情极好。
吃过饭,董策便是告辞,临走之前给了青云子一百两银子,只说若是不够便再找自己去拿。让人家办事儿,总得给些活动经费才是。
青云子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收了银子。
董策又把张麻子叫出去,两人详谈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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