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把手术刀拔了出来,右膝顶在萧援朝的腰眼上,让其坐着的身体呈现出朝后的半仰,尽可能的流淌出更多的淤血,释放更多的空气。
“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让我大开眼界了。”米拉叹息道:“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支撑着你这样的人。”
米拉根本没有杀萧援朝的心,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她很惊奇,惊奇萧援朝可以承受这么多伤不倒下,忍受如此大的痛苦不出声。
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因为人始终是人,终究不是神。只要是人就得接受身体必然出现的规则,在疼痛之下屈服。可萧援朝没有屈服,即便满身都是枪伤。
“信仰。”萧援朝轻松的说道:“唯有信仰才能支撑起来,我是一个拥有信仰的人。”
说到信仰的时候,萧援朝的眼睛里绽放着一抹炙热的光芒,鲜血覆盖的脸上甚至都闪烁着一抹神圣。这一刻,他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因信仰之力而存在的信徒。
“伊斯兰?佛教?道教?基督教?”米拉一脸的疑惑。
信仰一般都是作为宗教的产物存在的,信仰伊斯兰教的、信仰佛教的、信仰道教的、信仰基督教的……当信徒对这些教派达到生命消亡都无法忘记并且虔诚的时候,这就是信仰了。
“不,我的信仰是党。”萧援朝笑道。
“党?”米拉更加迷惑了。
各个国家都拥有许许多多的党派,单单是伊拉克就拥有不下于十个党派:执政党、在野党等等等等。
从来没有哪个人对哪个党产生信仰的,从来没有,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党,有政党、偏袒之意,旧时指亲族。各类志同道合的人走到了一起,这就是党形成的基础,同时党也是指具有相同志趣或做着相同事情或有相同点的一类人。
当人群足够的时候,就形成了党派。党派本身只是一种意识形态,是用来聚集有共同政治立场、共同政治目标方向的人的一种组织形式。
而信仰则是精神的放射结果,是指对圣贤的主张、主义、或对神的信服和尊崇、对鬼、妖、魔或天然气象的恐惧,并把它奉为自己的行为准则。
信仰与崇拜经常联系在一起,但是与崇拜还有不同。信仰主要针对观念,而崇拜主要针对某个个体,例如上帝、耶稣、太阳、狮子等。
信仰带有情感体验色彩,特别是体现在宗教信仰上。信仰成为一个议题源于古希腊,苏格拉底云:未经审视的生命不值得活。
作为现在的政党来说,很难让人产生信仰之力,因为许许多多的党派本身是不具备信仰条件的。
“中国共产-党。”萧援朝补充道:“我的信仰是中国共产-党,我的信仰是我的祖国和人民。”
“真的……有这种信仰?”米拉小声问道,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当然有了,如果没有信仰,那么是什么支撑我走到现在呢?呵呵。”萧援朝慢慢坐直身体,一脸严肃的说道:“或许这一点在许许多多人的眼睛里很可笑,但笑我的人不知我,不懂我,并且是悲哀和麻木的,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信仰究竟是什么。”
面对严肃的萧援朝,米拉动动嘴唇没有说出一句话。可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却是相信,相信的原因很简单,能让一个身中十枪的人还能谈笑风生的坐在自己面前,还能站起来继续战斗,已足以让她相信。
“可惜我是个没有祖国的人。”米拉一脸的遗憾。
“那你是不幸的。”萧援朝叼起半截雪茄,冲米拉道:“按照其它伤口处理的方式处理,我没有太多时间。”
说完这句话,萧援朝已经站起来,任由后背流淌鲜血。似乎这一刻没有疼痛、没有痛苦,有的只是即将要进行的任务。
米拉开始按照其它伤口的处理方式处理这个枪伤,一边用针线缝合一边说道:“你这样会死的,真的会死的。你根本不知道巴士拉到底拥有多少武装力量,你根本走不出巴士拉城。”
“你有办法的,不是吗?”萧援朝说道。
“不错,我有办法,但是你的身体……如果救出一条命让你自己反而死掉的话,究竟值得还是不值得?”米拉盯着萧援朝的后背问道。
这是一个选择题,为了营救别人的生命丢掉自己的生命,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
“那里有我的妻子,有我的哥们,有我的老铁……值得不值得是留给商人考虑的问题,我只是一个职业军人罢了。告诉我怎么出城,用什么方式,还是地道?”萧援朝努力舒展腰身问道。
巴士拉的情况他已经知道了,作为战争中的城市,作为一个战争对抗的前沿阵地,巴士拉的每一个或许都是战士。比如那个孩子,那个妇女。
这是一个遭到侵略之后沦陷的国家,在沦陷的国家里,每一个人都能充担战士的角色,就像从前的中国,半壁江山沦落之后,成为亡国奴以后,谁,都是战士!
米拉麻利的把萧援朝的伤口进行缝合,又用薄膜紧紧缠绕,让其密不透风,又用纱布缠绕的紧紧的,处理好伤口。
萧援朝开始穿装备,一层一层的穿,最后在穿上械外骨骼之后,利用非常难得的电源对械外骨骼进行充电。
“走出大门就是马路,马路中央有一个下水管道,通过下水管道就能到达城市的南部边缘。往前行进三十公里就是山林,库尔德武装就驻扎在山林之中。”米拉简明扼要的对萧援朝说道:“还有,你可以在我这里进行弹药补给,至于剩下的我就只能祝福你了。对了,我还想郑重的问一句:非去不可?”
萧援朝点点头。
“为什么?你会死的!”米拉再次发问。
“我愿意为我的妻子而死,我愿意为我的战友而死。”萧援朝扛起巴雷特狙击步枪,盯着窗外出现的一队持枪武装分子,冲米拉道:“死,从来不是对我的威胁,那只是我的归宿,我最终的家。我想我不能走下水道了,只能凭借双腿穿越巴士拉了。”
米拉也看到了马路上端枪朝这里走来的武装分子,脸色变了,变得极为难看,并且是那种不该出现的难看。
“我想我必须跟你一起走了。”米拉开口说道。
说完之后,她以最快的速度拉开藏在墙壁里的小型武器库,完成对自己的武装。
“哒哒哒……”
爆裂的枪声骤然响起,闯来的武装分子不由分说,直接短枪朝着房的门进行射击。
“啪啪啪……”
木质的门承受不起步枪的扫射,瞬间被打的粉身碎骨。
“闪开!”米拉发出喝声,扛起火箭筒锁定大门,扣动扳。
“嗖!”
“轰!”
爆炸声骤然响起,又一场战斗开始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