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泽之开着车去机场接纪子越的父母。纪子越的父亲叫纪修齐,现在是国外一所大学的教授。母亲早年在国内做教师,后来和纪修齐出国后就成了作家,现在也是小有名气。纪子越还有一个哥哥叫纪子卓,现在在国外做生意,自己开了一家公司。
沈泽之站在候机大厅里等着,飞机已经降落了,估计五分钟人就能出来。果然,没过一会儿他就看到一对老年夫妇和一个比自己大一点的男人一起从里面出来。纪子越的母亲眼睛红肿,一看就哭了很久,她一直被纪修齐扶着,纪子越受伤对她打击太大了。纪修齐的精神也不好,纪子卓就不用说了,脸一直绷着,黑的吓人。
沈泽之暗暗吸了一口气走上去:“叔叔阿姨好,我是沈泽之。”
纪修齐点点头,纪子卓伸手和沈泽之握了一下说道:“我是子越的哥哥纪子卓,我弟弟现在怎么样?”
沈泽之带着他们边往外走边说:“现在情况暂时控制住了,但是伤的太严重,他陷入重度昏迷。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纪子卓喉头动了动,沈泽之的潜台词他听明白了,纪子越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性。
沈泽之开着车带他们去医院里,这家医院虽然是私立的,但是在国际上也是有名的。纪子越现在就静静地躺在床上,纪母看到床上的小儿子又是一阵大哭。
纪修齐和纪子卓扶住母亲,纪母边哭边埋怨道:“都怪你,子越回国来当警察的时候就应该拦着,你看看现在,你赔我儿子。”
沈泽之在一边看着,眼眶泛红。他转身离开病房,走到走廊尽头掏出一支烟来,他想把烟点着,却手抖的对不准火。沈泽之猛地把打火机从楼上扔下去,大口的喘气。他宁可现在躺在里面的是自己,也不愿意是纪子越。
纪子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他道:“子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母亲就是太伤心了。”
“对不起。”沈泽之低声道:“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纪子卓当然不会这么觉得,警察这个行业本来就有危险。要真怪起来首先要怪的肯定是他这个哥哥。当初纪子越要回国的时候,他要是拦着现在或许就不会出事。但是那是弟弟的理想,他不想让弟弟失望。
纪子卓收回心思道:“我想给子越转院,我在美国联系了一家医院。”
沈泽之看着他道:“你不能动他,他现在的状态是最好的,要是现在轻易的动他,会有生命危险。”
纪子卓不懂医,他道:“那边可以来医生亲自接。”
沈泽之道:“但是总是要上飞机的。”
纪子卓沉默,是啊,总是要上飞机。纪子越这个情况,能坚持到美国吗。
沈泽之道:“我一定想办法救子越,一定会有办法的。”
纪子卓没有说话,沈泽之是心理学专家又不是医生,他认为沈泽之说这个话的可能就是去联系好医生。
一个小时后,部里的领导也来了,纪修齐的情绪已经好一些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说别的都没有什么意义。
沈泽之带着他们安顿下来后开车离开了,昨天褚荀说的那个方法有道理。就算要用禁咒给纪子越招魂也要先把他的魂魄找到,最起码他要先查查纪子越的生死簿。
生死簿一直在判官手上,并不是谁都能看的。但是总有办法,这个办法也是沈铭告诉他。他要去找一个人。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沈泽之开车往东巷里开。所谓的东巷里并不是一个巷子,而是一个地名。这个东巷里就在平京市里,东巷里也是老平京人的叫法。这地方现在在城北区。这地方有些偏僻,沈泽之开了三个小时的车才到。
他要找的人也是个有名的人,此人名叫三爷。姓甚名谁已经没人知道了,反正大家都叫他三爷。建国以前他就是给人看风水的先生。建国后破四旧,这个老本行自然是干不下去了。不过现在人慢慢有钱了,那些老祖宗的东西又拿起来讲究,所以又有人想起这位三爷来。这一想起来不得了了。建国到今天小七十年了,那三爷却还是六十来岁的样子。似乎从某一天起他的样子就再没有变过。三爷的本事很大,不光会看风水安宅,还会抓鬼驱邪。而且都是手到病除。渐渐的三爷在某一行里就成了如雷贯耳的名字。
沈铭是搞古玩的,古玩和这些东西是分不了家的。有的古董都是从私人墓里刨出来的,带着点脏东西在所难免。所以他对这一行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沈泽之开着车到一片民房出,这一片都是四合院,虽然都是有年头的平房,但是绝对的价格不菲。四合院都是巷子,车开进去不好倒出来。沈泽之就把车留在了外面。
一走近这巷子沈泽之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巷子里的风太大了。巷子口挂着两站红灯笼,也不知道是谁挂的,但是这么大的风那灯笼却一动不动,看起来诡异极了。
这个时候正是太阳要下山的时刻,就是所谓的阳中阴。这个时候邪气最盛,干什么事都不能挑这个时候,要出事的。
沈泽之之前到底是处理了那么几起非正常案件,还是有点见识的。不过现在他顾不了周围的不对劲,他走到巷子里就往三爷家里走。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雾了,这雾看起来也不对劲,泛着点蓝色。
沈泽之走着走着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下来,他已经发觉出不对劲了。他从走进巷子到现在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他从来没有转过弯。按照他的步长,他应该都走出来了才对。但是到现在他还没有找到三爷的家。
沈泽之掏出手机看,手机亮了一下就黑屏了。沈泽之看了四周一眼,他发现自己手腕上的菩提珠手串正发着淡淡的黄色光晕。
沈泽之明白了,这不是雾而是瘴。这里的瘴不是雨林中的那种有毒的瘴气,那种瘴气会让人中毒,针对的是身体。这种瘴迷惑的却是心智。沈泽之看着四周,他不知道这是谁弄出来的,如果是三爷的话,是不是他根本不想见自己。
沈泽之一时间心有些乱,忽然,他身前十几米处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沈泽之定睛看过去,那身形很像纪子越。
沈泽之皱眉,怎么会是纪子越?他现在还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呢,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个人不是纪子越,是瘴产生的幻像。
这时,那人影对着沈泽之招手,看样子像带着他去什么地方。沈泽之不知道他要带着自己去哪儿,但是还是抬步走上去。那人影始终和他有十几米的距离,一人一影就这样走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前面带路的影子忽然像掉进水中的墨滴,一下子散开消失了。同时面前的雾气变得越来越浓,周围的渐渐暗了下来,最后简直变成了漆黑。
忽然,黑暗中传来了梆子声,梆、梆、梆,一声一声响的让人心慌。
就在沈泽之不耐烦的时候,忽然那黑色中出现了一片火焰。沈泽之皱眉向着火焰走过去。等他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火焰,而是一大片美的诡异的花。火红的花海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火焰。
接着他听到了缓缓的流水声,沈泽之向着声音走过去,但是很快他发现,不管他走多久,那声音始终离他那么远。他索性停下脚步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
接下来出现的人让沈泽之心猛地提起来,一片红色的花海前出现了一条河,河水也是化不开的墨色,水面很平静。河面上有一个拱桥,桥头处站着一个穿着古装的女人。
沈泽之皱眉,这个情景怎么有些熟悉。接着,距离桥头不远的地方出现一个人。这个人背对着沈泽之坐在一个石凳上,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头发很服帖。整个人坐的端正。
沈泽之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这个人影他太熟悉了。这是纪子越,他为什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沈泽之不顾一切的往人影处走去,这次他走到了纪子越身前,他出声喊了纪子越几声,纪子越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反应。沈泽之伸手,就在手掌要触碰到纪子越的时候,纪子越的身体却一下子散开了,就像那种水墨画浸入了水中。
沈泽之悚然一惊,猛地向前走了几步,那些东西却都想纪子越的背影一样,化成了一片虚无。沈泽之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慢慢的,他身边雾气化开,露出了巷子原本的样子。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他身边有下班回家的人。沈泽之立在巷子中间格外的打眼,来往的人从他身边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
沈泽之后知后觉的转头看,他此时正在一个四合院的门口。正是三爷的家。
沈泽之按下心中的疑惑走进院子里。房门没有关,显然知道他要来。沈泽之走进来后,就看到正房的门开着,从沈泽之这里看过去,隐约可以看到房间里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