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道身形的消散,林浩宇眼中的景象慢慢化作金光,半空中的油灯竟然不断掉落黑色的灰尘,也跟着融化成金光,变成虚幻的一盏灯影,随着小人眉心的金丝的扯动,逐步靠近,慢慢重合在一起,从天灵盖上缓慢下降到心脏的位置;猛然,金色小人散发无数光点消散,油灯散发出一阵金光似乎要把林浩宇的**穿透一样。
如同烙铁一样,油灯的虚影烙印在了林浩宇的心脏上,极端的疼痛让林浩宇瞬间到底打起滚来,想大声呼喊,却跟溺水了一样,喉咙只能“呃呃呃”的发声,眼泪与鼻涕一起留下,身体弓成了虾形,还在不断扑腾。
恍惚间,又一阵声音从心脏处传来:“斜月三星洞,烈日四海宁;寻道澄其心,有缘道自逢。举头观天地,俯首龙虎从;祥瑞照四方,万古耀心灯。”
声音缓缓结束,一股清凉之意从林浩宇心脏散发出来,仿佛刚才的剧痛仅仅是幻觉,林浩宇这才缓过气来,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堆黑灰,不断思索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靠,这真是大神通,油灯果真有大玄机,我也要修仙,小爷发了!小爷发了!!”
刚才的沮丧似乎一下子远去,连饥饿感都感觉不到了,林浩宇马上端坐,眼观鼻、鼻观心,只见心脏处有一盏油灯的虚影,灯捻处还散发着点点光辉,虽然看起来还是破破烂烂的样子,但是傻子都明白其中必有玄妙。
林浩宇咧了咧嘴,这段时间的郁闷一扫而空,嘀咕着:“既入吾心,便唤作心灯罢!小爷这次一定要得道成仙、光宗耀祖,不对,老子这次一定要得道成仙、光宗耀祖。”
一边嘀咕,一边调理,打算细细研究下油灯,说不定一下子就筑基成道了呢,毕竟这可是青龙白虎打破头争抢的玩意啊!
就在这时,一阵铿锵的马蹄声夹杂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将林浩宇的计划瞬间扼杀,那熟悉的声音是缠绕林浩宇数日之久、挥之不去的梦魇----真神宗的神殿骑士!刚才油灯散发的光辉早就成了神殿骑士的指路明灯了。
“一帮拜神把自己拜傻了的死心眼,小爷不就是偷了你们教堂的两块黑面包,至于追杀我这么久么?你们耗费的这些体力,只怕是十块黑面包都补充不回来的罢?连帐都不会算,连人都不会做,还拜个毛线的神!”
林浩宇低声咒骂着,迅速爬起来,猫着腰向着一旁的树林中跑去。
追来的两名神殿骑士都穿着奇异的盔甲,全身覆盖式的设计令他们看起来笨重不堪,但考虑到教堂中那十余名骑士人人都拥有至少筑基期的实力,这个重量似乎也就不那么令人难受了,只是这种设计到了山野之中,便是十成实力发挥不出一成,不得不牵马而行。
在教堂中混过些时日,对真神宗的教义有所了解的林浩宇,虽然不认为自己偷面包这点罪责会被处以极刑,但那顿胖揍他是绝对不想挨的;甚至,只要回想一下那位神父看向自己的**眼光,林浩宇就感觉一股凉气直冲顶梁门。
正想着,神殿骑士已经冲到了近处,低矮的小树林已经藏不住他的身形。
“小爷我闪,快跑,快跑……”林浩宇奋起余力,向着山里逃去。身后,两个摘下头盔、露出金发碧眼的神殿骑士气急败坏地追着。
“林,你是逃不掉的。在圣神的双眸下,你的一切罪恶都将无所遁形,你的一切罪责都将受到应有的处罚。
唯有忏悔你的罪孽,信仰唯一的圣神才能消除你的罪孽,我等秉承神的意志,消灭一切异端,净化了你的灵魂,让你魂归天国;荣耀永在!!!”
一个骑士用生硬的中原官话吼道,那调子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若是放到平时,林浩宇肯定要停下来好好地笑上一阵,但此刻追兵在后,他连哭的功夫都没有,又哪里有心情露出半个笑脸?
此地的山势也算是陡峭,虽然不比青霞峪中那条打柴的道路,却也能让人如履薄冰。林浩宇仗着自己有着三个月的打柴经历,在其中闪转腾挪,好不灵活,虽然没有使用内力,却也将距离逐渐拉开。
“穿着那么厚重的盔甲,在建宁府这种多山的地方追小爷,你们一定是唱诗把脑子唱傻了!比驴还笨!”
林浩宇得意至极地叫唤着,还时不时回头嘲讽一下两个笨重的西方骑士,把二人气的呜哇乱叫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不犯贱就不会贱,林浩宇这边溜得飞快,还不时回头嘲笑,结果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站立不稳,叽里咕噜地向着山下滚去。
好在此处山势虽然陡峭,却也没有太多的悬崖峭壁。加上山间树木丰茂,林浩宇这向下一掉也仅仅是顺着山势滚动而已,因为林浩宇是向着山上跑的缘故,向下滚动反而是拉近了与神殿骑士的距离!
林浩宇暗叫一声不好,把身子一蜷,尽量让自己不受伤。他想的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保护好自己、不受太大的伤害,就足以从那两个神殿骑士的追杀下逃过一劫。
无意间,林浩宇看见远处有几处灯光在闪烁,一时间大喜过望。只要找到人烟稠密、还没多少人信仰真神宗的地方,就能彻底地逃过一劫----真神宗说白了也就是外来户,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公开罔顾王法,与凡俗间的官府叫板。
一个懒驴打滚站起身来,林浩宇顾不得再和那两名神殿骑士叫板,撒腿就往灯光处跑去,也顾不得身上的衣物被划得破破烂烂的,直接在荆棘密布的山林之中穿行。
那两名神殿骑士很快看出来林浩宇的意图,不约而同地拔出长剑,向着挡路的植物用力砍去。
洁白的光辉在剑刃上闪耀着,那本来就算得上百炼金钢的宝剑愈发的锋利了三分,但凡是挡在路中央的植物,除非是粗壮的树木,其余的全部是一剑砍倒!
林浩宇听着身后隆隆作响的声音,回头一看,吓得一个哆嗦,险些被一截树根绊倒。他当下再也不敢回头,借着如水的月色向着那处村庄跑去。
“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这是中域正教的慈悲心。可这帮天天念叨着忏悔消罪往生天国、不信我者下地狱的神殿骑士,怎么砍起树来毫不手软?你不知道有多少鸟儿虫儿在树上做窝吗?南无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林浩宇心里想着,却是再也不敢吼出声来。一是怕泄了这一口气,二是怕激怒了后面那二位,让他们更加舍生忘死的追杀。
眼看着前方的村庄就要到了,而后方的神殿骑士也是越来越近。林浩宇强行提起的那一口丹田气再也坚持不住,一瞬间泄了个稀里哗啦,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栽倒在地。他回过头,看了看剑刃上放着光的神殿骑士,咬牙切齿地说道:“别追了,小爷认栽还不行吗?”
林浩宇喘了口粗气,恶狠狠地说道:“和你们回去,最多也就一顿毒打罢了,难不成你们还敢罔顾朝廷法律,真个用那教典上的极刑给我走上一套?还让我信你们那套《唯我真神经》啊?”
感觉自己缓过气的林浩宇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做出一个不反抗的姿势。两名神殿骑士见状,慢慢停下脚步。
其中一个用生硬的中原官话喊道:“迷途的羔羊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早早诚心忏悔,自然不会有太严重处罚,为什么还要跑?如果你不跑的话,我们最多让你去忏悔室中赎罪。
但是现在,唯有消灭你的**,才能让你灵魂上得到净化,圣神是至高无上的唯一真神,渎神者只能被毁灭,世上只应该有光明不应该有黑暗。”
林浩宇恶狠狠地在地上吐了口吐沫,然后无比阴郁地说道:“啊~呸!还唯一圣神,还光明正大,还忏悔室,我现在提起那地方都反胃!神父在哪里做过什么,要是别说你们这帮当护卫的骑士不知道,秋霜过后百花杀,神父最爱是那个什么花!”
接着,就在两骑士无比尴尬的脸色中,林浩宇跳着脚的狂骂:“小爷虽然算不上名门望族出身,但一出生好歹也是锦衣玉食。自幼熟读经典,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一脉,可就我这一个男丁!我要是染上分桃断袖的爱好,那岂不是天底下最不孝的?你们要学点礼义廉耻好不好?不拜祖宗光拜你们什么狗屁圣神,有种让你们圣神咬我啊!!!你们杀了我,小心卧虎庄找你们麻烦!!!”
这两名神殿骑士能被派到中域,那必然是对中域典籍无比熟悉的。毕竟照现在来看,中域还是五域之中最为强大的,任何宗教、文化想在中域找到一席之地,应和本土化必然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到真龙盘踞之所。
眼见着两名骑士放慢了脚步,林浩宇磨了磨牙,看了看百多米外的一堵墙。那墙并不高,却让林浩宇喜上眉梢,因为在林浩宇眼中那是个实打实的避难圣地----那是一座和尚庙!哪怕是一座荒废的和尚庙,那也是和尚庙!
中域历来有种说法,叫做高道不忌僧,高僧不忌道,指的就是这二者在长久以来的磨合中相互渗透,很多观念是相近的,甚至某些神祗都是两家齐供,但对于在西域近乎一手遮天的真神宗,可没有这个习惯。
因为真神宗是一神论嘛!都不允许信奉真神以外的任何神祗,他是根本不可能进庙的!不管你是好人坏人,真神宗的就是好人,不信仰真神宗的就要下地狱被火刑,甚至在庙门口溜达,都有可能引起教派争端,蛊惑信众去仇视杀害任何不信真神宗的人!
于是林浩宇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两步,看见那两个神殿骑士没有反应,转过身来提起一口真炁,也不管甚么节约内力了,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然翻上了墙头,笑呵呵地冲着那两名神殿骑士挥挥手,直接滑入院内。
院外的两名神殿骑士互相看了一眼,想上前叩门或者冲进去,但是思量了一下,不敢擅作主张,还是垂头丧气地停了下来,真神宗刚入中域不久,这个时间上要是和中土的教门引发直接矛盾,实在是不智之举。
满身泥泞的林浩宇彻底不顾自己的形象了,如今油灯已然化入心中,做了心灯,除了那块贴肉收藏的令牌,他是身无长物,这身儒衫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了,再脏上一点又何妨?于是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狠狠地喘息了几口。
就在这时,他听得后院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出,很是古怪,偶尔能听清一两句“阴阳交泰”、“双生互补”之类的话语。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这可是道门的精义啊……莫非这破落了的和尚庙里,还有一个道士不成?”林浩宇心下疑惑着,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走去。
可是,当他透过窗户,借着屋内昏黄的灯光,看见一个光头的和尚嘴中念念有词,正在与一个艳丽女子行那**之事时,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和尚,不就是当日遁被林承照所伤,遁走的空色和尚么?这和尚的画像,可是卧虎庄人人传阅、见之必要上报的人物!
“要不要……小爷在这时候趁着他分心,一刀宰了他?拎着他的人头,回到卧虎庄,应该就能得到庄里人的宽恕了吧?”林浩宇这样想着,手禁不住摸向了怀中的匕首,就要冲上前去。
空色和尚早听到外面动静,只不过正在兴头,懒得理会罢了,听得林浩宇前来,一声:“我佛慈悲!”反手一掌,将林浩宇震落闯下。
林浩宇情知这和尚伤的再重也非自己的所能对付的,于是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猛然间用杀猪一般的声音大声吼道:“捉奸啦!死贼秃与村姑行那苟且之事啦!捉奸啦!着火啦!捉奸啦!着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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